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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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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十分。

    还不见青辰回来,魔君本来郁结的心情更加郁结了,抓着太阿剑在正院里舞的龙虎生风,院中那棵老槐树被劈的秃了顶。

    他颓废地将太阿插进地里,整个焚天山巅为之一振,路过走廊的丫鬟们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那位无悲无喜的魔。

    “兰芝姐姐,魔君今日怎么了?从未见过如此喜形于色的尊上呢。”端着果盘的黄衣婢女低声糯糯地问着一旁年长的貌美的女子。

    “嘘,主子的事,少打听。”兰芝斜眼望着院中有些颓败的红衣身影,太阿剑直直立在他面前,剑光凌冽,让那不可一世的魔头显得有些凄凉。

    “哦”黄衣婢女乖巧地跟在兰芝身后,噤若寒蝉。

    收剑起身,望着一地零散的枯枝残叶,烦躁地在树下来回走着,脚下的槐叶被踩的‘嘶啦’直响,在空旷寂寥的院中甚是响亮。

    这丫头,不就劈了她一个篮子,还敢不回来了!要换成兰灭那小子,早就被自己一掌拍飞了去。

    难道是怕自己责罚与她,不敢回来?不会偷偷躲着哭鼻子吧?

    他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几十万岁的人了,竟和一个一万多岁的小孩计较,不就毁了几株花草吗,实在不应该如此动怒,那一剑担怕是将她吓到了。

    都怪生死劫在即,昆毋鼎扰地他心烦意乱无辜牵连了她,现在去寻他也是拉不下脸面的,只能越想越急。

    魔君一急,院中的老槐树遭了殃。

    她这个年纪的仙,又不像自己活了几十万年,是从混沌初开的血泊里爬走出来的,自然见不得动刀动枪的场面。

    越想眉头皱的越深重,脚下的叶子被踩七零八碎,心跟着乱了,优思良久,还是拉不下脸去寻人。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满腹优思地在酒窖寻了个好地,席地而坐,随手抓起一旁的酒坛。将木塞取出,一股老窖酒香就顺着指间流出。

    烈酒入口,唇齿留香,只觉三千浮华尽在眼前,奈何那丝浮躁之气将这份通透扰起阵阵涟漪。

    本就酒浅,平日里只能小酌几口,今日灌了一坛子烈酒入肚,炎墨绝揉了揉不怎么清明的双目,手中的酒坛在眼前出现两个重影,想着自己大概是醉了。

    撑着身子本欲起身,奈何一脚踩在酒木塞子上,一个重心不稳,像断了翅膀的蝴蝶般跌落而下。

    后背撞在结实的酒架上,炎墨绝闷哼一声,无力地靠在架子上,迷迷糊糊睡着时还不忘抱着面前半人高的大酒桶喃喃低语。

    魔君向来很少饮酒,原因有二。一是自知酒浅,二是自知醉酒无态。这无态就是指魔君老人家醉酒后喜欢乱抱人,抱就抱,还各种撒泼不放人。

    待日薄西山,最后一缕余光从酒窖的窗户隐去。

    一双琉璃般的灰瞳在黑暗中睁开,酒窖中无尽黑暗丝毫掩不住那眼底流光风华。一双眸子此时清明无比,任谁也瞧不出是个醉酒之人。

    他透过酒窖那扇小窗户,瞧这天色已是月上梢头,缓缓起身,扯了扯身上被压起褶子的衣角,君子卓立,又是那个不入十丈红尘受子民敬仰的魔君。

    四周寂静幽清,虫鸣呼应。

    这份他喜欢了十万年的清净闲适,今夜竟被清风带来了丝丝寂寥和孤独。

    炎墨绝扬天望着那轮弯月,轻轻叹息道:我这不爱热闹的魔,竟也会孤独。

    轻手轻脚地踏进大殿中,只有两盏微弱的宫灯在殿外亮着,清风一吹,烛火摇曳。

    青辰的房内没有掌灯,从屋外望去,只有斑驳在月辉下的窗户显着隐隐轮廓。

    炎墨绝眉头深皱,在屋外的玉石台阶上跺了几步,轻手摘下旁边的一片树叶子,随手一挥,那叶子就变作一个彪悍大汉,与寻常人无异,只是浑身肤色墨绿,像是刚从大染缸里提出来的一般。

    “去吧”炎墨绝无力地挥了挥手。

    话刚说完,那绿巨人得了指令立马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六净殿中,依旧茶香袅袅,炎墨绝无心品茶,只是端着茶盏在手中把玩。这等人的滋味果真漫长,他这悠悠几十万年的岁月中,都不曾觉得的有如此漫长。

    半夜,青辰是被抱着回来的。

    炎墨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手接过奄奄一息的人儿,只记得当时自己抱着她的手颤了颤,脚步是凌乱的,心也停滞了半刻。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上的划痕像一条条毒蜈蚣攀爬在上面,甚是刺目。

    看着这些划痕,炎墨绝双眼凌厉,一双灰眸忽明忽暗,心中一阵怒火从脚底往上直串到天灵盖,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掌拍到十八层地府去。

    取自己的精血去救花,这种蠢事也干得出来!

    恼怒过后,取而代之的是连连不绝的疼惜与自责。他小心地包扎着她手上的伤,将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包成个大粽子才肯罢手。

    用魔识探了探,精血流逝过多,差点就伤及仙根,寻常仙就算将血抽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草木仙的本源就是体内的精血,一旦精血外流,轻则灵力尽失,重则仙根尽毁。

    想到这,炎墨绝头疼地更厉害了,想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

    食指轻触青辰眉心,一道银色光芒似流星划过天际般消失在她额间,见青辰惨白如纸的两鬓间渗出丝丝细汗,炎墨绝赶紧收手。

    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根基实在是在太差,要是修得神阶也不至于如此,看她这稀薄的灵力,竟连上仙也未达到。

    兰芝在一旁伺候着,今夜她有些震撼,她亲眼目睹了那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魔君是怎么接过青辰的,那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兵荒马乱,无悲无喜的魔因为一个小仙慌乱了。

    兰芝有些妒忌,她来焚天炼狱已有数万年,容貌姿色不俗,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获得他的青睐,没成想她等了数万年的另眼相待他这么容易就给了怀中的人。

    可嫉妒有何用呢,以前那些使小心思的美人哪个落得了好下场,要想待在焚天炼狱陪着他,只能将自己的嫉妒与不甘小心地收好,好好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隐蔽处。

    兰芝将染血的布带收好,静静立在床榻前,望着一脸落寞的魔君小声道:“尊上要是累了可去歇息,今夜我留下来照顾仙子。”

    “不用了”炎陌绝揉了揉脑袋,有些伤神地说道:“你先退下吧”

    “是”兰芝俯身行了礼就退出房门,轻轻将门带上又望了望床榻上的两人,一双眸子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一声叹息从鼻间溢出,将屋内屋外轻轻隔开。

    不知在床榻上坐了多久,炎陌绝挥手灭了屋内烛火,只有皎皎月色透过窗户,月色打在炎墨绝挺直如松的背上,在地上留下一片浅薄的阴影。

    黑暗中,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青辰本能地舔了舔唇角,有点甜好像又有一丝血腥味。

    “师兄,不要抢我果子酒。”轻轻喃呢着,又沉沉睡去,只留一室寂静。

    翌日,日上梢头。

    睁眼就对上那双琉璃盏般的灰瞳,只是这双眸子里有些许红血丝,掺杂了平日里见不着的疲惫之色,青辰不安地捏了捏身上盖着的凉被。

    “啊”,刚刚一动作不小心牵动了手腕上的伤痕,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左手,青辰不安地心像是被熨帖平稳了,顺着牵动起心里那处柔软之地。

    “你这般自残,不惜自己的仙根,还不如做回一株五目不通的草木,我这山上刚好有一处园子里面种的全是蔷薇,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去和它们作伴吧。”炎墨绝恶狠狠地说着,将‘作伴’两个字咬的尤其重。

    闻言青辰一个哆嗦,但又有些不服气,用蚊子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反驳道:“不就是放了点血,我哪里自残了。”说完望了望魔君的脸色,呀,脸色不好,随即又示弱般跟了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炎墨绝只觉得胸中又有一团小火苗在乱窜。最近自己是怎么了,修养心性这么些年,竟会轻易被一个小丫头牵动情绪。

    但看她一脸乖巧示弱的样子,终是狠不下心责备,放缓了语气轻轻说道:“你本是草木仙,精血本为源,以后切莫如此。”

    “我我来了这些天,昨日还是第一次见你动怒,心想着你当是很在乎你那些花草,你那些灵草又及其珍贵,我总要赔你的。”

    “谁要你赔了!”炎墨绝怒声道,随即哑然,发现自己又失态了,尴尬地别过脸去理了理自己的情绪。

    青辰被这突然的一吼叫震地有些懵了,惴惴不安的说道:“师兄打小就对我言传身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与其别人追着来讨债,倒不如自己先将这债还了,如此才不失为一个声明大义的好神仙。”

    “你们天宫如何还债我不管,但在这焚天炼狱,债如何还,还多少,我说了算。”

    “那毁坏灵花这一篇可不可以翻过去。”青辰可怜巴巴地望着魔君老人家,又冲他眨了眨眼,自认为这媚眼抛的很是妩媚,很是惹人怜爱。

    谁知魔君似一潭死水波澜不惊道:“不行。”

    随即一碗苦药引入眼帘,炎陌绝端着汤药坐在床榻上,用嘴吹了吹勺中的汤药随即味道青辰嘴边,冷声道:

    “张嘴”

    “我自己喝”青辰有些不适应被他照顾,一时不知所措地愣了愣,这真是魔界之主炎陌绝?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没有毒,放心喝”见她不肯张嘴,炎陌绝有些无奈道,“你的手不方便。”

    “可,我怕折寿。”

    “折寿?那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让你折寿。”炎陌绝将勺子一放,恶狠狠道。

    “信信信,你莫气”青辰讨好道。

    见她服软,炎陌绝又将汤药勺送到她嘴边,一口一口地喂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恐怕他自己看了都会慌神。

    “咦,你手这么了?”他一抬手,青辰从那红袖中看到缠着白布条的手腕。

    “练剑不小心伤的”炎陌绝有些慌乱地拉了拉衣袖将那处掩盖好。

    练剑也能将自己伤着,魔君何时如此蠢笨了,青辰喝着汤药心不在焉地想着。

    自那以后,魔君每日端一碗汤药到青辰房中,亲眼看着她喝的一滴不剩才会离开。

    刚开始以为是凝聚血气的补药,喝了大半月后,自己手上的伤痕也全好了,灵力也全恢复了,能跑能跳,上能爬树摸鸟,下能趟河捉鱼。

    可魔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她房里端药,青辰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面子,终是鼻子一捏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倒不是她娇气,只是天上地下,她什么也不怕,就怕‘喝药’。记得刚升仙那会,身子骨比现在还弱。

    那时贪玩,夜里将师兄刚从九浊大泽驯服的一头独眼飞兽偷偷带出去,谁知那畜生飞到一处寒池就发了狂,青辰哪里是它的对手,生生被甩了出去落进寒池。

    好巧不巧,那方寒池正是万年寒池,就算是神阶的仙家也受不得那寒气。幸好那畜生闹出的动静大,落水的青辰才被路过的仙家发现救起。

    在之后,青辰就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自己师兄终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那半年,每日三碗汤药,并且那碗比青辰的脸还大上许多,紫宸殿终日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熏的青辰头晕晕的整日提不起精神。这以后一闻到汤药的味道,青辰就避如蛇蝎,跑的比那早春的兔子还快。

    落池以后,身子慢慢将养好着,但却落下了俱寒的病根。索性天宫一年四季暖如春,这病根也没有折腾过她。

    在喝了一个月汤药后,青辰终于法抗了:“我的病已全好,今后不必再喝了。”

    魔君见她那副英勇赴死般的表情就好笑,忍不住逗她道:“我没说这是治病的药啊”

    “那”青辰哑然,极力压制心中的不满。

    “我说过债如何还我说了算,每日一碗苦药,就算是抵债。”

    闻言青辰义愤填膺道:“药债肉偿,行不行?”

    炎墨绝瞟了她一眼,冷漠拒绝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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