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明暗交错的光芒从走廊深处的廊窗射入,映衬在二人的侧脸上。
黎止生了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孔。
红如烈火的藻发,一双形状极美丹凤眼,英气而挺的鼻峰让她的美更多了些攻击性。
此时她正抵着那优雅、温顺的“小可怜”,一缕红发随着她压下身子从肩头滑落,像一条勾魂的蛇轻轻扫在秦望生的脸侧;
秦望生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苦香从她的颈侧传来。
青年瞳孔微缩,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灼,被视线扫过的地方燎起炽热的星火,让人口干舌燥;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试图缓解从体内汹涌蔓延的炽热,却无济于事。
心底隐秘的渴求翻滚,像被压抑了太久的、想要喷涌而出的火山。
他微敛的长睫轻颤,“黎将军,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探望一下。”
“您身体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适么?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很担心您。”
omega的声音很温柔,像三月间的泉水,让人心底发痒。
这样干净的人,是养在纯白象牙塔尖的柔软花芽。
黎止眼底的调侃淡了。
她支起身子,一股锥痛从后颈处猛地传来,差点让刚刚清醒的她再次晕眩。
略一低头,她就能看到那张过分绮丽的面孔,看到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眸;
要不是他们几乎从未见过,黎止真会误认为这青年‘omega’很深情。
就像他真的在深爱自己、为自己担忧。
她嗤笑一声,“殿下演技不错,若是去皇家剧院演戏,定能将票价炒得很高。”
说着,黎止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后颈处的腺体。
不知为何,从她清醒之后腺体处便一直有阵阵痛麻之感;
伴随着精神力的恢复,这股刺痛便愈发强烈,让她心中烦闷不已。
她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当时直面虫母时,那股扑面而来将她笼罩的异香。
那是虫母的激素,类似于人类的信息素,用于控制和吸引雄虫。
黎止曾经听说过,虫母的信息素会影响人类的内分泌;
最明显的,便是会影响腺体的感知能力,又或是改变被影响者的信息素。
像她这样直接被虫母激素淹没的,恐怕那些专门研究虫族的学究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变化。
揉了揉刺痛的腺体,黎止能感觉到体内的信息素紊乱不堪。
若是在眼前这个柔软的omega面前信息素失控,估计会把他吓得够呛。
因为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存在生理臣服,甚至有可能会促使omega陷入发/情/期。
于是她开始下驱逐令:“现在你见也见过了,可以出去了。放心,短期内你会守寡的几率不高。”
秦望生能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忽然转变,也察觉到她频频按压腺体的动作。
他脚步微微挪动,细长的指尖试探着勾住了黎止的袖子。
“黎将军,你……”
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掌猛地扣住了青年的脖颈。
只听“咚”地一声闷响,两人脚间落了一个盒子,正是秦望生提着带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锁喉吓到了这个脆弱的"omega",他手中盒子脱了手,落地的响声在幽闭且寂静的拐角中十分响亮。
就像秦望生的心跳。
黎止的指尖修长,她一把锁喉时,到底没忍心将这个脆弱的青年当成敌人那般对待;
她手掌微侧,先用自己的两根指头垫在了秦望生的后脑。
指尖撞在墙上,阵阵刺痛蔓延。
下一刻她掌心慢慢抬起,不动声色地收回指尖,被扣住脖颈的青年只能被迫昂起那张精致的面孔。
黎止:“我说让你滚,听不懂人话么?”
手掌下纤细修长的颈子很白,温暖细腻的触感烫得她掌心一缩;
青年淡青色的血管透着莹白的皮肤,被微微垂眸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也看到了秦望生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将军……我,抱歉……”
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此时盛满了落寂,星河黯淡。
被那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会让人有种负罪感……
黎止心头更烦躁,也愈发确定了自己腺体出了问题。
“识相点就别来招惹我。”
冰凉的指尖拍了拍青年的脸,她漫不经心道:“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松开手,黎止盯着秦望生的视线一顿;
只见青年那皓白的颈子已出现了一圈红痕,像是在无声地指责她的粗鲁。
她神色一僵,心道‘怎么会有人的皮肤碰一下就红??’
自己分明没用多少力!
黎止刻意忽略那双可怜小狗一般的眼眸,舒展着灼痛的后脊走向病房,“咣当”一声将门掩上。
拐角之中,秦望生的头依旧抵着身后的墙壁,他修长白皙的颈微微上昂,像一只引颈的天鹅。
他的瞳孔微微颤抖,连带着指尖都是酥麻的,像是还没缓过来神。
半晌,优雅的帝国白月光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扣住了自己颈子;
泛着粉的指尖陷入他的皮肤,修长的指节沿着那圈红痕覆盖……
他自己手下比黎止还要用力。
黎止掌心的温度似乎还残存在脖颈的皮肤,他摩擦着那点余温,就像在握着那只微凉的手。
片刻之后,秦望生的指尖上移覆在唇边,猩红的舌尖吮了下自己的指腹;
一抹格格不入的笑容浮现在青年白得透明的脸上,柔软的脸颊也浮起红晕。
再细细瞧去,他又恢复了那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平复好激荡的情绪,秦望生撑起身子,准备离开。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脚步,鼻尖微耸似是在嗅着什么。
空气中有一抹极淡的信息素的气味,味道很甜,像甜牛奶一般,却又带着点果香显得不那么腻。
青年的眸色微暗,是谁的信息素?
医院医护人员的?
黎止身为目前等级最高的极限单兵,最后一次测试的水准已达3s,远超寻常alpha;
她的信息素等级自然也是最高,醇厚的茶香中带着淡淡的苦涩,是秦望生最喜欢的味道。
但因为她几乎从不和omega同框,即使同框也目不斜视,星际网民暗中评选她为“最不解风情的alpha”。
现如今黎止的高级病房外,有一个甜美的omega。
秦望生只要闻一闻这股清甜,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身材纤细、笑容甜美的少年少女——黎止喜欢的模样。
一瞬间,青年白皙的手掌便骤然攥紧。
他走到黎止的病房外,用指节扣了两下房门,轻声道:“将军,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外面的盒子里是我为您亲手做的营养餐,医院里的营养液并不能代替饭食,您记得要吃。”
青年温和的声音就像是琴声,清醇而动听。
等了许久,屋里的人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动静。
秦望生有些失望,又说了一声再见,转身离去。
没关系,他已经等了很多年。
再等等也没关系。
脚步声慢慢淡去,直到消失在黎止的感官中,她才舒了口气。
终于走了。
帝国那些智囊团的老狐狸们,竟然想出这种法子。
一个娇滴滴的omega确实要比扛揍的军部兵难对付。
她抱着头半靠在病床上,脑海中秦望生那双带着钩子一般的眼眸一直挥之不去。
病房的里屋门开着,艾克里靠在门边,脸上带着挪揄,笑嘻嘻道:
“头儿,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那么细的脖子你也敢直接上手?”
还有一句话艾克里没敢说:也不怕把人家‘omega’掐死?
听心腹这么一说,黎止摸了摸鼻尖,轻斥道:“我才用了多大的劲儿……”
话虽如此,但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青年白得惊人的颈间的那圈红痕。
黎止:……
难道自己真的太用力了?
苍天可见,她是为了那‘omega’的安全着想。
同一个信息素随时可能爆发的alpha在一起,意味着他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
虽说黎止洁身自好一门心思扑在战场上,更尊重每一个星际合法公民,但若是陷入失控,谁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呢?
“不过小殿下真的是我见过的omega里最漂亮的,跟朵娇花儿似的,怪不得星网上这么多粉丝。要是让他那些爱慕者知道头儿你这么对他,还不把咱们军团掀了……”
这头艾克里还在絮絮叨叨,柳深已经从门外拿进来了秦望生留在外头的盒子。
“这是什么?刚刚那位留下来的?”
黎止看着那盒子,想到秦望生说的,这是他亲手做的吃食。
她蹙着眉,并不想接受一个军情探子的好意,“扔了吧。”
柳深刚刚打开盖子,一股鲜香便从盒缝中传了出来。
顿时刚刚吃了两大管营养液、还没有一点饱腹感的黎止便被这股香味儿勾住了。
她腹中轻响,眼瞧着柳深盖上盒子要把它扔出去,又抬起了手。
“等等……放着吧,打开我看看。”
就是看看而已,谁知道那风一吹就散的小王子做的东西能不能入口,黎止这样想着。
岂料打开盒子后,色彩和浓香的冲击力更强,她发涩的口中便沁了津液。
盒子里满满当当各种肉食和海鲜,处理得干净漂亮,还佩带蔬菜水果以及味增汤。
三个一直在军部里吃大锅饭、甚至有时候就凑合着服用营养液的alpha眼睛放光、喉头吞咽。
黎止眉尖微挑,有些意外。
没想到那个像是养在瓶子里的白玫瑰一样的青年,竟然能将饭菜做得这么漂亮。
艾克里搓了搓手,先捻了块扔进嘴里,囫囵吞咽下去后直呼好吃。
黎止忍不住也上了筷子。
她心中这般道:都说了是做给我的,直接扔了也不太好;
要是让那娇滴滴的小王子知道,恐怕眼睛都要红了,那自己就给他个面子尝尝。
还热乎的饭菜一入口,鲜美的味道便在味蕾炸开。
黎止身子一顿,紧接着便埋头苦吃。
妈的,真香……
酒足饭饱之后,黎止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因为虚弱而流失的力量也恢复了一些。
她依旧觉得自己的腺体很痛,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想到这儿,她从床上起身。
抱着终端的柳深和正玩儿刀的艾克里同时抬头,看向黎止,“头儿,你去哪儿?”
黎止道:“卫生间。”
两个alpha登时面色一僵,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剧变。
艾克里从窗台上一撑,便到地上,快步走到黎止的身边。“头儿,好端端的上什么卫生间啊!”
黎止:??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身体还没好呢不宜活动!上厕所这种大动作,对身体不好啊!”
黎止看着两个心腹的神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心慢慢沉了,为什么这两人对自己去卫生间抵触如此大?
若是艾克里闹着玩也就罢了,偏偏柳深也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黎止想到自己刺痛的腺体、被虫族激素的影响,心情越来越沉重。
难道,她硬不了了?
不不不!
这不可能!
黎止晃了晃头,心道别自己吓自己。
她目光锐利如锋,两个属下被那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进去,面面相觑。
艾克里不安地搓着手,看向柳深,“你为什么不和头儿说清楚?”
柳深冷笑一声,推了下镜框,“你怎么不说?你敢么?”
卫生间内,黎止低头看了许久。
她大脑中一片空白,用手肘蹭了下眼睛。
眼睛没瞎,手、脚、地板…什么都能看见。
腰腹间肌肉起伏的形状很是性感,人鱼线一直隐入下腹,两个月的卧床并没有使她的纹理散软……
可偏偏最该看见的东西,她看不见了。
黎止的大脑宕机许久,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等等!她,她大宝贝呢?!
凭空消失了?!
她再三确认了无数遍,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曾经记忆中的物件就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