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恶有恶报
原来早在沈家兄弟来之前，小兜子就察觉了不对劲。
他靠近沈思立悄声问：“少爷想要收拾他们？”
沈思立点点头。
小兜子向来一肚子鬼主意，脑瓜子比他灵光，沈思立问他：“有问题吗？”
换了寻常小厮，恐怕不敢说沈思立错。
但小兜子是他捡回来的，没受过府里正统的训练，所以和他相处也没那么多主仆间的规矩，说话更实事求是一些。
“是的，”小兜子说，“您这计划只要一有人搅局就会泡汤。”
“而且要是有人能拿出钱来，不就让他跑了吗？”
沈思立想也是，少一个人他都会伤心的好吗！
他问小兜子怎么办。
小兜子就一小厮，聪明不到哪儿去，他的法子非常简单粗暴：“找人打他们啊，要是有谁逃过一劫，直接腿给他打断，那不也解气吗？”
沈思立：确实！
最爽的报复手段往往是最简单粗暴的。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他大小是个官，不能随便打人。
他今日闹这么一出，若是有人逃脱，必定记恨他。
回头挨了打，也会第一个怀疑到他身上。
所以一开始沈思立就没想过打人。
小兜子听了沈思立的想法和计划，眼珠子一转，立马将计就计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他说：“既然少爷只收拾几个人，那不如把人挑出来。”
“先救下他们，回头天黑了拖进小巷打，他们自己都猜不到。”
沈思立：甚是有理。
每一个恶毒炮灰身边都有一个小有心机的狗腿子，专出馊主意那种，但是管它呢，先爽了再说。
摆烂的人生无人能敌。
这边计划刚落定，马上就有一个人扑到沈思立跟前求饶。
沈思立定睛一看，唷，这不就是当初骂得最脏那个吗？
当初他不屑一顾，说沈思立就是废物，不得好死，牵连家人。
如今却痛哭流涕地跪在沈思立面前，求沈思立救他，求沈思立发发慈悲。
真是好笑。
沈思立笑嘻嘻地把人救下了。
之后他还进去转了一圈，把侮辱过他的人都挑出来。
这些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甚至有不少人磕头叫他活菩萨，沈思立既觉得讽刺又觉得爽，刑场受辱带来的不快解了大半。
他不由感叹小兜子真是个小天才。
夜幕降临，今日欠了钱的那些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他们互相抱怨着，说倒霉说晦气，间或骂沈思立一两句。
便宜占多了，如今没占到便宜，他们便觉得是沈思立的错。
发泄完，他们又商量着去哪儿弄点钱。
不赶紧把钱还上，回头还是得卖身为奴。
楼里其他人听了忍不住嗤之以鼻。
连这两个钱都拿不出来，居然还敢跟在沈思立后边混吃混喝。
也就沈思立人傻钱多，要换了他们，被吸血这么久，非得被扭送官府、把从前的账也清算了不可。
但话不能这么说，得委婉点。
有人感叹道：“要说啊，还得是沈大少，钱又多心又善，事情就这么揭过了。换了旁人，可不会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那些人无地自容，掩着脸跑了。
而那些被沈思立“救了”的人，则要出来得更晚些，他们以为是因为他们的账另算所以耽搁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他们出来自然是要感谢沈思立的，当着众人说了好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在捧沈思立，就差没把沈思立夸成活菩萨。
楼里的人看了也不屑，觉得他们那模样跟狗似的。
可面上虽不屑，心里却难免有些意动。
本质上，这几个和之前那一批人没什么两样，都是混吃混喝。
只不过是在沈大少爷面前混了个脸熟，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那群人还在琢磨怎么筹钱呢，这些人却一身轻松，说不定以后还能跟着沈大少吃吃喝喝。
说不羡慕是假的。
没钱的羡慕这些人，有钱的羡慕沈大少——有厚实的家底和强硬的背景撑着，活得如此肆意，谁能不羡慕？
这些人也慢慢走了。
今日虽受了些波折，但结果是好的，他们准备换个地儿小小庆祝一下。
夜晚的小巷影影绰绰，他们没由来打了个冷颤，可心底那点不好的预感还没彻底浮出水面，黑暗处就冒出些人影来。
那些人手脚利索，三两下将他们制住堵了嘴，之后便是拳脚相加一顿好打。
那架势，是奔着打断几根骨头去的。
这种伤，没个一年半载将养不好，且日后陆陆续续赔进去的药钱，也算是把以前占的便宜吐出来了。
他们刚刚还在楼里对沈思立大夸特夸，这会儿被打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完全没想过这是沈思立派来的。
沈思立和小兜子在另一个酒楼等了一会儿，确定几人就算死不了也去了半条命，这才算彻底解了气。
他忍不住夸小兜子：“行啊你！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小脑瓜怎么这么灵光？比少爷我聪明多了！”
小兜子不好意思挠挠头，脸都红了。
沈思立这人虽跋扈嚣张，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能正视自己的毛病。不聪明就是不聪明，别人比他聪明，他会直接夸。
嫉妒使人丑陋，他从不嫉妒别人。
真正和他亲近的人知道，他是个很纯粹的人，本质并不坏。
他不觉得比下人还笨是件丢脸的事，他觉得有个聪明小厮太赚了！
他高高兴兴地带着小兜子回家了。
他走后，今晚真正精彩的部分才刚开始。
沈思立解气了，可有人还没解气。
连同那些骂过沈思立的，有一个算一个，他全都要替沈思立讨回来。
暗处，沈家家丁打完人散去，那几个人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还没缓过劲来，又是一顿棍棒劈头盖脸砸下来，干净利落得很，很快他们就都断了气。
他们身上的财物被搜刮走，周围被丢上了些零碎物件，而凶器也被带去了别的地方。
第二天，小巷子里的尸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发现的人很快报官，府衙的人也来了。
整理好现场，带走证物，府衙的人开始查案。
案子很简单，没两天，曾骂过沈思立的那些人都被抓了。
他们直喊冤，说不关自己的事。
可官方抓人，自然是有证据。
一是因为尸体旁有他们不小心落下的零碎物件。
二是有不止一个证人说他们当晚行为异常。
他们那天没走以往回家的路，而是饶了远路。
恰巧在那条路边，官府找到了被掩埋的凶器。
“冤啊！大人！”有人哀嚎道：“当晚，我们是被歹人追赶要钱，不得已才换了路线。”
说罢，还暗示性地看酥香楼那边，想要甩锅。
他想借这事摆脱债务。
这点小聪明最终害了他自己。
酥香楼为自己辩驳道:“大人，属实血口喷人。”
“死者的钱沈大少付过了，楼里的人不可能再去要钱。而这几个人是被搜了身才放走的，我们怎可能当晚去追？”
“我们没有杀人动机，他们却有。当晚楼里有不少人听见他们商量，说想要去弄一笔快钱抵债。”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去哪儿弄钱了。”
之前他们和死者吵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个个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把人杀了。
如今既为求财也为泄愤，合情合理。
有了新的线索，府衙的人去抄家，找到了袖口沾血的衣物以及钱袋。
这时他们才改口说，那天没有被人追，是遇上了几条野狗。
他们在路边随便捡了些棍子打狗，所以才会沾血。
至于装钱的钱袋，那是捡的。
其实这话是真的，但是谁还会信呢？
认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
杀人偿命，他们将会蹲大牢，然后被砍头……死前还会遭受死者家属的报复。
沈思立听说这事的时候非常吃惊，他连连感叹，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别说他，就连帮他打人的家丁也这么想。
小兜子也以为是这几人趁火打劫拿走了钱财还打死了人。
没人想过这是有谁在帮沈思立善后。
沈思立的计划只是勉强可行，实际上漏洞百出，只要官府介入就容易被查到。
这个人抹去了所有证据，甚至调转矛头，让侮辱过沈思立的人相互攻讦，将沈思立完全置于局外。
就算有人提起沈思立，也只会说。
哦，那个心善的笨蛋美人啊，跟这种事扯上关系真是晦气。
而笨蛋美人沈思立，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不会知道有人因他而死，不会为此产生哪怕一秒的内疚，他只会觉得大快人心，觉得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有个人一直默默看着他，尝试解决一切令他不快的东西。
那人躲着，不敢出现。
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一晚的沈思立，有另外的事情要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