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凰无情·楼阁之上

    琴音环绕，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琴弦，指尖滑动间空灵的琴声缓缓流出，似有似无，如弥漫在天地间的烟雾，带着朦胧的忧伤。

    一身紫衣的男子坐在高高的楼阁之上，风吹动他暗紫色的外袍，飞扬起他散在背后的墨发。幽暗深邃的凤眸里一片平静，微扬的眼角带着一丝妖冶，魅惑众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沉浸在琴音之中。

    琴声戛然而止，紫衣男子目光落到了出现在楼阁之上的另一男子——君子易，开口道:“可有念伤城消息？”

    “杳无音信。”

    紫衣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阿风什么也不肯说。”君子易看了看檀香琴，空气中淡淡的檀香，“云煊，为什么还这么做？”

    云煊目光落到了檀香琴，白皙的手抚过琴身，缓缓开口:“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君子易重复这两个字，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是舍不得，心里放不下她，那一剑下去你就后悔了！”

    云煊倏然收回手，像是被君子易看出了他一直都不想相信的事实，心底有些抵触，抬头时眸底已一片冰冷。

    “为了血玉接近我，伤了云诗，她，不可原谅！”云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把它封起来。”他看了一眼檀香琴，起身便要下楼。

    “我三妹千城回来了。”君子易唤住了云煊，“明日便去皇宫。”

    云煊脚步微顿，月光柔和地落在他的侧脸，长而微卷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看不清他眸里的情绪。

    “回去罢。”许久，他才幽幽说道，头也不回地下了阁楼。

    直到云煊完全消失在楼阁，一青衫女子便出现在楼台。

    “若是他没有耗五成灵力护住千寂寻的灵心，怕是早已发现你的存在。”君子易上前看了那檀香琴，开口对风之桦说。

    风之桦目光也落到檀香琴，情绪有些复杂，每次千寂寻起舞，云煊最爱用檀香琴为她伴奏，檀香琴一响，空气中便会飘着淡淡的檀香。

    可是在云诗受伤之后，檀香琴早已被云煊摔坏，身裂弦断。此时完好地放在这，怕是花了不少心思修复它。

    这琴不可多得，琴弦取于级深之底睡湖——睡蚕丝，琴身取于级寒之地睡峰——檀木，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宝，取之不易。

    “为何他要在凤帝和长公主主动惩罚千寂寻之前伤了她，你应该知道刺伤公主不是单单死那么简单，提前动手是为了保护她，让她离开，若他放下，又怎会用他十几年辛苦建立的明月作为代价，并入念伤城，把她送进念伤城疗伤，千心剑又岂会随身携带，又怎会煞费苦心修复檀香琴，”君子易背对着风之桦，他说话的语气平淡无奇，字字却纠人心。

    “可我不懂，不懂千寂寻怎可为血玉伤他，伤他这么深，你要他怎么面对。”

    风之桦闭上眼睛，眼角有些湿润:阿城，若你知道会怎样，你会怎么选择？

    风之桦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她们安好。”随即一声不吭离开楼阁。

    君子易听着渐渐淡去的脚步声，心下黯然，“你理解了云煊，那何时才肯原谅我？”

    思绪也飘到五年前，仿佛又看到风之桦那绝望的神情。

    “君子易，你怎么可以这样偏袒君子仙，她是你妹妹，可梵天是她害死的！”风之桦双眼猩红，脸布满泪痕，用尽力气也朝他怒吼，“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那充满恨意的黑眸不断地撞击着君子易记忆，拉扯着他的心，撕心裂肺的痛。

    那时的他只与风之桦见过几次面，梵天是自己的属下，自己是对不住他，可为了护住自己的妹妹，强行镇压了此事，也许在那时，风之桦便彻底恨上他，自己毁了她的最爱。

    五年下来，为了弥补过错，他对风之桦上了心，也许是老天在捉弄惩罚他，他却渐渐在她那丢了心。

    君子易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手抚过琴身，琴瞬间被冰封住，他挥挥手，一身影便出现。

    “左使。”一道黑影悄然出现。

    “把琴放进宝阁里。”君子易对着低着头的暗影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