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国度（4）
小好妈跟在王月生身后小声念叨：“就是他，他把小好藏起来了。”
王月生走得快，并未理会身后妇人的喋喋不休。
赵逢冬站在原地，白日里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本该是丧尸活动的时候，整栋楼却格外安静，似乎得到了某种庇护，变得安全了起来。
他眯着术后还未痊愈的眼睛，因为早上墨迹而未打理的额前发耷拉了下来，神色有些不明。
他在想……罗灿什么时候能松开那只拉他的手。
“罗灿，你手心出汗了。”赵逢冬开口提醒罗灿，罗灿手心湿哒哒的，贴着他有股子黏腻的感觉。
罗灿闻言还没来得及握紧他的手，他就已经把手抽回去了。
“我妈说手大的人有福气，抓的多。”罗灿说着又把手伸向赵逢冬，这次只是轻轻拍了拍他手背，神神叨叨的讲道：“我会看手相，你这手……”
赵逢冬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与罗灿的距离，只问了一句：“不找人了？”
罗灿这才惊觉他把最要紧的事给忘了，他猛地一拍脑袋，急忙扯着赵逢冬往外跑。他把小好给忘了！
赵逢冬顺着罗灿，疾步的途中不忘记路。
罗灿推开那道隐形门时赵逢冬才发现，所谓的隐形门并不是真正的隐形，而是它宛如变色龙一般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契合度之高足以骗过部分丧尸。
他们从地下辗转到一楼，因为丧尸的缘故不能叫小好的名字，只能更加仔细的搜寻每一间房子，每一个楼道。
“她一个小女孩自己会跑这么远吗？”赵逢冬在楼梯口停了下来，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有些距离了，在满是丧尸的地方一个小女孩敢这样跑出来吗？
赵逢冬觉得有些奇怪。
罗灿想了想，还是说：“她确实有可能自己跑出来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自己偷偷跑出去玩过。”
赵逢冬蹙了蹙眉，大拇指下意识摩挲着食指，他背贴着墙，有些凉飕飕地。
“她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赵逢冬垂眸，平淡的看向罗灿。
罗灿只同他对视了两秒，就别开了眼，目光闪烁着答他：“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一日三餐，衣食住行，无一例外都是相同的。自然会想着寻些乐子，小好年纪小，贪玩儿，偷溜出去也是偶尔会有的事。”
赵逢冬听着罗灿的话，目光却落在他因为奔走而歪斜的领口上。赵逢冬想到了他衣柜里那一整列的花衬衫，缤纷斑斓的花色好像在跟着这灰暗的世界唱反调。有那么一瞬间，赵逢冬觉得罗灿不是在说小好，而是在说自己。
“所以这不是她第一次跑出去？”赵逢冬问的有些心不在焉，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不是。”罗灿摇了摇头。
“嘘。”赵逢冬轻嘘了一声，同罗灿交换了一个眼神，放轻脚步走在了前面，罗灿静悄悄的跟在他身后。
赵逢冬循着细微的声音，走到了一个半掩的门口，门没关牢实，所以他能听到里面穿出来的声音。
“妹妹你别怕，我给你吃糖。”
“妹妹你的花裙子破了，回去我让我妈给你缝一个新的。”
“妹妹，你怎么不唱歌了呀？”
门内传出的正是小好的声音，罗灿攀着赵逢冬的肩头，只露出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透过门缝看到小好捧着个洋娃娃自言自语。
“这孩子没救了。”罗灿叹息，好看是别人的，他只觉得吓人。
赵逢冬侧头，嘴唇无意擦过罗灿蓬蓬的黑发时，他感到罗灿攀着他肩头的手一僵，“松开。”他抬肩甩开罗灿。
罗灿呼的气擦过他脖颈，有些痒。
赵逢冬推开门，叫了小好一声：“小好，过来。”
小好听到有人叫她，赶忙把娃娃藏在了身后，慌张的站起来，结巴着叫道：“叔，叔叔。”
赵逢冬观察到小好的小动作，他蹲下身，冲小好招手。罗灿站在赵逢冬身后，关上了那半掩的门。
“小好，你的妹妹叫什么？”赵逢冬看向小好身后那露出辫子的洋娃娃，认真的发问。
“小萍，妹妹叫小萍！”小好听到有人问起她的妹妹，自是很高兴，肉乎乎的脸颊绽着天真的笑容，兴致勃勃的介绍小萍今年三岁了，爱吃糖。
说起爱吃糖，小好好像想到了赵逢冬的话，又改口说小萍爱吃苹果。
赵逢冬静静的等小好讲完，才缓缓开口问：“小好，你为什么不带小萍在家里玩？”
小好突然失落的垂下头，只是摇头不说话。
“那小好想不想跟叔叔玩一个游戏？”赵逢冬给小好手里的娃娃捋顺了头发，遂又专注的看向她。
小好点头，没犹豫的说：“想。”
“那小好现在回家。”赵逢冬顿了一下，眼尾微微上翘，抬起嘴角笑着继续说道：“跟叔叔和妈妈玩一个捉迷藏吧，回到家后一定不要让妈妈找到你，如果小好成功了，我就帮你把小萍带回家。”
“真的吗！”小好兴奋的一跃，把洋娃娃往赵逢冬怀里一塞，兴冲冲的就往回跑。
赵逢冬缓慢起身，望着小好的身影而后跟了上去。独留罗灿一人站在原地。
察觉到罗灿没有跟上，赵逢冬转身，白茫茫的日光穿过他额前碎发，冷峻的脸庞似乎有了温度，“还不走？”他问罗灿。
罗灿挠了挠头，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就跟在小好身后，不远不近的送她回家。
赵逢冬手上拿着破旧不堪的洋娃娃，棉布织就的娃娃内里裹着一个坏掉了的机芯，他猛然将手上的娃娃递到罗灿面前，只见罗灿忽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猛的朝不知是赵逢冬还是洋娃娃鞠了一躬。
“噗。”赵逢冬哼笑出声，低哑的嗓音自喉间溢出，上扬的语调听上去带些愉悦，他调侃罗灿道：“只拜一次可不够。”
罗灿自知被耍了，又不懂发作，只好冲着另一个方向再鞠了一躬。
赵逢冬乐了，他拍了拍罗灿肩膀说：“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罗灿老老实实的鞠完第三个躬说：“应该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赵逢冬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