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什, 什么？”
顾瑶和司马楠异口同声道。
言深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惊讶，自顾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根钢笔，黑色的烤漆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笔尖快速地在策划书上勾画几笔。
“节目的整体内容不错，但是细节要改。”
“首先，不能以都市为主题, 几个明星在城市里的活动缺乏新意, 最好改为乡村。”
“然后就是活动内容，总是一味吃喝玩乐也不妥，可以改成做农活，凸显体验乡村生活的主题。”
“这个项目的投入估计不会小，由独家制作该成联合制作……”
言深只看了一遍策划书, 就找出了现存的问题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握着钢笔的手飞快地在空白位置写下要点, 每一笔的最后都会留下一处墨点。
说话时，他始终是低着头, 并没有注意到司马楠和顾瑶错愕的神情。
见许久都没人接话, 他这才追问道：“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楠被刚才的决定吓得失去了表情管理, 僵硬地勾了勾唇角, “言，言总，我觉得这么大的制作交给一个执行经纪人……不太合适吧？”
“我不要你觉得, 我要我觉得, ”言深握着钢笔,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顾瑶既然当初提出了这个方案，自然是她更加了解当中的细节, 再说了，不过是找几个艺人而已，具体节目内容也不是让她来设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目光转向一旁的顾瑶，同样是审视的目光，用在她的身上时，却不会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反而是难得的自信从容。
“您放心，我一定会挑选最合适这档节目的艺人。”
顾瑶不屑地斜了司马楠一眼，能明显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言深赞许地点点头：“那你们就先去准备吧，你在公司呆了这么多年应该最了解艺人情况，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司马楠协助你。”
顾瑶站起身，再次鞠了一躬，“好的，谢谢言总。”
司马楠还没从言深的决定中缓过神来。
分明是自己带来的策划书，分明自己才是公司的经纪总监，凭什么要把项目交给她来选人？还让自己去协助她？
司马楠越想越不服气，好不容易升做了她的上司，竟然还要给她打下手。
“言总，我才是公司的经纪总监，”司马楠鼓起勇气，想要再搏一搏，“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把项目交给顾瑶吗？”
他这话听起来，仿佛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扯着大人的衣角讨要玩具。
“为什么？”
他这问题问得就离谱，让人不禁想笑。
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开始怀疑以他的智商是怎么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合上手里的钢笔盖，言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道：“为什么？因为我有这个权力，等你什么时候坐到我这个位置，再来质疑我的决定。”
能妥善处理好熊澈拍戏的争吵，能够让韩梓毅心甘情愿地晨起跑步，甚至连对手公司的人都在为她说话……
不仅如此，从顾瑶坚定的眼神里，言深还看到了她的影子，那个一生都生活在宫廷里，哪怕不能够成为自己的女人，也甘愿做他最坚强后盾的前朝公主，顾如意。
当初，在朝臣因为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而议论纷纷时，也是有不少人愿意为她说话。
“曜哥哥，就让我留在宫里吧。”
他记得，那一天的清晨，本该被送出宫的顾如意大着胆子跑回到养居殿，紧紧地拉住自己的手，“后宫不宁前朝不定，相信我，让我留下来，哪怕是换一个身份陪你。”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顾瑶她有这个实力挑起这副担子，一如当年相信如意那样。
从言深的办公室出来，顾瑶这才敢放松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
站在电梯间时，她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脑子更加清醒。
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她恍惚间竟然觉得言深就是自己的商曜哥哥，是守护了古昌王朝四十余年的君王。
翻阅文书时，左手都习惯掌在案上；每一次落笔，也都会留下一处墨点；还有他说话时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有商曜的影子……
走进电梯，顾瑶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如意不过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自己是顾瑶，一个随时可能被踢出圈子的执行经纪人。
收拾好情绪，电梯再次打开时，她又变回到之前冷若冰霜的模样。
“怎么样？我能进组吗？”
顾瑶刚一进门，熊澈就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两眼冒光道。
他还不知道这档节目的改动。
从都市改到乡村，从吃喝玩乐变成体验生活……这样也好，熊澈就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仗着自己有钱肆无忌惮的，若是让他参加这档节目，吃一吃苦头也能磨磨他的性子。
“若是让你去，你能乖乖听话吗？”顾瑶挑了下眉，故意抛出一个话头，“你要是不听话，中途罢录了，这损失我可担不起。”
熊澈听出了顾瑶话里暗示，讨好地扶着她到座椅上，又是捏肩、又是捶腿，“你放心，我肯定听话！实在不行你让我签保证书，要是我罢录，你怎么罚我都行。”
他怎么会跟妹妹们过不去。
当初进公司除了想要出名当明星，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多认识些妹妹。
畅言的女艺人最多，又是个顶个地出挑，要是能在这找个女朋友，岂不是美滋滋？
见熊澈傻乎乎地步入陷阱，顾瑶又把渔网的口子拉得大了点：“你确定？可别到时候说我强迫你签合同。”
“肯定不会啊！”
熊澈为表心意，就差当面给她签一个生死契了。
熊澈整日健身撸铁也是有点用处的，按摩时下手的力道刚刚好。
享受短暂的轻松，顾瑶倏地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对了，刚才你说要是能送你进节目，你就叫我啥来着？”
熊澈一愣，搭在顾瑶肩膀上的手停住了动作。
妈的，蹬鼻子上脸？
好声好气地说两句话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换做是别人，哪里有让他一大早去买早饭的待遇？
捏肩捶腿就更不是他这样的少爷会做的事了。
想让他叫妈？不可能！
“妈。”
熊澈小声地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按摩的力道也跟着变轻了一点。
顾瑶笑笑，刻意将耳朵凑近了些，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啊。”
？？？
淦！便宜占一次还不够？！
熊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情愿地拖长音道：“妈……”
“啊？你叫我什么？我还没听清楚啊。”
熊澈气沉丹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大声地喊道：“妈！！！”
他这一声，叫得连门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纷纷看向顾瑶的办公室，隔着那一层磨砂玻璃，他们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高一低地靠在一起。
妈？这称呼也太恶趣味了吧！
顾瑶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得意，“乖，过两天妈给你准备合同。”
既然叫了妈，等进了组，不管你愿不愿意那都是妈妈的好大儿了！
——
晚上吃完饭后，顾瑶闲来无事又来到了金城广场。
她很喜欢跳舞，从前在宫里有规矩拘束着，不像现在，不仅可以跳舞还有其他人陪着自己一起。
“快看，瑶瑶来了！”
吴阿姨老远就看到顾瑶提着大包小裹的，连忙招呼起身边的那群老姊妹们。
“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
“呦，这包装还怪好看的，没少花钱吧？”
对这位比自己小了三四十岁的小辈，阿姨们是疼爱得不行，不过才几天没见，看到她比看到自家的儿子女儿还亲。
说起来，顾瑶跟这些阿姨也算是半个同龄人，毕竟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活了六十多岁的高龄。
“没有，没花什么钱，”顾瑶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分给阿姨们，“不过是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跟你们跳舞总不能每次都空着手。”
吴阿姨看看她的身后，问道：“你男朋友呢？怎么没来啊？”
？？？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我一个同事而已。”顾瑶尴尬地笑笑。
顾瑶从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上面印着她最喜欢的hello kitty，主动递给了坐在一旁织围巾的段柔。
才几天的功夫，她织给儿子的围巾就攒出了手臂的长度。
“天越来越冷，您可以用这杯子装点热水暖暖腿。”
蹲在段柔跟前，顾瑶试了试温度，正好。
段柔笑着接过了她送的杯子，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u盘：“谢谢你啊，这是我之前一些跳舞的视频，你不是喜欢跳舞吗？可以跟着学一学，希望对你有帮助。”
旁边的陈阿姨帮腔道：“你段阿姨惦记着你啊，每天都带着这u盘，幸好你今天来了，要不她还不知道要揣几天呢。”
陈阿姨忽然想到了什么事，看了眼身边的姐妹们。
“欸？小柔啊，你儿子好像还没对象呢吧？”
陈阿姨这么一开口，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顾瑶连连推辞道，“不不不，不用了阿姨，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这话茬一打开，几个阿姨的兴致一下就来了，谁也没听清顾瑶的婉拒。
“可不嘛，长得一表人才，俩人还挺相配的。”
“就算不处对象，发展发展当个朋友也行，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他不是上厕所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正说着，就看到商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男人穿着一身浅色宽松的运动装，与上午见他时的西装革履比起来显得更加地阳光。
言深？段阿姨的儿子竟然是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