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饿。

    这是充斥在你大脑中的唯一想法。

    你想到了昨天晚上被一只绒绒怪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半盒寿司。

    那个外面包裹着海苔的米饭卷散发着你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清香，即使是被垃圾桶的腐臭味掩盖着，你也能毫不犹豫的分辨出那个属于干净食物的味道。

    只是那个绒绒怪对你并不友好，不仅发出急促的“喵喵”叫，还要对你弓背炸毛，发出“嘶哈嘶哈——”的警告。

    它并不欢迎你。

    于是你离开了还没有睡两天觉的小角落，继续开启流浪生涯。

    你并不敢靠近来往的人群。

    他们很高很高，你需要把头仰到一个很难受的角度才能看到他们那张满是阴影的脸。在他们的脸上，你毫不意外的看到“嫌弃”、“鄙夷”、“嘲讽”……等等你所解读不出来的情绪。

    你躲过了人群，来到安静的河边。

    河边是个好地方。

    你的胃在挛缩，这种难言的感觉让你有些想吐。河里有水，那是一种虽然没有能量、但却可以让你迅速把胃袋填满的好东西。

    你想去喝一点水，驱散那无处不在的饥饿感，然后再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小角落睡一觉，比如跨河的桥洞底下——不仅避风，甚至还干净到没有难闻的垃圾味和满地乱爬的小虫子。

    你趴到河边，想掬一捧水上来喝掉，但是你似乎忽略了自己的身高——

    你的身高并不足以让你触碰到低矮的河面，更别提喝到水了。

    你很难过。

    就在这时，你看到了河面上漂浮着的一簇很细软的棕色不明物体。

    “也许那就是寿司上的海苔……”

    “是能吃的东西吧？”

    饥饿使你看到这个不明物体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海苔，你决定拿一根长的木棍把海苔或是水草什么的勾到岸上，然后解决你肚子饿的问题。

    你的运气很好。

    就在岸边的不远处，你找到了一根细长的木棍。你拖着木棍回到了海苔或是水草的地方，并且将木棍伸向了那坨海苔——

    勾。

    勾不动。

    戳。

    戳不动。

    再戳。

    “哎呦——”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你吓了一跳。你扔下了手中的木棍，转身就想逃跑。身后“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

    你鼓起勇气回头去看——

    你的“海苔”不见了，它们现在正顶在一个人的头上，往下滴着水。而那个人，正迈着腿从河里往岸上面走。

    “原来……是头发么？”

    你很失望，并且有些难过。

    不仅仅是因为原本以为的食物不见了，更是因为你真的很饿，饿到想吐。

    “这还是第一次被被打扰到要放弃自杀计划啊。”

    你完全听不懂那个奇怪的人类所说出的奇怪的话，你只知道他朝着你的方向走了过来，居高临下。

    傍晚的阳光本就不亮，现在因为他弯腰的动作更是给你造成了更大的一片阴影，你的视野突然变得黑了。

    你突然想起来刚才用木棍戳他的事情。

    他不会是……想来报仇的吧？

    他抬起了手。

    真的要报仇吗？他会打人吗？如果被打的话，应该会很疼吧？

    你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迎接接下来的来自奇怪人类的报复。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害怕在不停的发抖，可是你停不下来，并且控制不住。

    温热的温度和轻微的压感在你的头顶出现。

    这个意外的动作使你睁开紧闭的双眼，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个奇怪人类。

    他叹了口气。

    是原谅你了吗？

    不打算打你了吗？

    “唔、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带着一点轻微的鼻音，就像你曾经在大街上的广告屏里看到的那种棉花糖一样。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对话过了。

    他的问题让你很紧张，你不敢挣脱他摸在你头顶上的手掌。

    “薰。”

    “我叫薰。”

    你重复了两遍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你自己随便起的，你并不想让他知道你是没有名字的小孩。

    而这个名字的来源则是你经过大街时透过玻璃橱窗看到货架上陈列的一种叫做“香薰”的漂亮物品。

    “那好吧，薰。”

    他也重复了一遍你的名字。

    他认同了你的名字。

    这让你很高兴。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你的肚子又一次努力的提醒你该吃饭的“咕咕”声。

    他听到这个声音，笑出了声。从胸腔发出的有些沉闷的笑声让你搞不清楚他的意味。

    但是……这应该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吧？

    这么想着，你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不想面对他。

    “那么——薰，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诶？”

    你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他，直直的撞进了他那双澄澈的鸢眸里——那是比你在大街上见过的五彩霓虹更漂亮的颜色。

    “嗯！”

    你用力的点头，然后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