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对
“起床了,你不是要镯子吗?”赵逢冬戳了戳趴在床上的景青,百无聊赖的挠着他后脖颈,日上三竿了景青还躺着动也不动。
景青把脸埋在赵逢冬睡过的枕头上,整个人疲惫不堪,腰也疼,膝盖也疼,嘴巴也疼。
“我起不来了。”景青哑着嗓子,眼皮有些沉,还想睡。
“要我喂你吃饭?”赵逢冬抚着景青颈子上红红紫紫的印记,他昨晚是做的有些过了,景青居然一声也没吭。
景青摇摇头,他不饿,就是全身上下的骨头如同被碾压过一般,累了。
“那我陪你再睡会儿?”赵逢冬趴在景青耳边问。
景青懒洋洋的看了赵逢冬一眼,小声呢喃道:“我再也不想跟你一起睡觉了。你昨晚掐着我的腰,都给我掐紫了。还让我跪在粗糙的地毯上,又不让我看你,膝盖都快给我磨破了,嘴巴也是。”景青撅着嘴,给赵逢冬看他破了皮的嘴,嘴巴怎么能用来…用来含那种东西呢!
赵逢冬笑着垂下眼,看景青泛肿的嘴唇,想了想也还是没忍住的又亲了上去。
“疼。”景青推赵逢冬,他的嘴蛰到生疼,碰一下就忍不住嘶气。
“好了,我找点药给你上。”赵逢冬往后退了退,给景青拿药去了。
直到晚间,两人才下楼,景青垂着头跟在赵逢冬身后,那副样子根本经不住打量,颈间全是印记,怎么都遮不住。
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酒馆里人声鼎沸,上次被众人推出去的小方,这次正站在正中央,询问大家的意见。
“各位哥哥,我想问下大家,去跟先知换异能,拿什么换合适呢?我想了半天,我好像也没啥能拿出去换的。”小方挠着头,用求知的双眼看向在座的诸位。
“小方,你还没到年纪呢,怎么就要换异能了?”酒馆老板扯着嗓子问小方。
“我前几天晚上在破庙,差点被狼给叼走,幸亏我学过几招防身的,给我躲过了。”小方伸出他瘦巴巴的胳膊和腿肚子,给大家看他逃脱时受的伤,“我就想换一个提前感知危险的本领,这样还能多活几年。”
钱韵语离得近,他把小方身上的疤看了个清楚,这孩子也是个命大的。
“你年纪还这么小,认个干爹,找个新家就行了,去换什么异能,得不偿失。”钱韵语给小方出主意,小方就是吃了没有家人的苦,他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可不就是得自己在长大这条路上跌跌撞撞的嘛。
景青闻言看向了钱韵语的方向,赵逢冬随着景景青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然后不经意道:“钱韵语似乎有些针对先知。”
景青点头,钱韵语的排斥太明显了,这让他很难不注意钱韵语。
“我还是觉得换个异能比较容易。”小方摇了摇圆滚滚的脑袋,还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喑哑,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一般人是不会要他这么大的孩子回去做儿子的,除非是做下人。小方不想过那种看人眼色的日子,还要任人打骂,他做不来。
“你傻吗?怎么不听劝?你以为异能有那么好换?我父亲就是换了异能,然后赌博导致我们家破人亡的。还有我,因为要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生存下去,我用我的自由换了舌灿莲花的本领,代价就是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小镇了。”钱韵语声音兀自拔高,他愤恨的讲着他的过往,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像他这样,彷徨不得志的过一辈子。
小方似乎是被钱韵语唬住了,他巴巴的看着钱韵语,一时不知道接什么。
这时候蔡置也开口了,“小方,老钱说的对,我们蔡家也是在换了异能后,一家人不得安宁的。我爹蔡老虎,因为在先知面前求了一个无论杀什么家禽都一刀致命的异能,导致他有段时间英名远扬,镇上人全来我们家买肉,可是后来也邪门,老有牲畜的哀嚎出现在我们家后院,我爹被吵的睡不着,出门一看院内又什么都没有。”
“你猜怎么着,我爹在邻里一问,他们压根就没听见什么狼嚎,只有我们家人自己能听见。老蔡年纪大了,经不住这种折腾,在一次杀猪的时候,那猪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挣扎,老蔡拿着玉葫芦,擒着猪的脑袋,他平日里都是自己宰猪,也没个帮手,结果来回拉扯间玉葫芦砍上了他自己的胸膛,人就这么没了。”
蔡置说完,馆内一片唏嘘,小方这下彻底被吓住了,他不敢去祠堂了。
“先知才是最邪恶的,他美其名曰保护这片领土和这片领土上的人民,实际上又逼迫着人们拿自己看似可有可无实则不可或缺的东西去跟他做交换,结果换了之后,谁也没有好下场!”钱韵语握紧了拳头,砰的砸到桌子上,酒盅随之一颤。
四周随他这这句话静了,没人把这些话拿到台面上来说过,因为这片土地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们难道不是吗?”钱韵语指着酒馆老板,丝毫不觉自己在煽动他人情绪,他激动的问:“你不也是丧了妻女,一辈子只能囿于这个酒馆吗!”
酒馆老板沉默了,钱韵语这个煞笔酒喝多了吧?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说的不对,是他们要这个异能,先知才给的。给到他们了就是他们自己的东西,他们自己不好好利用,走上了歧途,你反过来怪授之以渔的那个人?”景青站起来,冷静的反驳钱韵语,不大的声音却好似炮仗一样带燃了钱韵语。
“谁在点石成金这种诱惑前能不走歧途?先知的存在就是一切罪恶滋生的根源。”钱韵语也站了起来,像是跟景青对峙一般,不依不饶的不说退让。
景青僵住了,钱韵语居然这么说他。
世人的错怎么能往他身上来推?
他们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相应的拿了一件东西做交换,这有错吗?
钱韵语越说越没边界,原来乱糟糟的酒馆在一片哗然后沉寂了下来,钱韵语的话好像刀子一样戳破了他们粉饰太平的心。
这镇上不止钱韵语和蔡置没了家,好多人也是钱韵语跟蔡置。此刻,他们是站在彼此的立场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