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宁渊失控
身材窈窕的长脸女子从窗口跳出来，用她尖锐的声音说：“炎狮，这一块也都解决了。”
炎狮收回沾满血的狮爪：“银环，多亏你的毒素，这一战大获全胜。”
他们趁着黑夜偷袭，成功让这个六大家族之一的秦家基本覆灭。
银环笑了，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一下脸上溅到的鲜血：“我们去陆盛地方看看吧，他刚刚来了信号，估计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炎狮点头：“走吧。”
银环身穿一件淡青色的薄纱，走起路来可以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为何不全杀？”
“活着的秦家主比死了的有用。”
两人的脸上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是一场轻松的胜利，完美地完成了教主的任务，不，是超额完成，他们这边的损伤不到十人，而秦家因为中毒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炎狮和银环一同穿过到达后厅的门洞，准备为今天的袭击做一个完美的结尾。
“陆盛，准备撤——”炎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停留在站在尸体堆上的那个人脸上时，一句“卧槽！”骂了出来。
落渊为什么会在这里？陆盛竟然已经被打到不成人形了？
炎狮和银环商讨了很久才终于选定秦家，次要的原因是距离最近加上秦家的防守和实力都是最为薄弱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想避开落渊这个煞星。落渊的小情人是温家的，王家、顾家一直和温家有合作，所以极可能会出现在这三个地方。
鬼知道这个煞星会来秦家！狼王凌哲不过亲了他几下就被打到至今还在养伤，狐王秋暝屡次惹他被砍掉了数条尾巴，旭瀚直接死了，炎狮自己也重伤过。
落渊灵力的确退化很多，可作为剑灵一族当今最强者，他的战斗力完全不是用灵力来衡量的，连教主大人都说自己亲自出手。并非说落渊是最强的，光凭体能，第十君主金熊就在他之上，提到格斗能力，狼王凌哲也胜于他，说到灵力总量，落渊甚至是现存君主里靠后的几位。
他的可怕在于战斗起来不要命，真的打到最凶狠时往往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宁可跟最强者战斗，也不要和清醒的疯子交手！
炎狮第一次直面宁渊是上次在栖江，那个时候的宁渊还算是一直在中规中矩战斗。
第二次直面时，宁渊被凌哲打伤，要么就是被抱在怀里，要么就是躺在床上，看上去有几分羸弱感，所以炎狮对他的疯狂一直没有深刻的体会。
炎狮吞了口唾沫，手不由得发抖，今天他总算见识到落渊最真实的一面。
银环没有见过摘下面具的落渊，看到的第一眼都愣一下：“这人的眼睛是金色的，应该是灵族吧？为什么在打陆盛？”
炎狮觉得自己有点想跑，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兴起来秦家？
“万剑——”宁渊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炎狮和银环，那双金色的竖瞳没有焦距，脸上是悲戚的笑容，看上去极为瘆人，“归一。”
耳边好像传来当年萧玄澜的声音：“落渊，不可以伤害人类。”
宁渊吐出一口鲜血，硬生生扭转方向，地上所有失去主人的武器全部汇聚在一起，朝着两位君主的方向飞过来，炎狮拉住银环向旁边一跳，想避开那绝杀一击！
“啊啊啊——”银环没有反应过来，一只胳膊和一条腿直接被那道血红色的剑光炸飞。
宁渊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左手拎着落渊剑，对准陆盛的胸口准备刺下去。
几分钟之前。
温璟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杀意，当即立断用空间置换术换了一具和自己衣服颜色一样的尸体。而后他就出现在了屋檐上，还因为身形不稳打了个滑绕到另外一边。
这一摔巧极了，正好遇到联盟前来支援的人，温璟赶忙把情况说上一边。联盟来的是执法堂，他们距离这边不算近，凌晨接到秦家求助信号后立刻赶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温璟急切地说：“来了很多灵族，秦家主还活着，你们先把他们转移走。”
“好，辛苦了。”
一股强大的剑气在爆发，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带着浓烈的杀意和嗜血的疯狂。温璟脸色骤变，赶忙带着执法堂的人绕到屋子前，正巧看见宁渊拿剑对着陆盛！
他当即喊了一声：“宁渊，我在这里。”可对方的神色完全不对，已经失去全部的神志。
“逆时！空间瞬移！”
陆盛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关于灵族的线索，绝对不能杀，而且宁渊也不愿意杀人类，温璟知道自己必须必须得制止，掌心发出蓝色的灵力丝线勾在宁渊的手腕上阻止他下一步的动作。
温璟从背后抱着宁渊，安抚道：“冷静一点，我没事了。”
宁渊回头看见温璟，瞳孔慢慢恢复焦距，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相拥从尸堆上滚了下去。
温璟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目光停留在那些被剑洞穿胸口的尸体上，心里一沉，他来晚了，还是杀了……
宁渊把左手的剑递给温璟，神情恍惚地问：“我是不是又杀人类了？”他想转过头去看那些尸体，却又被温璟含住了唇。
“你没有。”温璟现在懊恼极了，他知道宁渊突然发狂肯定是因为自己消失不见。他没想到自己偷梁换柱那一招没被看见，假尸体被炸开时被看见了。
宁渊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喃喃低语：“可……他们都死了。”
“不是你做的，跟你没有关系。”温璟说，“你只是伤到他们，是我去补刀。”
宁渊举起受伤的右臂摸了摸温璟的脸，歪着脑袋问：“温璟，你没有骗我吧？”
温璟轻声说：“我永远不会骗你。”在保护你的前提下，永远不会欺骗。
炎狮往后退几步，见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给哀嚎的银环喂了一颗灵药，点穴止血，带着人偷偷跑走了。
千澜分区温家住宅。
“秦牧海夫妇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昏迷。”温书玥说，“秦牧瑶眼睛被蛇毒侵害，保不住。”
温璟靠在门板上，叹了一口气：“两个孩子怎么样？”
“女孩没事，男孩不太好。”面对这种情，况温书玥只能用最平和的态度说完一切，“吸入太多的毒，以后会留病根，甚至可能没法修炼。”
“还活着……就好。”
眼下这种情况保住性命已实属不易。若不是温璟和宁渊恰巧想过去道声别，秦牧海一家和秦牧瑶他怕也是要一同葬身在那。
温璟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宁渊呢？”
“手臂没问题。”温书玥说，“就是最近尽量别让他再杀人见血。”
温璟点了点头，拳头攥紧。
炎狮和银环伙同陆家几乎杀光秦家所有人，仅五人存活，至今仍然是昏迷不醒。秦家人都被接到温家住宅进行最好的治疗。
秦家沦陷的消息立刻传遍整片大陆，在同一时间，另外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也弄得人心惶惶——江潭分区靠近噬魂渊的一半被灵族打了下来！
因为六百年休战协议的限制，第十君主金熊和第五君主凌哲无法带领灵族大军直接入侵江潭，所以采取一个既可以避开协议又可以占领土地的方式。
他们带着不受制约的尸傀儡包围半个分区，随后攻击联盟的各个分部，用民众的生命威胁他们撤退。这种方法也只能用一次，之后联盟就会有新的应对技巧，但总的来说人类损失惨重。
白昱轩最近三天两头就会来一次温家，每次都来去匆匆。
这天他一进门就说：“现在总部已经焦头烂额，江潭这片区域只能暂时放弃了，灵族表示只要我们派人进去，就开始杀伤民众。联盟这边想见一下宁渊。”
只剩半条命的陆盛被联盟的人带走审问，那天在现场也有执法堂的人看见金瞳的宁渊，而且还处于暴走的弑杀状态中。
温璟摸不准联盟是几个意思，又想着宁渊这几天的反常，思索了一会说：“就说养伤，不见。”
白昱轩叹气：“也只能拖上一段时间，宁渊毕竟还是联盟的队员，我觉得他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跟他聊一下。”
温璟也知道其中利弊，只不过宁渊的状态……
“白昱轩。”宁渊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右手的衣服卷到臂弯处，露出了包扎好的绷带，“我想提前破坏休战协议。”
这一说法让众人都处在震惊的状态，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向他，包括一旁专心磨药的温书玥。
白昱轩已经和所有人把协议的内容以及违反条件全部讨论过一遍：人类不可对灵族赶尽杀绝，不可侵占噬魂渊，灵族不可侵占人类领土，不可大面积杀伤普通民众。
江潭分区交界处本身就归属不明，加上灵族没有对民众动手，所以灵族此次还是没有受到惩罚，但宁渊竟然说要主动破坏！
温璟给了大家一个眼神，让所有人安心下来，向宁渊招了招手：“乖宝，说一下为什么要破坏。”
宁渊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违反方会受到惩罚，一部分惩罚就是对方的守护灵可以不受限制袭击一次。双方的法则之力都是均衡的，人类这一方守护灵一直没有出手，对方的想必也不会出现。”
守护灵诞生于信仰之力，但受制于身上的法则之力，他们不可逆转事情局势，不可随意出手，只有遭遇存亡危机时才能动用力量，不受限制的守护灵比君主还要可怕。
温璟摸了摸宁渊的头：“那就算没有惩罚，我们为什么要提前动手呢？”
“不受制约的尸傀儡太难对付，我们需要提前动手把握先机。”宁渊伸手指着地图，“我和白昱轩往返噬魂渊比较方便，可以联手把君主级逐个击破。”
温书玥问：“宁渊，协议里人类不可对灵族赶尽杀绝是何意？”
“主动灭一族，按照种族作为界限。”宁渊说，“影魂狼和其他狼族同为一类，就算其中一个族没了也没关系，所以凌哲、炎狮之类的可以直接杀了，但有一类单独划分，拥有上古神兽和灵物血脉的灵族，比如凤凰、九尾狐、谶花……”
宁渊说了一大长串，但温书玥只听清了“九尾狐”三个字，心中一凉，秋暝真的好算计，他刺激自己杀他，难不成就是为达成这个条件？
宁渊的目光离开温书玥：“绯嫣、秋暝、君婉还有十五君主朱雀都只能由我和白昱轩直接动手杀，可以列为第一目标。”
温璟听到君婉二字，心里叹了口气，宁渊果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那他们抓住书雅是为了威胁我吗？”白昱轩轻声说，他最近一直处于抑郁的状态，不断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爱人。
“是。”宁渊语气依旧平静，“他们对付我们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书雅死后你会心乱，温璟死后我会发疯，所以会先杀书雅再杀我，再到你和温璟。”
这场对话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温书玥低头叫了声：“温璟。”
温璟会意，伸手在宁渊太阳穴用了一记灵术，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睡。
两人的动作无比熟练，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白昱轩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温璟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是我的错，那天宁渊以为我死了，就失控了一次，醒来后就会这样……”
温书玥简约概括：“精神状态不稳定。”
温璟又和白昱轩道歉：“他说什么做什么你千万别生气，他那天……还给我分析他要是死了对人类和灵族的双向好处。”
白昱轩盯着昏睡的宁渊看了很久，把桌上的地图拿起在手中卷成筒状：“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了，会信任彼此。他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像刚来噬魂渊时，我来试试。”
筒状的地图接近宁渊的脖子，无数绿藤从白昱轩掌心冲向宁渊，把他牢牢捆住。
宁渊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可拳头停在白昱轩脸前不到三厘米的位置，引起的风把白昱轩的头发都吹了起来。室内温暖的光洒在他沉静的脸上，让浓黑的睫羽都沾染着淡金色的光点。
“我也有一段时间也是他这样。”白昱轩说，“不敢睡觉，生怕下一秒就人头落地，面对袭击，身体形成条件反射。”
温璟问：“那段时间，灵族都这样吗？”
“对。”白昱轩松开了藤蔓，把宁渊放回温璟旁边，“能从那段时间活下来的灵族，警惕心都强于其他灵族，就连我也是。”
“我是不是害了他？”明明是个问句，却是用陈述的语气阐述。
白昱轩笑着摇头：“温璟，你对他真的很重要，我从未见过他对其他人做到全身心的信任。作为宁渊的朋友，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你把他的心带离了噬魂渊。”
闭上眼睛的宁渊往温璟怀里又钻了一些，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温璟，书雅某些方面和你很像。”白昱轩继续说，“你们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所以不要怀疑自己，我和宁渊是一样的视角。你没有害他，是在救他。”
是他在无边无际，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
温璟把宁渊搂紧了一点，听到熟悉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心里放松不少：“白昱轩，书雅遇到你，宁渊能遇到你，都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