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
思阳心思一动：“奴婢想法子打听打听, 告诉郡主。”
兰珮莹摇头微笑：“不必打听，我不过随口一句。”
她不想让谢萧舟误会自己在关注他，纯属一时好奇而已。
但思阳还是去找四喜公公打听了。
谢萧舟知道桑舒婉的死讯后，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不想知道桑舒婉到底是是怎么死的, 他不仅没心思替她申冤, 而且觉得她无论怎么死都不冤。
桑舒婉自尽, 桑景泽扶灵回京的消息传回来, 不少人都唏嘘不已，桑舒婉号称京华第一美人, 绝代佳人竟然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突然陨落, 这真是世事无常。
还有好事者故意去打听合阳侯世子邓贤的反应，谁知这位曾经对桑家三娘子情根深种, 不惜为她摔断腿的世子爷只是淡淡的, 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这模样倒是令众人好奇，不知道这位痴情种又是瞧上了谁家姑娘。
但生老病死是天道寻常, 世间每日都有人出生, 也每日都有人离开，只要不是事关自己，大家也只是议论几天就忘记了。
并不是所有人对桑舒婉的死都很无所谓，也有人害怕极了。
事情传回来当晚，金二奶奶吓得一夜没睡着觉, 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对黑眼圈把桑韶华找来：“她怎么竟然死了，娘心里害怕。”
葛黛娣使了大笔银子，通过她爹的关系找到了刑部大牢里的一个小头领，用假死的法子放出了牢里一个土匪, 又把桑舒婉的画像和路线给他看，叫他路上抢了桑舒婉做压寨夫人。
这土匪白捡了一条命，又贪恋桑舒婉的美色，自然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金二奶奶的本来的念头是，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侄女，让那土匪将桑舒婉带上山去做压寨夫人，永远不要再放下山了，总是能活着的。
她没料到，就这么一来二去，三下五除二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桑舒婉居然死了！
桑韶华眼下有一片浅浅的淤青，看起来昨夜也没睡好，她紧绷的声音一点一点从喉咙深处狠狠地挤出来：“怕什么，是她的好爹好娘好大哥让她死的，黄泉路上，她要恨也该恨他们，关我们什么事！”
“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金二奶奶心有余悸，“那接下来怎么办，她是死了，可瞄着东宫那位的，可不只你一个，比如那个定西侯府的丫头，还有合阳侯邓家，为了攀龙附凤简直就恬不知耻。”
桑韶华轻蔑地笑了笑：“我可是国公府嫡女，她们算的了什么。”
金二奶奶不放心：“可你忘了么，还有一个臻郡主呢，她那张脸，啧啧，好看得都不像真人。”
桑韶华很不屑：“”她好看是好看，可是气质艳俗不可耐。且细看之下长得刻薄，眼角下垂，一副苦瓜脸，一看就是福浅之人。”
“对呀。她可不是克死了爹娘，还克得沈老太君痴痴傻傻，说不定她还克夫呢，皇家才不会选这样的女子做儿媳妇。”金二奶奶高兴地一拍大腿，“那咱们下面怎么办，娘都听你的。”
“我才不会像桑舒婉那样蠢，被太子殿下的美色迷住，满心都是情情爱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的太子妃，大周未来需要什么样的皇后，但我知道。”
桑韶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我打算找机会见一见太子殿下，到时候，我会让太子殿下明白，我才是最聪慧理智，最适合那个位置的女子，也是最适合同他携手一生的女子。”
“未嫁的小娘子，逢初一十五，哪有不去兴善寺上香的。”蒋如兰兴冲冲地牵着安逸胳膊上马车。
她力气大，安逸被她拉得一个趔趄：“你就是自己贪玩，非要带着我们。”
兰珮莹上车坐定，含笑看着打闹的两人：“阿兰，是你娘最近又管你太紧了吗，所以你想出城放风。”
“不是我娘，是我嫂子。”蒋如兰犹豫了一瞬，“唉，不提也罢。”
前头主人们都已经上了马车，随行的丫鬟婆子们也各自上车，思阳磨磨蹭蹭到最后，给路边扮成叫花子的太子府暗卫打了几个手势发出信号，臻郡主今日要去兴善寺上香，殿下若是想要制造一场偶遇，就快些来。
暗卫往墙根一缩，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太子府的侧门，四喜得到了暗卫递来的消息高兴，正欲去寻谢萧舟，叫他快些出发去见兰珮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走走停停，似乎在躲避着路人，虽走的遮掩，但方向却是朝着太子府而来。
四喜有一丝诧异，这是谁？
那马车果然最终停在了太子府的侧门处，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桑韶华穿着带罩头的轻纱斗篷，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拉着帽子两侧遮住脸颊，走到四喜身边，满脸堆笑对他道：“烦请四喜公公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要告诉太子殿下。”
四喜一瞬间便想到了前几日桑舒婉的死，莫非此事还有别的隐情？
于是他将桑舒婉带进后门，飞也似的去报给谢萧舟了。
谢萧舟刚下朝回来，换下朝服穿了家中舒适的常服，只头发并未重梳，还用太子的黑金朝冠束着，这两样碰在一处，愈发衬得他面庞英挺俊美，还带着丝丝慵懒。
四喜一口气说完兰珮莹去兴善寺上香的事，接着便问谢萧舟要不要安排马车。
谢萧舟一听见兰珮莹的名字，瞬间神思便乱了。
要去找她吗？自然是极想去的，可他每每面对她时，却总是手足无措，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抵触，这让他每次想去见她，总是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常常在兰珮莹出门的时候，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贪婪地多看她几眼，却不敢上前去打招呼。
四喜一见谢萧舟的表情，立刻失望地想，只怕就是去，主子也不敢去臻郡主面前露脸，十有八九又是远远看一会就走。
主子的事，做奴才的也不敢随意劝，他接着又讲了桑韶华求见，自称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告。
谢萧舟定一定神，走出屏风，往书房的方向而去：“宣她进来吧，孤正有事要说。”
桑韶华激动地走进太子府，猛然想起，在她之前，仿佛从未有过小娘子被准许进入太子府。
她觉得自己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年轻女子，所以这一定说明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她跟旁人的分量不同。
这些念头一涌出来，尽管还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已让桑韶华的心怦然而动，当踏上太子府书房的第一级台阶，她心中甚至已经想好了日后嫁进来，英俊有为的太子夫君彻夜不眠处理公事，而她为他红袖添香，研磨奉茶的情形。
谢萧舟坐在书案后头，面前摆着份公文，实际上他心烦意乱，沉着张脸，一个字也没看下去，心思早已飞去了兴善寺。
是去见一见她，还是远远看一看她？
他真的想不到，他这般冷静果敢的人，也会有这样犹豫不决畏首畏尾的一日。
可面对心爱的女子，勇气没有用，若是她不喜欢他出现，那所谓的勇气不过就是莽撞吧。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桑舒婉福身见礼，她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这么近距离的对着太子，她发觉严肃思考的太子殿下，比平日里更加英俊。
谢萧舟的沉思被打破，他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你有何事要禀告给孤？”
桑韶华站起来，心里有一瞬失落，她本以为太子会给她赐座的，但是转念又想到，太子殿下是何人？这般尊贵的男子，若是见到个好看的小娘子便对人家和颜悦色，如何当得起储君的地位，也配不上她的喜欢。
桑韶华清了清嗓子，极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大方：“殿下，臣女这次来，是想为臣女的姐姐同殿下说一句抱歉，她过去不懂事，给殿下添了许多麻烦，还望殿下看在她已经……”
“她已经死了，孤知道。”谢萧舟不想再听桑韶华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冷冷道：“孤今日见你，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孤不会再要任何一个桑家的女孩子，不管是你，还是你其他姐姐妹妹，都死了进东宫的心思吧。”
桑韶华始终端着的高雅姿态一下子垮了，她仿佛三九天里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上下都僵住了。
今日来之前，她准备了许多说辞，用来彰显自己的贤良淑德。
桑韶华知道谢萧舟不近女色，所以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柔色，也猜测了谢萧舟大约是好男风，但是她不在乎，她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一遍。
她本以为自己会跟谢萧舟相谈甚欢，他们都是冷静而聪明的人，应该互相欣赏才是。
却没料谢萧舟会说出这般令人意外的话，他毫不留情的态度，打破了桑韶华所有的计划，原本想说的话已经全忘了，她急切地朝前走了一步，语无伦次地为自己争取机会。
“殿下你根本不了解我，你这样拒绝我不公平，我跟别的小娘子不一样，我比她们所有人都聪明懂事，我懂殿下需要什么样的贤内助。再说殿下你这辈子总要成亲的，即使殿下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像别的小娘子那样，整日哭哭啼啼缠着要夫君的心，我真的不一样，殿下你给我一个机会。”
“不必了！”谢萧舟心中本就有事，此刻更是烦不胜烦，脱口而出，“孤早已有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