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堂课

    她唯独留着小宦官的命，让侍卫把他捆到皇帝寝宫前。

    严旻礼的寝宫前，有一座中心湖，湖中心是一座白色的石台，四方宽阔，石台由东西南北四座桥连接。

    那小宦官被五花大绑得按跪在石台中心。

    姫白让所有的宫女、内侍站在湖边，最外由禁军看守。

    她要让宫里所有人看着。

    姫白对严旻礼说，“陛下，砍下他的头颅。”

    严旻礼吓得浑身发抖，道：“不要杀他！监国公！……姫大人……他不会的，不会的，不是他！”

    严旻礼拉着她的衣袖：“他一直陪着朕！他！他还帮我掌灯！他不会的！不是他！”

    姫白拨开严旻礼的手，把剑递到他的手中，道：“陛下，证据确凿，人赃并获。陛下是九五之尊，成就大业者哪个不是踏着血路？”

    姫白继续说：“陛下，这不是木剑，是开了刃的，真正能杀人的剑。将来陛下总会开杀戒的，不过是现在时机到了……”

    严旻礼尚且稚嫩的脸庞，拿着剑，手止不住得颤抖。

    姫白一把握住他手里的剑，说：“你要是真的想施舍他最后的仁慈，那就下刀准一点！”

    姫白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严旻礼，严旻礼被他震慑住了。

    小皇帝脚步沉重，他双手拿着剑，慢慢走到湖中央。

    “陛下，陛下……饶了小奴吧……”小宦官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巴巴得看着严旻礼，“小奴不敢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严旻礼含着眼泪，惊讶道：“所以……所以真的是你下毒害我……？”

    姫白以为，自己曾经杀过那么多反贼，心早已麻木，根本不以为意。

    但现在，她站在严旻礼身边，却也心跳得特别快。

    有一种绝望到心死的窒息感。

    严旻礼挥剑，终究是于心不忍，不小心砍到了小宦官的肩膀，小宦官一只手被砍下，鲜血喷射在严旻礼和姫白的衣服上，那宦官刚要惨叫，姫白拔出佩剑，削下了宦官的头颅。

    “你在干什么！”姫白被溅了半边脸的血，她指着宦官的尸体道：“你不砍他的头！他死得更痛苦了不是吗！！”

    “姐姐……”

    严旻礼看着她，浑身发抖，哇哇大哭起来：“姐姐！……”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把严旻礼按进自己怀里，她也很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周身是浓重的血腥气……

    原来她的手也在发抖。

    她突然想起。当年，她的父亲，也是这样，在她面前，杀死了她最心爱的小狗。

    她内心里，产生一种妄念，她想，当年他的父亲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否也有过这般的压抑和痛苦……

    她觉得自己终是成为了她的父亲这样的人。

    她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加害者。

    自那以后，宫中再无人敢加害皇帝。

    严旻礼也越来越勤奋刻苦，读书写字不再喊疼喊累。

    长年习武，他的身子骨也越来越硬朗，很少感染风寒。

    他做事的风格也愈加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根本不需要姫白操心。

    严旻礼开始逐渐亲政后的某天……

    亥时将过，姫白失眠，在宫里散步。皇帝寝殿还是灯火通明，内侍不断往里送着奏章简书。

    宫女看到姫白，姫白示意她不要通报。

    姫白站在寝殿外，拦住了一个内侍，问道：“还有多少？”

    内侍回道：“回禀姫大人，估摸着还有一钧。”

    姫白叹道：“剩下的，送去西宫吧……”

    后来，严旻礼托人传话，让姫白不要分担他的奏章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