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槐树报恩

    虽然眼下随着气温回暖，能找到不少野菜充饥，但野菜终归是野菜，对于他们这一行平均超过4天没吃过正经食物的流浪者来说，野菜吃再多也只能延长点被饿死的时间罢了。

    庞海存站在脱水蔬菜厂门口，看着厂房内被饿得东倒西歪的同伴们心酸不已。其实他儿子、他妈，包括自己，并没比其他人好上多少。

    流浪以来，他们这群人最初靠到处收集物资生活，但随着末世持续时间的延长，他们能找到的、能守得住的物资越来越少，到后期，庞海存甚至开始发挥自己曾经的农民优势，带领众人到农村找地里被遗漏的花生、黄豆、地瓜等果腹。

    原以为最难熬的冬天，他们成功熬过来了，本以为新的一年会更好，没想到却可能折在青黄不接的春季。

    庞海存将厂房内已饿得失去力气的流浪者安顿好，挑了十来个一二级异能者负责守卫，自己带上尚有余力找食物的二十余人走出了厂房。

    脱水蔬菜厂位置偏僻，周围的一大片空地上就有不少野菜。一行人在庞海存的带领下沉默地挖了起来。虽说野菜不顶饿，但不吃这个，他们可能死得更快。

    作为这个群体中异能等级最高的异能者，庞海存的体力尚算充沛。他边挖着野菜边瞄着脱水蔬菜厂门口的一棵银杏树，越看越觉得奇怪，索性放下铲子走到这棵树面前。

    银杏树发芽的时间较其他树种晚，枝条上只长着将将冒头的黄绿色嫩叶。而它最大一个分叉上的景况却完全不同。

    庞海存凑近打量了这个异常的分叉几秒，最终确定这是一枝被嫁接到银杏树上的槐树枝。这槐树枝不仅长出了深绿色的叶子，各簇叶子中间还挂着一串串槐花花苞。

    槐花庞海存儿时常吃，不仅花蕊有股甜味，整花吃入口中，还有种好闻的清香。

    庞海存回忆过童年的快乐时光，便返回原处接着挖起野菜来。他身边的两个流浪者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

    “我二叔可能熬不过明天了……”

    “我爸应该还能挺几天。”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没有互相安慰，他们再清楚不过，在缺少食物的当下，安慰只是虚无的徒劳。

    春日的风温柔地拂过人们的脸庞，将他们的话传到远处。银杏树上的槐树枝悄然发动——它要回报人类拯救它的恩情。槐树枝将体内蓄积的能量全都汇聚到枝端，催动着枝条疯长，逐渐覆盖住原本还算高大的银杏母株。

    “快看那边！”一个正对着这棵树的流浪者高喊一声。

    众人纷纷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棵树上不断有新的槐树枝长出，硬生生将整棵树拔高了两米。流浪者们正判断它的变异性质时，原本陷入静止的槐树再次动了起来。这次长出的是一串串花苞，每长出一串新的花苞，就有一串花苞绽放，最后，整棵树上都开满了槐花，它独有的香气顺着清风，送到不远处流浪者们的鼻尖，仿佛在诱惑他们品尝。

    最先发现这棵树异常的流浪者不确定地问庞海存，“海哥，这树是良性变异还是恶性变异啊？”

    “应该是良性。”庞海存边回答他边往这棵树下走去。

    他摘下了离他最近的一串槐花，放在鼻前轻嗅，槐花香气更甚。

    “你是想让我们吃你的花对吗？”庞海存总觉得这嫁接槐树的一番变异是冲他们来的。

    满树槐花无风自动，像是在应和庞海存的话。庞海存在在场流浪者们的警示、劝说里，吞下了一朵洁白的槐花。

    甜、香。这是庞海存的第一感觉。

    他将余下的整串槐花全部放入口中，右手拽着花柄轻轻一撸，上面的槐花就全留在了他口中。庞海存闭着眼慢慢咀嚼着，品味着。

    十秒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吃下这串槐花，竟让他有了微弱的饱腹感！

    “海哥你没事吧？”二级土系异能者管致凑了上来，其余流浪者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和野菜，走到庞海存身边。

    庞海存没回应土系异能者的关心，伸手又摘下一串槐花，重复方才的动作，将绽放的槐花吞吃下肚。

    这群人里有不少知道槐花能吃，但这东西也就口感比野菜好点，无法解决他们眼下的困境，所以一群人都莫名其妙地盯着庞海存的动作。

    第二串槐花下肚，庞海存终于确定之前的感觉并非自己的错觉。他对着满脸兴奋地宣布：“我们有救了！有一树槐花大家就不会饿死了！”

    众人不解地看向庞海存，怀疑他是不是被饿傻了。最先凑到庞海存身旁的管致第一个反应过来，“海哥，你是说这棵树发生了良性变异？它的花吃下去能像主食一样给人饱腹感？”

    庞海存激动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哄的一声散开，将这棵能救命的槐树团团围住，在不破坏槐花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摘起槐花来。

    管致摘了几串槐花确认它能解决他们眼下的危机后便停了手，他转身走向站在外圈的庞海存，“海哥，树上这么多花，我回厂子里再叫点人出来一起摘吧。”

    “快去吧。”庞海存对他点了点头。他只顾着高兴，都忘了这茬。目送管致离开，庞海存才背过身擦掉了眼泪。如果这两天依然没找到能充饥的粮食，他可能要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做些烧杀抢掠的事了，因为他没法接受唯二的亲人因饥饿离开自己。

    管致很快带着更多的同伴回来了，庞海存平复情绪后，也和大家一样加入了摘槐花的队伍。他手中摘花的动作不断，心里默默对这棵槐树道谢。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做出帮助人类的善举，但他会永远记住这份好意，在自己以后有能力时，再将这份好意传递出去。

    这棵良变槐树下，忙着摘花的流浪者们手中拿的装花容器各式各样，不少还打着可笑的补丁，但人们的脸上全都挂着许久未见的笑容。

    近一小时下来，整棵树上的槐花已被他们摘了大半。停手的指令是庞海存下的，他原以为要说服大家停手会很困难，没想到根本没用他多解释，众人便齐刷刷收了手。

    “是该留点，近期如果也有像咱们一样濒临饿死的人遇上了这棵树，希望他也能像咱们一样渡过难关。”在场年龄最大的摘花大爷感慨道。

    其他人也都认可这种想法，何况他们采摘的槐花已经够他们慢慢吃上十来天了。

    一行人带着他们的收获回到了脱水蔬菜厂内。亲朋状态太差的，直接给对方生吃十来串槐花，确保其能撑下来；没到那个程度的，则开始支锅生火做饭。生活只要能让他们喘口气，他们就能顽强地走下去。

    庞海存在给儿子、老母亲喂食了少量槐花后，也从行李中拿出小锅升起火来。他和身边一个火系异能者互帮互助，你帮我生火，我帮你加水，两家的锅灶很快热了起来。

    庞海存将一小盆槐花倒入锅内，又加上切碎的野菜和调料，细细翻炒起来。他早年上学时，也是整日和同学一起吐槽食堂各种阴间菜系大军的一员，但自从家没了食物也没了后，他也开始无师自通地做起各种自创菜系来。

    没办法，不偷不抢的流浪者几乎没有手里食物充裕的时候，凑不齐做菜的食材，他们只能动脑筋在仅有的食物中间尝试不同的搭配组合。日子久了，他们这群人倒是挖掘出不少味道还不错的自创菜谱来。

    小炒锅内，新鲜野菜淡淡的草味慢慢与槐花的香气融合，形成一股新的香气。庞海存陶醉地吸了几口，拜托身旁的火系异能者帮自己关掉火。

    他盛出两小碗槐花炒野菜，分别插上勺子递给他妈和儿子，“慢点吃，热。”

    两人吃饱不再要了，庞海存才将锅里剩下的一层食物全部倒在一个大碗里，“唏哩呼噜”飞快扒入口中。

    别说，可能是这良变槐花味道太好的缘故，在它的影响下，槐花炒野菜这种奇葩菜色都变得好吃起来。

    填饱了肚子，庞海存着手解决起槐花的储存问题来。如今气温日益升高，他们这伙人里虽有两个空间异能者，但空间储存位置不大不说，还都没有食物保鲜功能。要避免剩下的槐花被浪费，只能另寻他法。

    一个和庞海存他妈年龄差不多的阿姨提出了建议，“能不能把这些槐花像野菜一样蒸熟晒干保存啊？”

    在场另外几位有过晒干菜经验的阿姨们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就这么办。

    庞海存看着众人齐心协力架起大蒸锅蒸槐花的样子，心中渐渐被一股热意充斥着。他又有信心带大家走下去了。

    戚绿薇并不知道自己去年的一次善举不仅救活了一棵□□十年树龄的槐树，这棵知恩图报的槐树还通过一次良性变异，解决了一群人的饥饿危机。

    她和小跟此时正在距离脱水蔬菜厂外约50公里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在地理位置上属于向阳村，但距离她家已经挺远了。她前两天偶然发现小跟的控制动物能力已经扩大到同类之外了，加上手上有穆坚白给的保命戒指，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这不，她今天单纯因为想吃山胡萝卜，就兴致勃勃地拉上小跟跑到这山上来了。结果山胡萝卜没挖到几个，走在她前面的小跟一骨碌掉入了一个不起眼石洞中。戚绿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仔细观测过，这个洞大概有十几米深。

    她手边没有这么长的绳子，小跟也没有踩着凸起很少的石壁爬出来的能力。情况一时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