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
兰珮莹自从知道谢萧舟也重生之后, 便放弃了将操家煤矿买到手的计划,但她并没有把刘茂典撤回来,而是让他继续留在哪里见机行事。
因为即将发生在那里的事情关乎紧要,所以兰珮莹想要随时知道事态发展到哪一步了, 留着自己的人手在那里, 总归更加方便些。
可奇怪的是, 整个五月过去了, 六月已经过了大半了, 无事发生。
暴雨也下过好几场,躲雨的村民进去过不少次, 可就是没有像前世那般, 传出来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等到六月也快过去了,终于有村民说在废弃矿坑了发现了紫晶矿脉, 据说矿脉的形状像一条大蜈蚣。
消息传到兰珮莹这里, 她失笑道:“没了传国玉玺做龙眼,那模糊不清的形状,可不是说像什么都行吗?”
笑完了之后又兰珮莹陷入沉思, 传国玉玺去哪里了呢?莫非北戎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为什么他们这次没有拿玉玺引嘉顺帝出京城呢?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七月初二,谢萧舟的二十岁生辰到了。
男子二十弱冠,意味着一个少年真正成年了,是独立于天地之间的大人了, 身为一国储君,谢萧舟二十岁生辰意义更加非同凡响。
太子的冠礼与民间男子自然也有所不同,除了结发戴冠之外,太子还要去皇家猎场, 亲自猎一头猛虎。
以往太子的冠礼都是皇帝和群臣在场观礼,但这次有些不同,嘉顺帝下旨将百官的家眷也带上了,于是兰珮莹也收到了观礼的喜帖。
众人都在暗自猜测,大约太子及冠之后,就要正式开始选妃了,所以这次皇上才会如此安排。
其实兰珮莹不知道,这般变化的缘由正是因为她,谢萧舟希望他二十岁生辰的时候,她能在场,但若是单独邀请兰珮莹一个,她必然不会情愿,便只好把全城的贵女们都带上了。
盛夏七月,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即便各位贵人的马车里都放了冰盆子,从京城到北山猎苑有一百里路,走了整整一天,也是人困马乏。
到了猎场,已是傍晚时分,北山猎场一半是平缓的山坡,一半是山上积雪汇聚而成的湖,傍晚的凉风从湖边徐徐吹来,带着野地里独有的清新泥土芬芳,还有一轮斜阳挂在山梁上,晚霞绚烂似锦。
这般美景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兰珮莹却无心去欣赏美景,不仅她没精神,其余诸人皆是疲惫不堪。
一路颠簸下来,连往日里生龙活虎的安逸都眼睛发直魂飞天外,没力气折腾了。
两人住进礼部安排好的厢房,宫人便送来了晚膳,饭后,兰珮莹和安逸互相帮忙,洗漱换了寝衣,双双累得倒在床榻上。
隔壁隐隐传来谁家姑娘斥责宫人的声音,大抵是嫌弃饭菜不够精致,沐浴水太凉,又无花瓣香料……
睡在另一扇窗边的安逸轻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是陆倚云的声音。”不等兰珮莹回答,她已经秒睡,传出了细碎的呼噜声,
兰珮莹听着远处那喋喋不休地抱怨声,和安逸香甜的小呼噜,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的像一团棉花,慢慢闭上眼睛滑入了黑沉的梦乡。
夜渐渐深了,北山猎苑安静了下来,除了值夜的太监和侍卫,众人都已经沉沉睡去。
厢房的门从里面栓着,一只银光闪闪的薄剑从门缝中插了进来轻轻一抬,门栓便开了。
谢萧舟轻轻走进来,站在兰珮莹床边,痴痴地地看着她。
他实在是太想念她,太想看见她,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在她醒着的时候,他没有勇气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可是他真的太想好好看一看她了,每次那样轻飘飘的几眼,犹如饮鸩止渴,根本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渴望。
兰珮莹睡得很香,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她的脸上,肩头,在银白色的月泽下,她光洁无暇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半透明质感,那粉色的柔软唇瓣,轻柔莹润得像是落在蓬松羽毛丛中的一朵樱花,让人忍不住胸怀悸动,想去狠狠采撷那一抹粉红。
谢萧舟用力按了按心口,压抑住想亲吻她的冲动,他靠近了一些,单膝跪在她床边,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的精致的容颜,他忍不住抬起了手,他多想触摸一下她的脸,但是又怕惊醒她。
恰有一缕月光将他修长的手掌投射在她的面庞上,于是他就那样静静地用手掌的影子,温柔地碰了碰她小小的耳垂,又摩挲了她柔软的面颊,最后停留在她樱桃般红润的唇瓣上。
兰珮莹丝毫不知情,仍旧睡得正香,娇靥微红,如云秀发铺了满床,如瀑布倾泄而下。
四喜在外头急的团团转,冒了一下头,见谢萧舟跪在兰珮莹床边,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又无奈地把头缩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谢萧舟才走出来,命暗卫守好这里,沉默地回去。
四喜擦擦额头的汗跟上,郁闷地想,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一国太子溜门撬锁,传出去可就笑掉大牙了。
第二日一早,兰珮莹醒来,发现门栓是开着的,她有些懵,下床推醒了安逸:“你昨日没有栓门么?”
安逸睡眼惺忪:“我不记得了,昨天我太累了。”
已经有宫人进来侍奉她们洗漱用早膳,出去参见皇上长太子,这件事便很快被忘却了。
猎苑的校场上,到处都是背着弓箭,一身利落骑装的文武百官与世家公子们。
合阳侯世子邓贤也在,自从上次端午龙舟会露脸之后,他一改往日衣摆翩跹的潇洒公子模样,常常一身武人装扮,显得英姿飒爽。
兰珮莹一出现,便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无数道目光朝她看过来。
这些目光兰珮莹早已习惯,她还如往日一般,面含微笑听着随行的女伴说话,突然感受到一股贪婪粘腻的视线盯在她身上。
兰珮莹微微蹙眉,抬头朝人群中看去,发现那令人生厌的目光来自一个眼下有淡淡鸭青的武将,虽然年纪不大,面相却很虚浮。
这个人的脸对兰珮莹来说很陌生,可是被他盯着看的感觉却有一丝熟悉,只是她一时间想不起何时见过这个人。
半空中响起三声响鞭,太监们高声通报:“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众人连忙分开一条路,跪下迎驾。
嘉顺帝骑马而来,踏上校场的高台,谢萧舟紧随其后。
他今日一身玄色骑装,满头乌发用金冠扣着,横贯一根金簪,额下系着殷红朱缨,五官俊美且深邃,薄唇微抿,眼神锐利无比。
陆倚云在人群里偷偷抬头看了谢萧舟一眼,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弓箭,隔着薄绸的衣裳,仍然能隐隐看出他手臂的线条流畅有力。
她顿时红了脸遐想不已,若是被这一对有力的手臂拥在怀里,该是何等销魂滋味。
众人参拜皇上和太子后,便随着嘉顺帝一起进山,陪太子猎猛虎去了。
这次围猎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没有来,所以女眷们反倒自在了,清晨见过皇上后,百官和世家公子们跟着皇上和太子进山打猎去了,贵妇和小娘子们便闲暇下来,可以绕着湖走一走,也可以在树下荡秋千饮茶叙话。
于是大家三五成群,平日里关系好的都凑一起有说有笑。
兰珮莹如今在京城中已经有许多交好的小娘子了,身边也围着许多人,坐在树下看宫人们准备晚上篝火烤肉用的营地。
只有安逸眼神凝重,一直警觉地左顾右盼。
李五娘忍不住问:“安姑娘这是怎么了?”
蒋如兰噗嗤一下:“瞧她这坐立难安的样子,就跟吃多了拉不出来似的。”
众小娘子轰然大笑,连兰珮莹都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安逸气得涨红了脸:“我还不是想着保护你们,不是说这山里有老虎?”
大家这才知道安逸在担心什么,好笑之余,又觉得感动,于是七嘴八舌地解释给她听。
“说是猎猛虎,其实猛虎是猎苑提前饲养好的,只不过在皇帝与太子来之前放虎归林,就是让太子殿下走过过场,搏个好彩头罢了。”
“肯定不能让皇上与太子以身犯险,所以这猛虎早就被肉医们下了半斤软筋散,比一头小猫咪还温顺呢,若是安姑娘遇见它,大约可以给它撸撸毛。”
“太子殿下也不需要杀了它,只需要象征性地往它屁股上射一箭,再把它关进笼子里,就算大功告成了。”
蒋如兰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不留神歪倒在地上。
陆倚云和冉文思端庄地坐在另一处树下,努力保持着自己名门贵女的形象,听见这边一阵阵传来的笑声,再看看全然不顾形象开怀大笑的兰珮莹,露出了鄙夷地目光。
施雪融发现了,把蒋如兰拽起来道:“冉郡主好像在嘲笑我们。”
蒋如兰道:“管她呢,我又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兰珮莹摘下她头上一片草叶子:“没这心思的就自在很多。”
施雪融最近在学绣花,拿出一块自己亲手绣的帕子来:“我这段日子的心思都在这个上头,你们快瞧瞧我绣得好不好?”
安逸接过来看了看,毫不留情地批评道:“你这绣的什么四不像,我都认不出是什么花。”
施雪融气得嘟嘴:“那是你见过的花太少。”
安逸毫不示弱:“我认不出来并不一定是因为我见过的花太少,也有可能是你绣的不像。”
“我娘说了,这就讲究个神似形不似。”
“都不似神怎么似!”
“你这么懂,不知你最爱的是何花?”
“我呀,最爱有银子花。”
“哈哈哈。”小娘子又是爆发出阵阵欢笑,闹做一团。
正笑着,不知谁喊了一声:“打猎的人回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前去迎,果然看见谢萧舟一马当先回来了,他身后的马车上拉着一只受了伤的吊睛白额猛虎,有气无力地趴在铁笼子里。
小娘子们知道这猛虎出不来,倒也不怕了,全都围上去,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
“这老虎真大!”
“快看它头上,真的有个王字。”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勇冠三军!”
谢萧舟被众人围在中间,他的目光包含着期待望向了人群之外。
兰珮莹踮脚看着下山的方向,陆陆续续有世家公子回来,几乎全有收获,不少人都猎到了山狼野狐狸之类的猛兽。
谢哲宸紧随其后,也骑着马回来了,
他看见兰珮莹独自站在人群之外,便驻马向她笑了笑。
兰珮莹看见谢哲宸马背上挂着不少猎物,只是他的猎物都不大,全是些野鸡、野兔子之类,竖起大拇指赞道:“王爷猎到了这么多,王爷真是太厉害了。”
谢萧舟望着这一幕,手中握着的百斤宝弓应声而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萧舟:我猎到了大老虎!你都不夸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