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赴宴
晨起梳妆,照水说:“今日又去赴端国公夫人的宴,说是春意盎然,不宜辜负,邀着世家小姐们前去赏春,实则还不是为了相看女孩子们,端国公夫人平日里最喜的事就是当红娘,撮合适龄的公子小姐们,明日赴宴的姑娘想必很多,锦然姑娘应该也会去,小姐你要不要打扮的漂亮些?”
云杉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如远黛,肌肤白嫩透亮,眼睛盈亮而又深邃,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云杉抚了抚脸颊,说:“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又没有心仪的人,何必麻烦,层层繁琐的,本就是端着的人了,又何必来一层又一层的封印,那岂不是把人累死了呢;妆容还跟之前一样,就,眉间贴个花钿吧,衣服还穿蓝色的。”一旁的影怜早早就找好了小姐喜欢的蓝色系的衣服,任小姐挑。云杉最终穿了件涧石蓝宽袖束腰散花曳地裙,腰间系着蓝透芽绿丝绦,更显得楚腰纤细,又把两侧的头发编了编,挽了一个朝云斜髻,佩了根英蓝垂坠的流苏步摇,愈发显得灵动起来。
影怜痴痴的看着云杉笑:“咱们小姐不怎么打扮就已经这么漂亮啦,要是认真装扮起来,以咱们小姐的风姿,能高出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一大截。”云杉笑了笑,说“别忘了包一件可更换的衣服”
影怜皱了皱眉说:“小姐,这次咱们去的是端国公府,国公夫人向来疼爱小姐,就算不带着随身衣服,应该也无大碍吧。”
云杉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在自己家,仍旧是提心吊胆事事小心呢,更别说人丁子嗣更多的公府侯府了,那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乌鸡眼似的,就算再疼爱自己的长辈,对于外人,遇事是很难插手的,反倒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你们难道忘了之前庄国公府的教训了吗?”
照水想起去年在庄国公府,那么多女眷,丫鬟婆子一大堆,不知怎得添茶倒水这种小事,竟能把滚烫茶水豁了刘大人家的小姐一身,她想躲没躲及,反而又摔了个趔趋,好不狼狈,虽说只有女眷,小姐又及时的拉她去换了自己的备用衣服,又拿话岔开那些调皮不知事的女孩子们的轻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丑,又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面皮薄,刘家小姐可是好一阵都没出门。后来得知是赵家小姐与刘家小姐心仪同一位公子,赵家小姐又嫉妒刘家小姐的美貌,于是便买通小丫头子使绊子。照水唏嘘不已:“生养在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小姐们,哪儿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还是小姐虑的是。”
待出了门,看见昨日命青岚陈列的刺客门,已有人群围起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云杉丝毫没有往那个方向瞅一眼,察觉到旁人注视的目光,冷冷的往人群看了一眼,顿时寂静了,也不理会,径直上了马车,前往端国公府。
及至下了马车,那边忽然闪过一个俏丽的身影来,忽地一下紧紧抱住了云杉,“云杉云杉,今晨起我听母亲说起相府又遇刺了?你受没受伤,有没有事呀”边说边把云杉转了一圈,云杉急忙按住锦然要再次把她转一圈的手,笑着说“你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站在你面前,好啦,我的小锦然,咱们先进去,你看好多人都在看你呢。”锦然这才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反倒越发兴奋起来,“看就看嘛,本小姐的风姿,定然能让他们倾倒,他们看他们的是了,反正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云杉你呐,我早早出来,已经等了你许久了,我牵挂你,我就要第一个见你,可看你这般没事人的样子,倒显得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些”“好啦好啦,我待会儿跟你细说,国公夫人可还等着呢”云杉揽着锦然的肩进去了。她们没注意到的是,侧后方楼上一扇窗前,长身欣立着一个人,眼瞳中净是云杉的身影
今日晨起,与恒殊一起自北境归来的奉旨巡边的邓家小公子,硬拉着他去明月楼喝酒,说是为了感谢他在北境帮自己识了敌人之阴谋,救了自己一命,恒殊本不愿去,奈何邓家小公子絮絮叨叨,好不让人安生,只好前来,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仙女,恒殊心想“你这小子,我可真是没白救,还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会回到京城,自然也不会找到我的小仙女。”
在北境军营中恒殊便时常听身边这位小将讲起京城中事,说起:当今圣上本不让我去巡边,是我求到了丞相府,想让丞相进言几句,想不到丞相却不见人,只是他的女儿云杉来见了我,我与她说明了来意,她问我为何执意要去巡边,我说不甘心被家里的兄长瞧不起,只他们见识过战场,每次吵嘴起来我都好没底气的,没一次赢的,反而被他们嘲笑是毛头小子,我不服,我偏要去,证明下自己也是可行的,不是只会躲在父兄后要糖吃的小娃娃,没承想听了我这番说辞,她反而面色凝重,说道;“那边防,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如今新皇登基,北边似有异动,多有侵扰,似是试探,一不注意,便会发展成战争,这些,你可想过”,我说:怎么想不到,只是我邓家儿郎,一身是胆,向来只知我族边境外人侵犯不得,流血算什么,在我们家,谁的伤疤多,那才是光荣呢。她又问:那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我说:我打算给他们揍一顿,帮他们回忆回忆谁才是爹,我们就是换了皇帝,仍然不容挑衅。她笑了,说:我知道了,此事可成,我会细细说与爹。所以我能来这边境,还多亏了丞相府的大小姐呢。那小将如此噼里啪啦的说,恒殊当时并不在意,却没想到,回京随同那位小将一同去拜访丞相时,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于是心思久久不能安宁,在外走了很久,不知怎得的就踱步到了丞相府,也正好碰见了那伙想要行刺的人。
云杉和锦然到了内堂,还未及向国公夫人及众夫人请安,便被夫人一把拉住,握住云杉的手,眼泪汪汪的说“我的儿,我听说相府遇刺,你怎样了呢?你父亲可还安好?”云杉道:多谢夫人挂怀,我这不是齐齐整整的来赴夫人的宴了吗,当然没事啦,只是昨日受了些惊吓,现下见了夫人,又开怀起来,自然把昨日的惊险忘之脑后了,只是,云杉眼波一转,便要盈盈落下泪来,父亲他不太好,已向朝中告了假了,国公夫人听如此说,便安慰她一番,说道丞相身体还硬朗,请御医,多加保养,定能逢凶化吉。云杉说话间,一直用余光打量着在场夫人们的神色,有流露怜惜之意的,有恨恨然之意的,有难掩凶光的,也有阴晴不定之意的。云杉心中了然。
云杉说:夫人请我们来,原是赏这春意的,莫要因为我的事败坏了大家的兴致,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于是国公夫人心底更心疼云杉了,这么好的女孩子,又这么能干,管理着家中庶务,替父亲分担,五六岁上没了娘,却出落的这般知书达理,真真是让人怜惜,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给云杉找个好儿郎。
国公夫人便携着云杉入席,一旁的锦然不断地向云杉使眼色,奈何国公夫人始终拉着云杉说话,锦然看的景也不美了,花儿也不香了,小狗也不可爱了,耷拉着小脸,巴巴的看着云杉。又觉得无趣,提前离了席,无聊的在花园中逗鱼儿玩,忽然隐约听到假山石后有人言语声,锦然便以为是哪儿家的小姐偷偷私会情郎,便起了促狭之意,想要捉弄一番,因着本朝民风开放,男女约会,并不是什么违逆人伦的事情,只要男女之间情投意合,就能得到人们真挚的祝福,再世俗的规矩也算不得什么。可是,锦然把假山石都转了个圈,还是没能发现说话的人,她想着或许是自己听错了,正欲走时,又听见先前低低的人语声,锦然吓了一跳,仔细听时,竟然发现声音是从石头中传来的。
锦然听见人语声,却不见说话人,心想定有猫腻,眼下众人都在宴饮,哪儿里会来这么个地方,昨夜相府刚遇刺,锦然越想越不对,于是不断的听着假山里的声音,顺着假山的方向走,摸索着石壁,她果真摸到了一块凸起,但她怕惊动里面的人,于是又蹲下身子听哪儿处的清晰,“这次派去的净是武林高手,原以为会伤到云道何,让他暂时顾及不了我们,没想到这么轻易的被解决了,不知哪儿来的爱管闲事的家伙。”
“你可别这么说,就算没有那突然出现的人,在他府里想要得手也是非易事,咱们前前后后派了那么些人,安人也好,投毒也罢,你看他们父女俩不是照样好好的,我看这相府,才不是别人口中的懒散无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王爷那边已经催的很紧了,在他家不行,那么在外面,我就不信他还有三头六臂,实在不行,还有他女儿呢。”
锦然捂着嘴赶紧撤了,得赶快告诉云杉才行,锦然把方才蹲着的草窝恢复原样,整理了下仪容,见到云杉时,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想着这本是国公府,尚有不知何处人来密谋成事,我们在此皆一行一动受人掌握,万不能让旁人知晓,等我与云杉单独一处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