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灵魂画手
宁渊醒来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用手拍了一下脑袋，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昨晚洗完澡后，他又被名正言顺睡在身边的温璟按着亲了好一阵子。
“我可以再亲一会儿吗？你要理解一个单身二十五年年轻人内心无限的煎熬。”
“我可能永远理解不了……”他主要无法理解温璟口中的“一会”是多久。
宁渊按了按有些红肿的嘴唇，“嘶”了一声。
温璟睁开朦胧的双眼，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清醒了。
宁渊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睡衣的领口不知为何开了两个纽扣，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
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眼圈和鼻尖微微泛红。
温璟盯着他的脖子和白皙的手腕看了很久，心中涌上一股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他趁着宁渊还坐着发懵时，掀开自己的被子看了一眼，自暴自弃地把膝盖立起来。
宁渊似乎没有注意到温璟的举动，自顾自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内侧看了起来。
温璟知道宁渊只有陷入思索中才会做出这个举动，趁机从床上窜起来，凑到宁渊的脸旁亲了一下。
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跳下了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进了洗漱间。
“咔嚓”一声门上锁了。
“温—璟—”宁渊面无表情地走下床，尾音特意的拖长，“你出来——”
温璟慢悠悠地洗完漱，才终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看着靠在墙边的宁渊：“你怎么这么粘人，还这么喜欢我？我们也才几分钟没见到。”
那模样特别像某种笑容很贱的中型胡麻色犬科动物。
宁渊对着他无奈一笑：“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
温璟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受伤：“唉，才处对象没几天就开始嫌弃我。”
“那你当我没答应就行。”宁渊把温璟从门里拽了出来，自己走进去后果断锁门。
耳朵都红成那样，还说没答应？
昨天都那个表情，还敢说以前不喜欢我？
温璟嘴角上扬，他像是坐在一叶小船上，宁渊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会让那心湖荡漾。
坐在饭桌上时，鉴于温璟恶劣的行为，宁渊认真地和他聊了一下：“温璟，以后不能这样，我们晚上都需要充足的睡眠。”
“当然。”温璟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不可能，“我绝对不亲你，不抱你，更不会压在你身上乱摸——”
早晨的男人总是血气方刚，温璟一起来就开始说这些“虎狼之词”，心里还想着就搂搂抱抱几下就嫌睡不好觉，这以后要是……
“说不过你。”宁渊拿起昨天看了一半的资料，“这是你们目前查到的所有祈愿教的事？”
温璟终于被分散注意力，立刻点头说：“对，这个教派可怕的在于两点，第一点是会利用那些心存怨愤的人类，让我们自相残杀，第二点这个教派已存在于世间上百年，与很多人类这边的神灵有关联。”
“真是个高明的方法，崇敬祈愿教的信念渗透到普通人类和灵术师中，从中吸纳可能被迷惑的一部分人群。”宁渊皱着眉头把资料翻过一页，“像齐梦蝶这样的人一多，就算我们揭露神灵背后有灵族的影子，后果也难预料。”
温璟点点头：“在嘉卉村调查到神灵会实现众人部分愿望之时，我们就应该觉察到不对，这也确实是我的失职。”
宁渊又翻过一页：“祈愿教目前确实一直在为人类做好事，偶尔有偏激之人，但群众并不知晓，所以早几个月发现变化也不大。”
“总归多一些准备时间。”温璟叹了一口气，想想就头疼，“联盟需要做的事情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先将祈愿教和那些神灵几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铲除。休战协议不到一年就会结束。”
“你们知道这个休战协议是怎么签的吗？”
温璟表示不知。
宁渊用手指轻叩桌面：“我、君婉以及当时数位灵族的族长一起用族人的性命起誓。只要契约者全死，就可以提前破坏契约。”
“啪！”温璟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赶紧低下头把筷子捡起来。
只听见宁渊继续说：“一旦我死了，他们可以立刻杀了君婉和其他人，打你们个措手不及。”
温璟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不安：“不会的，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宁渊依旧不仅不慢地说：“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只要我还活着，契约至少不会破，你们还有多余的时间去面对这场战斗。”
“宁渊！”
宁渊却笑了起来：“万泽不会同意他们杀君婉，还有那么多族长和灵族，我只是假设一种情况。违反契约后果也很严重，不会有人傻到这么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死……”
温璟被宁渊这一口一个“死”、“杀”气得牙痒，把自家小剑灵按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会。
等把人折腾到眼睛都湿润了后，温璟说：“你最近先暂时不要去纠察堂，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宁渊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
温璟笑着揉了揉宁渊的脑袋，他家小剑灵这点就是好，通情达理。
不该问的时候从来不问，该问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问？
第二天，温璟就直接去周副堂主的办公室接受问询。
旭瀚和旭松的死对于人类和灵族来说都是大事，当事人接受问话在联盟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温璟一直以养病在推脱，直到昨天才同意与督察组交流，几位督察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周副堂主左右各坐着两位中年男子，分别是田督察和王督察。
“黎督察呢？”温璟没有见到负责顺溪镇这边的黎天蓉，问道。
一脸严肃地田督察回答说：“此次行动中，黎督察参与的会议内容被泄露，所以黎督察仍在接受审查，顺溪镇事务暂由我代行。”
行吧。
温璟知道这位田督察与陆家关系交好，此次过来必定是要给自己添堵的，也便不注意什么礼节之类的，连招呼也没打就坐了下来。
周副堂主一直盯着温璟看，两人视线对上了之后，他做了个口型：“不要乱说话。”
温璟侧过头双手抱臂：“你们问吧，该说的我都会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想听到。
王督察城府更深，从温璟进来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微笑，笑容稍显油腻：“温团长，多谢你帮助联盟铲除旭瀚和旭松兄弟，之后可能会将你直接提升至副堂主。”
他见温璟蹙了蹙眉，赶忙补充一句：“来我们督察组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温璟直接拒绝，“我已经接任家主之位，这些岗位我都不能担任。”
“那实在太遗憾了，温团长这样的人才，我们督察组非常需要。”王督察说完这些官方话，终于切入了正事，“因为此次栖江镇行动中，你直接接触到多位高阶灵族，我们有些问题需要向你当面确认。”
他翻开资料的第一页：“第一，请问此次行动带队的四位灵术师是否是白昱轩、温书雅、你的队员萧宁渊和你本人？”
田督察是驭灵系的灵术师，此时已经有五六个灵术砸在了温璟的身上，所以他的回答必须非常谨慎，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
温璟已经和白昱轩以及温书雅确认过所有细节，宁渊那份报告也是由白昱轩准备好的，自己只要和三人递交的报告统一口径就绝不会被发现端倪。
他一直以来故意推脱，目的就是为了将联盟的注意引到他的身上，提交报告的三人就不会被问询。
“第二，白昱轩报告中称旭松是被落渊击杀，而旭瀚是被你击杀对吗？在场的队员萧宁渊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辅助你们。第九君主炎狮逃走后，是否没有任何人前去追赶？”
温璟想了想后回答道：“对，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受伤了。”
“第三，你能确定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是落渊本人吗？如果有看到对应的长相，请描述一下。”
温璟装模作样思考片刻，然后用一副正在回忆的神态说：“确实看到过，但当时一直在战斗，总不能一直盯着他看。落渊长得非常帅，声音也很好听，长相有点难形容，我给你们画出来吧。”
温璟拿着笔，在纸上开始仔细地画起来。
田督察不耐烦地整了整衣襟，而后开始进行漫长的等待，但当温璟举起画作之时，他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厉声呵斥：“温团长，请你配合！”
“我觉得我画得挺好的，我自小就是灵魂画手，所有的画作都是人见人夸的地步。”
周副堂主看了一眼纸上的灵魂画作，转过头去憋笑，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个蒜头鼻、招风耳、苍蝇眼、大饼脸能和“帅”产生任何的联系。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一定会放声大笑。
温璟字写得一般，但绘画和手工拥有天赋，很多心灵手巧的姑娘都比不过他。宁渊的脸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周副堂主笑完后还是开口帮温璟解释了两句：“温团长并不擅长绘画，画成这样非常不容易。”
“行，我们会参考的。”田督察把那张纸对折了起来，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王督察继续问：“第四，你在森阳镇修养直至两周前才重新回归顺溪镇，而你的队员萧宁渊被转移到千澜总部由温书副堂主进行治疗，对吗？”
“对。“
这便是几人商量好的内容，用来解释宁渊离开的一段时间。
接下来一连串温璟都不紧不慢地回答了，甚至还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一番当晚战斗的场景，连炎狮夹着尾巴逃走的部分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事先并不知道那诅咒之术会如此恐怖。”温璟也算是说了一部分事实，田督察并没有觉察到不对的地方，“真的遭了一场很大的罪。”
至此为止，整场问询已经完成了，基本所有的问题都被问上一遍。
温璟在三人的注视下也准备起身告辞。
推门时，温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就是这短暂的放松被田督察敏锐地观察到，他突然起身上前拦住温璟。
“温团长，还有一个问题不知你是否可以回答？”
“当然。”温璟背后开始冒冷汗，心想刚刚是有什么细节回答错了吗？
田督察问：“我刚刚回忆了一下你关于战斗的描述，请问为什么落渊会下意识地保护你和萧宁渊？”
温璟刚想解释，又听田督察问：“据我所知，这位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他因为私人恩怨找旭瀚寻仇，本该不惜一切代价，为什么要保护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温璟心中虽咯噔一声，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怎么是毫无关系呢？我们在追查旭瀚踪迹的路上遇到了，同行很久，也算有同伴情谊。”
田督察皱眉，嘴角下撇，脸上就差直接写上“我不信”三个字。
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温璟突然被自己超快的反应速度给震惊了，张口就来：“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周副堂主和王督察都站起来，伸长脖子观察此处的动静，没想到温璟下一句话让整个房间足足沉默十分钟。
“我说谎了，落渊和我很早见过一面，他对我一见钟情，他来帮助人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我。”温璟故意露出为难的角色，“他向我表达了他钟情于我，矢志不渝，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
周副团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王督察长大嘴巴，手里的笔和纸都掉在了地上。
十分钟过后，田督察咬着牙继续追问：“什么时候认识的？详细一点。”
“去年去赤枫镇时，我当时没认出他，看到他身受重伤后就帮了个忙。这次在涌泉镇执行任务时，我和他又相遇。”
田督察盯着温璟观察良久，终于把他放走。
温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出门之后长吁一口气。虽然过程艰辛，但他也算是少数仅用脸皮和演技就能征服驭灵系灵术的男人。
房间里的三人面面相觑，田督察首先开口说：“我看过温团长去年一年的行动轨迹以及我们所掌握的落渊的行踪，的确能对上。”
“可这也太扯了！”王督察脸上已经挂不住那标志性的假笑，“这这这这，田督察你怎么就放他走了呢？”
“这件事我们确实也不知。”周副堂主说，“不过最近队里确实有些八卦传到我这里，温团长确实正在追自己的一个队员。”
田督察严肃地说：“刚刚温璟没有抵抗我的灵术，他确实没有说谎。”
王督察彻底无话可说，斟酌良久才终于再次开口：“没想到落渊身上也会有这样的故事。”
周副堂主这时也来了一句：“不得不承认，温璟的长相确实足以让人一见钟情。”
三人的目光落在记录手册上，心里同时有一个念头：落渊的行为真令人匪夷所思。
此时的落渊君主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温璟形容成一个“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痴心汉”，更不知道他在联盟的记录中又要多一条“喜欢男人”的记录。
他正站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汤煮好后，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尝起来没有味道，那温璟喝起来应该刚刚好。
“君主大人，你夫君我回来了。”温璟的声音在一阵开门声后传来，“有没有想我？”
宁渊把火关上：“一点都没有。”
温璟心急火燎地冲进厨房，眼神中带着不满：“再说一遍。”
“别亲我的妖纹！”宁渊为这一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