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里茶气
伊恩骗了他,根本不存在温特虐待他,一切都是他在自编自导自演。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逢冬重新把笔记锁了回去,他又捡起了桌上散落的文件,首页正写着:
使用声笼草可通过特殊声波与恶魔交易。
与恶魔交易?赵逢冬盯着这几个字,一个小时前他还认为是在胡扯的言论,现在却动摇了。
“你说要送伊恩上断头台,是不是因为他与恶魔做了交易?”赵逢冬沉声问系统。
“是。”
赵逢冬叹了口气,他攥着手中的纸,越攥越紧,直到手中的文件绉成一团,才愤愤的砸向地面。
“他不知道跟恶魔做了交易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吗!”赵逢冬额角青筋暴起,后槽牙被自己咬的生疼,他气伊恩的冲动,气他对生命的不敬畏。
神主怎么可能会放过跟恶魔做交易的人?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系统接茬道。
赵逢冬面色凝重,他沉默了许久,才把管家叫了进来。
深夜管家被人从床上叫起,哈欠连连的往上将书房赶。
“你去,这个谣言传错了,声笼草只是扰人心智的邪恶植物,去把那些传谣言的人处理掉。从明天起,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传这种滑稽的谣言。”
管家看着红木桌上摊着的皱巴巴的纸,待他看清上面是什么内容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他揩了揩头上冒的冷汗,惊魂未定的退了出去。
要命了,他这一大把年纪,半截身子如土的人。明天直接买个棺材算了。
“先生,您不能干涉他的生死,您只是一个旁观者,是局外人。”系统提醒赵逢冬,他这一举动无异于给伊恩改命,这是不合理的。
“是不是局外人我说了算。”赵逢冬闭了闭眼,不想听系统废话。
后半夜伊恩都没等到上将,索性下了床,走向书房。
二楼地板透着些凉气,伊恩赤着脚踏在上面,悄无声息的到了书房门口。书房没有关门,明亮的灯光泄在门口,伊恩停住了。
上将戴着银框眼睛,正襟危坐的在书房发呆。
“上将?”伊恩悄声叫他。
赵逢冬双手合十撑着下巴,闻声缓缓扭头看向伊恩,他目光已经趋于平静了,“进来。”
伊恩拄着拐杖缓缓的走向上将,短短几步走了近一分钟,他脸色有些惨白,似乎是伤口又疼了,连带着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赵逢冬接过他,双手从他腋下穿过,直接把人放到了凳子上,这才蹲下去,握住了他冰凉的脚,也不嫌他没穿鞋,搓了一搓才问:“怎么不睡?”
伊恩垂头看他,声音轻轻地,“您是不是有心事啊?”
赵逢冬抬眼,镜片后漆黑瞳孔泛着深不可测的光,他看着伊恩那张瘦削的脸,越是瘦削就越显得那双眼睛大,那么有心机的一个人,眼神却那么澄澈。
“怎么了?”伊恩被上将看的有些发毛,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
不能啊,他出来之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的,完全没问题啊。
“你刚刚走路的时候,石膏腿落地落的重,所以才会这么疼。”赵逢冬随意的开口。
伊恩却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身冷汗,他看出来了,他居然看出来了。
“我、不太会用拐杖,见你还没回,我醒了就有点着急,直接拿了床头的拐杖,下次我还是老老实实坐轮椅吧。”伊恩慌忙解释,他抓着上将的手,诚恳的希望上将能相信他。
赵逢冬又叹了口气,他抱起人走向卧室。
“上将,你、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我可以帮你。”伊恩又开口道,以前的上将情绪外放的明显,他根本不用去猜测,光看那张脸就能看出来。现在却不行了,现在的上将难以捉摸。
赵逢冬只是摇了一下头,他按了按伊恩的脑袋,细软发丝从他手指间穿过,毛茸茸的,他问:“你还希望我帮你正名吗?”
“不用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在乎了。谢谢你。”伊恩长舒了一口气,说的很是释然。
真的不在乎吗?
又过了几日,上将府来了一位稀客,希尔。
对于伊恩来说,这就是妥妥的不速之客,他非常不欢迎。
“你怎么来了?”赵逢冬站在大门口迎接,大殿下出行甚至自带红毯,冗长的红毯铺开,希尔的靴子上不染一丝尘埃。
赵逢冬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女明星出街。
“来看你。”希尔说的直白,他踩在绵软的毯子上,徐徐走向大厅。
伊恩就堵在红毯尽头,小轮椅劜着毯子,挡住了希尔的路,他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瞧,我这轮椅用的还不是太熟练,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赵逢冬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围观,行啊,这火药味儿已经蔓延开了。
“你腿又怎么了?”希尔皱着眉问,他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受伤?
伊恩摸了摸打着石膏的腿,小声说:“不小心摔得。”
希尔闻言看向了上将。
赵逢冬本来还在看戏,希尔这一眼看的他有些发怔。看他干嘛?又不是他干的。
好烦。
每天都在被冤枉。
“进屋吧,站外面吹风吗?”赵逢冬抱起伊恩,率先往屋里走去。冬日的风大,伊恩的鼻头都被吹红了,他给伊恩倒了杯热水,吹了吹才想起来招待希尔。
希尔抱臂看着反常的温特,内心疑窦丛生,温特这是在干嘛?当真是爱上伊恩了?
“你喝点什么?”赵逢冬问希尔,“叫管家给你倒。”
“不必了。”希尔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着温特和伊恩的互动。
伊恩捧着杯子,小口浅酌着,眼角余光却扫向希尔,希尔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希尔叫伊恩。
赵逢冬目光放到希尔身上,刚刚不是还说来看他的吗?怎么现在又叫伊恩了?
“好哦。”伊恩起身,他似乎是忘了自己还有一条腿打着石膏,吃不上力一把摔到了上将怀里,他疼的闷哼。
希尔冷哼一声,去小花园等他了。
赵逢冬扶着他的胳膊,问他有没有摔着腿,他摇了摇头。
希尔在小花园等了好一会儿,温特才抱着伊恩出现,温特把人放在藤椅上,还贴心的给他盖了条小毛毯,这才离开。
“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伊恩把手放进小毛毯里,看似不经意的捂手,可在希尔眼里,却是在挑衅。
“你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希尔语气颇冲的问,温特什么时候会这么体贴人了?
伊恩抿了抿唇,小梨涡腼腆的映在嘴角,“上将他一直都对我挺好的。”
希尔厌恶的看了伊恩一眼,漠然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我不吃你那套。”
伊恩收了收嘴角,遗憾的啧出声:“也是哦,你这个人就是油盐不进。”
“你又对迪伦说什么了?他为什么最近一直缠着我要声笼草?”希尔盯着伊恩,不悦的问。
“上将不允许我见迪伦,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伊恩施施然的看向希尔,好似真的不明白希尔在问什么。
他越是这个样子,希尔就越是恼火,“我告诉你,你敢耍花招,我一定亲手送你进牢狱。”
“那你最好是赶在我把你拉下神坛之前,赶快把我送进牢狱呢,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伊恩淡淡的说。
希尔被他这句话惹恼了,果然,伊恩就是不怀好意,“你还真是不要脸,就这么觊觎我的位置吗?我告诉你,神主永远不会封你神位,你做梦去吧!”
“嗤,谁稀罕。”伊恩一把摔下上将临走前留的瓷壶,希尔诧异的看向他。
“啊!大殿下,对不起,不要打我,我从没肖想过您大殿下的位置。”伊恩惊呼着从轮椅上跌落,碎裂的瓷片扎在他手心,鲜血淌进茶水中,流了一地。
赵逢冬赶来就看到伊恩摔倒在地,血流成片,而希尔却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
“上将,你、你不要误会,大殿下没有推我,是我、是我自己没有坐稳,不小心摔倒的。”伊恩哭丧着脸,眼眶里盈满泪水,楚楚可怜的解释道。
“你!”希尔指着伊恩,气急了说不上来话。
赵逢冬看着他嶙峋的手,上面还挂着血,他整个人都是那么的苍白,苍白到赵逢冬都怕他再流一次血人都要没了。
“大殿下,你走吧,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了。”赵逢冬打横抱起伊恩,看也没看希尔一眼。
独留希尔一人在原地,憋屈的跺了跺脚,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