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起
话未说完,那人便咬了藏在口中的毒药,给近侍气了个跳脚,“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又对云杉说道:“云小姐放心,此事我定然禀报圣上。”
回到宫中,近侍将今日所见情景如实禀报,于是皇上下旨彻查,将府里形迹可疑的送交大理寺,誓要揪出幕后之人。
在大理寺的严加审问之下,招出了梁王府,而皇帝的密探此时也搜集到了梁王广招江湖杀手,私铸钱币,囤兵买马的证据。于是圣上召梁王进宫。
这梁王是先皇的弟弟,当今圣上的叔父,皇上不明白梁王平素那么清风雅月的人,为人又及其平和,几次在朝堂上帮自己化解了危机,何时与丞相有了这样的深仇大恨,几次要置丞相与云杉于死地,又为何私铸钱币,囤兵买马,意欲不轨。
梁王见召,本不知何事,却在见了自己那个好侄子阴晴不定的面色之后,便知事情已然败露,于是再也不装,咄咄的看向皇上:“你,你又算得了什么,你看看你面对朝臣们刁难的时候的样子,多么的窝囊啊,你怎么算得上是我李家的儿郎呢,你凭什么坐在那个位子上,就凭着一腔的良善么,那个位子,本该属于我,你父皇本就觉得你太温吞,丝毫没有他的霸气,这样广袤的江山,仅凭王道治理天下哪儿够呢,你父皇本属意我为皇太弟,我才该是这江山的掌权者!
可是那个云道何,那个贱人!跟你非亲非故却要如此帮你,三番五次的说服先皇,说你心底如何纯善,说皇室中狠厉之人本就易得,而温善纯良之人却最为难得,又说如今开疆拓土的霸道已并不是急需,却最缺守成之君,将祖先打下的江山好好的守护传承下去,说你能护佑子民安居乐业,这才有了你的太子之位!我呸!凭什么你们就高高在上而我只能愤愤不平,我不甘,不甘啊!我恨不得生扒了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还有他那个女儿,叫什么云杉,也是让人厌恶的紧!不过还好,哈哈哈哈,云道何他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啦,好侄子放心,我的毒怎么会让他那么痛快的就死呢,我只要想起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我心里真是畅快极了,哈哈哈!等了结了他,再摆布他那个女儿,哈哈哈”
皇上见梁王面目狰狞,忽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眼神眩晕,他想不到他自己的亲叔父竟然如此恶毒,竟然对自己如此咒怨,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却没注意到梁王从袖内摸出了匕首,口内仍说:“我的号侄子,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放心,叔父疼你,定不会让你觉得痛苦的。”
在梁王来前,皇上念及是自己的亲叔父,便屏退了众人,当下只有皇上与梁王两人在内,而今危机突生,幸得皇上自幼学过些拳脚功夫,躲过了那一刺,梁王此时还是哈哈大笑着,口内流涎,眼睛发光,僵持不下之际,泊歇来了,随机梁王被控制住。
梁王看到泊歇,又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你来了,这又是一个好弟弟,将来,说不定也是我这般下场。”
泊歇看着他厌恶的说:“叔父,这是最后喊你一声叔父了,叔父放心,泊歇定看着叔父今日的下场,日日当作警钟,泊歇永不会眼红不是自己的东西。”
而这时,丞相云道何求见圣上,梁王发疯似的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原来在相府时,云杉见梁府的眼线已悉数撤走,便与父亲服了解毒丸,云道何见女儿在旁,便知事情已然浮出水面,于是整理仪容,进宫拜见皇上。
皇上说:“丞相可还好,此次还要多谢了丞相此番计谋,让我看清了些人,也看清了些事,彷佛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
梁王:“你是故意的?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鱼饵,而我又怎么成了鱼?”
云道何对此并不理会,只说:“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想必心中有数。”皇上说:赐死,梁王府女眷及子女,贬为庶人。云道何明白皇上不想累及子女,牵连无辜,可是杀了他们的父亲,夫君,便不会视你为皇上,免死也不会觉得这是圣恩,从此后便是仇人。
云道何又深知陛下不会全部赐死,便言:“请陛下将他们逐出京城,发配边疆,此生不得踏入京都一步。”,皇帝叹了口气,便说:“如此也可。”
“丞相留步”,皇上突然叫住了要离开的云道何。
云道何看着皇上,心下便知皇上想要问什么,便说:“微臣力荐皇上,选择皇上,是微臣真心觉得皇上可行,是天选之子,更有治理天下之大才,皇上,这世间本就诸多邪恶,不必怀疑自己,皇上只需问心无愧就好,至于微臣,这个朝堂仍需要狠辣之人,微臣仍愿做皇上手里的利刃,去斩杀妖魔,皇上,请多保重,这个国家,需要你。”
皇上听云道何这般说,忽然明白了父皇为何百般嘱咐自己要听丞相言,经此一事,他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他思索着该怎样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且说那日恒殊听说丞相中毒之事后,焦急不已,不知自己的小仙女得伤心成什么样了,与竖隐在家中翻箱倒柜,搜寻了半日的灵丹妙药。
“竖隐,我明明记得那位高人赠的药还有一颗的,怎么找不到了”
“公子,原来你要找那个,那可是能解百毒、医死人、药白骨的,珍贵的紧呢,公子你当初命悬一线,那么重的伤,浑身的筋骨都断裂了,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皮肉,多亏了那个丸药,公子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来,如今公子却要把它送给何人。”
“你快找呀,别的莫问了。”
当晚,恒殊便翻进了相府的院墙,又支开了云杉的侍女,把装着灵药的小瓶子塞到了云杉手中。说:“你把这个给伯父服下,保管伯父安然无恙,你放心,不会骗你,这个我试过的,确实让我捡回一条命来。”
云杉看着月光下的他,眼中全是真挚恳切与担忧,愣了神,还以是月光太亮,误将月光的亮当成他眼中的光,可她又看了许久,恒殊仍是那般望着她,她想:我已经多少年没在男人眼里见过这样的目光了,真是,难得呀。
回了神,云杉说:“不必,多谢将军记挂着我们,也感念将军这般真情实意,请将军放心,再过两日,事情便可有分晓了,父亲自然没事,此药极其贵重,将军上阵杀敌,想必常遇命悬一线之事,请将军收好。”
来回推辞间,云杉的柔荑撞进了恒殊的宽阔大掌中,恒殊只觉此时心跳都漏了一拍,那样的滑嫩、纤巧、轻盈、柔若无骨,好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下意识的握住了云杉的手,又炽热的看着云杉。
云杉只觉得自己手下的坚厚又粗粝,她感受到了他生硬的指节,宽厚的老茧,甚至坑坑洼洼的纹路,见恒殊一直不松,倒抬眼一直看着他。
“将军”一声将军把恒殊喊回过神来,自己却脸红起来,急忙松开了手,有些结巴的说道“姑娘,夜夜深了,我这就回去了,这个你定要收着,不然我不依的”说罢也不等云杉反应,恒殊便急忙的翻出墙外。
云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自心底的笑了,觉得这个将军,怎么有些可爱呢,握了我的手,反倒自己羞红了脸。
竖隐见公子步履匆匆,以为出了什么事,上前来询问,惊讶的说:“咦,公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热了?”说着便用手探恒殊的额头,恒殊一下打开了他的手,说:没事,你回去睡吧。回到房中的恒殊,一会儿搓搓自己的大手,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咦,好烫”
一会儿又渥渥自己的耳朵,又是发热,耳边一直响着云杉那句“将军”
又软又糯的声音,听的恒殊心里直发痒,他又揉了揉胸口,好些了,不一会儿,那种痒意又钻了出来,熬的恒殊一夜未眠。
等到梁王的事了结之后,云杉问父亲可要借着梁王事清理了别家的眼线,云道何却说不必,留着他们说不定还有用处。
云杉又休养了几日,锦然来催云杉出游的事,方才想起来之前应了锦然去城外踏青的,锦然说:“眼下丞相已然无事,你也不必再多忧心,这大好的春日,你成天天窝家里,这叫个什么事,我可不管,你可是应了我的,你明日须得好好装扮一番,定不能输给那几个臭丫头,不然怎对得起我眼巴巴的盼了这么些个时日。”
翌日,云杉着了件浅蓝滚妃色边曳地广袖流仙裙,挽了个淡雅的发髻,佩了同色系的首饰,仿若神仙妃子,越发显得气质出尘,超凡脱俗了。又带了些影怜做的吃食,便上马车往城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