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够格认识他
水果店打电话来说是今天送的水果又被拒收了,问赵逢冬还要不要继续送。赵逢冬说送,钱照给他们就是了。
赵逢冬挂完电话,就叫着助理去买花了。一起送,不收就送到他收为止。
这件事说来也怪自己,赵逢冬想他要是那天晚上没压着燕伽说那些话,燕伽也不会电话也不接水果也不收了吧?
是他自己见不得燕伽在他面前坦荡的模样,燕伽太坦荡了,跟他相处的模式完全是按照朋友来的,只有朋友才会那么坦荡。他就没办法那么对燕伽,他是不想强迫燕伽,可他也不想燕伽仗着他的这份喜欢纵容,到最后给他发好人卡。这不是他想要的。
赵逢冬自己对燕伽别有所图,所以燕伽一举一动落到他眼里都有勾人的味儿,他不能说燕伽是在勾引他,说不准人家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可他不行,这一路走来他心脏都要犯毛病了。
他不想再看着燕伽死在他跟前了,不如换他来掌握主动权。如果真的有人要死,那就让他来。
助理给燕伽买了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的鲜红色堆到燕伽的窗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天劈开了料峭,提前奔赴到了燕伽跟前。
燕伽连门都没给那个笑呵呵的助理开,赵逢冬的助理也是个奇人,燕伽都说了他不要,人也不把花拿走,反倒是隔着隔窗给燕伽一支支插到了铁丝网上。
这助理跟没事做一样,每天都准时准点的来燕伽这里报道,每天都在燕伽跟前插花,枯萎了的会被新鲜的花骨朵替代,燕伽窗户跟个花墙似的,过往的邻居都要多瞅两眼。
燕伽人是无语了,这摆明了也是赵逢冬示意的,他就不想理。
那天本来是想好好跟赵逢冬说话的,谁知道赵逢冬说的那么毋庸置疑,不是来跟他做朋友的。那就不要做朋友了!他根本不缺男朋友,不想做朋友就别做了。这天底下那么多男的,就偏要挑他这一个啊?
燕伽百无聊赖的待了一周,赵逢冬本人没来过,电话倒来了几通,都被他给掐了。
听见赵逢冬的声音就烦。
吴笑叫燕伽去面试,燕伽把自己收拾妥帖了,换下他的居家服,套上正儿八经的衬衫西裤,头发往上梳了梳,看上去怪精神的。
燕伽他爹还没犯事儿的时候,燕伽也算是被宠到大的,书爱都就读,不爱读就搁着,也没啥长处,勉强混着饿不死。直到他爹跑了,燕伽才知道这世界并不是他的温床,他不得不苟且着讨生活。可惜要生存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是没什么人脉的,说难听点就是树倒猢狲散,他的朋友在他爹携款潜逃之后都没跟联系过了,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燕伽也不乐得找他们,他是不想给人看笑话。
结果他辛辛苦苦找的工作,全被宋文那个王八蛋给搅和了。宋文绑着他就要他还债,燕伽好话说尽宋文就是不听,非要他立刻还钱,不还就卖身,燕伽也怒了。他问宋文,那他妈九十多万是冥币啊,说烧就能烧给你吗?
宋文这个纨绔就没受过这种挑衅,当即就拉着燕伽去会所了,这也就是当时赵逢冬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遇见燕伽。
所以到头来,燕伽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吴笑这种非亲非故的邻居。
他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能成就当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不能成他就再多试试,好歹也逼不死他这么一个手脚健全的人。
燕伽按照吴笑给的地址,到了一个百货大楼,他上二楼,联系到了面试他的经理。
燕伽被人拉着问了一通字写的怎么样?会不会整理资料?交际能力还行吧?燕伽硬着头皮,扯谎说他字挺有发展空间的,书法老师还夸过他有造诣。他整理的资料一看就能让人看明白,为人外向交际能力颇佳。
面试官见燕伽长的挺精神,浓眉大眼还能说会道的,当时就给燕伽通过了,说要他三天后来上班。
燕伽面试通过可开心了,他下楼的时候步伐格外轻快,有了希望的未来使他放松。他想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结果刚出百货大楼的门,就瞅见门口停的车了,赵逢冬正靠在车门旁等他。
燕伽扭过头,当没看见,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走那么快做什么?”赵逢冬把车钥匙揣兜里,车就停那也不泊了,径直跟上燕伽,问他:“面试的怎么样?”
燕伽顿住脚步,话里跟带着弹药一样,语气颇冲的问:“先生你谁?”
赵逢冬笑,他要闹就陪着他闹,“那看你是不是要重新认识我了。你好,我叫赵逢冬。”赵逢冬停了一停,补充道:“你老公。”
燕伽瞪圆了眼睛,浓密的睫毛气的抖着,小皮鞋踩上了赵逢冬的靴子。“你要点儿脸行不行?”
“看你这幅样子,是成了?”赵逢冬站着不动给他踩,燕伽见他没反应,觉得没意思也就收脚,爱答不理的走到了路口等红灯。
赵逢冬跟在他身侧,看燕伽挺拔的身姿,这骄傲劲儿跟个小白杨似的,特招人稀罕。
“有福同享,为了庆祝你面试成功,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赵逢冬尾音往上勾着,哄小孩一样跟燕伽讲话。
燕伽见灯绿了,直接朝马路对面走去,管都没管赵逢冬。
赵逢冬一把拉住他,燕伽又把圆眼睛瞪向他。
“我陪你过马路。”赵逢冬隔着西装外套,牵上燕伽的手腕,拉着他走向对面。
燕伽被他扯着走,就算是不情不愿,也不愿意在大马路上闹什么矛盾。
“吃火锅好不好?”赵逢冬问燕伽,这么冷的天,吃火锅再合适不过了。
“谁说我要跟你吃饭了?”燕伽呛他,怎么那么自觉?
赵逢冬收回手,插兜酷酷的,睨了燕伽一眼,说:“是我求你跟我一起吃饭。”
燕伽被他这个态度整的一愣,就没见过这么有气派的求人的。
赵逢冬可没指望能从燕伽嘴里听出一个好字来,不拒绝他就是默认了,所以他伸出暖的热烘烘的手,拉着燕伽朝早就订好的饭店去了。
赵逢冬没订包间,吃火锅就要热热闹闹的才有氛围,正是饭点,店里闹哄哄的。他带着燕伽朝靠窗的位置走去。
“这个位置能看见雪。”赵逢冬对燕伽解释,吃着热腾腾的火锅看落雪还是挺浪漫的。
燕伽坐在赵逢冬对面,不大愿意开口。他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明明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可就是不想跟赵逢冬讲话。
赵逢冬太烦了。
“你什么时候上班?”赵逢冬边给燕伽洗餐具边问。
“再过三天。”燕伽望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回道。
赵逢冬给他烫好碗筷,又问:“还有时间,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你今天穿的好薄,再冻着就不好了。”
燕伽收回视线,他看着赵逢冬,赵逢冬说的太自然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就会显得他这个人非常不识好歹,所以他没搭腔。
赵逢冬手上动作没停,一直在给燕伽烫菜,他自己都没怎么吃。
燕伽看了眼他面前空空的碟子,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赵逢冬把刚烫好的毛肚放到燕伽碗里,问他,不会是这就吃饱了吧?
“你为什么不吃?”燕伽问,说是吃饭,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吃,这不合适吧?
赵逢冬放下筷子,窗外已经开始飘雪了,他抹了抹满是雾气的窗子,轻声说:“我怕你不好好吃饭,所以要看着你吃。”
燕伽偷偷摸了摸他开始发涨的肚皮,他可没有不好好吃饭,他就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把自己照顾的可好了。吃不胖那是体质问题,不是他不好好吃饭的问题、。
席间他俩都默契的没提那晚的事,一顿饭下来也没说什么,饭吃完天也黑了。赵逢冬说要送燕伽回去,燕伽没同意。
“我不上你家。”赵逢冬对燕伽解释。
燕伽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回,他俩正站门口说话呢,突然有道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不是我们家老幺吗?”
赵琨拿着烟,身后还有些朋友,都看向了这边。
赵逢冬面上一冷,微微侧身挡住了身后的燕伽,回道:“你都看见了还问什么问?”
嚯,他这话一出口,赵琨身后的人都有些吃惊。这兄弟俩已经不对付到在外人面前都是这种相处模式了吗?
“你身后是哪位朋友?叫出来给大家认识认识,我们也好关照啊。”赵琨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满是戏谑。
燕伽在赵逢冬身后皱了眉,这人的语气听上去可不是字面意思那么回事。
“你不够格认识他。”赵逢冬看向赵琨,沉声说的很是不客气。路灯把他身影拉的长长的,斜在雪地上。
赵琨把烟丢在地上,皮靴碾着还没熄灭的烟头,狠狠的碾了一番。
“你先回去,我跟他还有事要谈。”赵逢冬回身拍了拍燕伽的胳膊,要他先回去。燕伽睁着大眼睛,偷摸摸把怀里的刀塞给赵逢冬,跑了。
赵逢冬哭笑不得的把还带着燕伽体温的刀揣好,踱步到赵琨跟前,开口道:“我请各位喝杯酒吧。”
“走着。”人群乱哄哄的,簇拥着赵家两兄弟,往酒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