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花环山道
四百骑兵能封锁住一座人口近两万的城市么？
答桉是能！
卡思加的妹夫诺姆卡很勇敢的组织了一支千人军队出城迎战。包括两百守卫、两百契城占领军和临时征发的六百壮丁。
如今这支部队的一部分都躺在了荒野里，六百壮丁几乎全部被俘虏，只剩下腿快的两百多人逃回了桃山城。
乾休带着四百骑兵只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冲锋，才冲击到一半，诺姆卡便带头逃跑。
“我不敢相信，就是这些安慕人，竟然能把瓦羌人拦住那么久？”
张哲笑笑跟他解释。
“安慕北方的呼卓要塞群可是修建了整整一百多年，人家从来不与瓦羌人进行野战，几十万人都守在要塞群中。瓦羌人缺少攻城器械，所以这一点也不稀奇。”
“桃山城派往契城国的信使突出去了？”
“是的，要不是我故意放水，就那三匹矮脚马怎么可能跑得过我们的骑兵？不过，那个卡思加真的会起全军来救援桃山城？”
“谁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张哲指了指周边，“桃山国尤其是桃山城周边的地形最是平坦，最适合咱们的骑兵作战，所以我是希望卡思加能大胆和勇敢一点的。”
“我们的高地马（矮脚马）怎么可能逃得过对方的大马？这几个使者其实是对方故意放过，让他们来给我报信的。”
玛翰城的宫殿内，已经五十二岁的国王卡思加放下了手边的求援信。
整个契城国的高层都被他召集到了宫殿中进行商议。
王座上的卡思加手握着一根纯金的权杖，十二颗红枣大的红宝石在权杖上闪闪发光；荔枝枝形状镂空的白金王冠上，铺满了一百零八颗钻石，王冠的额前还点缀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黄色钻石，象征着卡思加在契城国内的无上权威。
“四个问题！”卡思加对着他的大臣和贵族们伸出了四根手指，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上都带着一个硕大的蓝宝石戒指。
“首先，这些敌人来自于哪里？”
他的宠臣立即抢答道。
“伟大的陛下，根据桃山城守军的描述，这些人拥有着黑夜一般的头发、夜空星辰一般的童色和太阳光芒色彩的皮肤，我猜他们是不是东方帝国的人？”
卡思加笑了起来，也故意露出了一丝怀恋的神色。
“东方帝国？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了。”
他的宠臣立即开始恭维。
“想当年，陛下带领着一百勇士从拥兵百万的东方帝国杀出来，这个伟大的战绩照耀了契城国的古今。些许东方人，不足为虑。”
对于宠臣的吹捧，卡思加很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知道，自己当年其实是一路马不停蹄，最后伪装成奴隶才逃出了大郑。
“那么第二个问题！”卡思加放下了其中一根手指，“这些东方人是怎么来到我们高地上的？”
所有的贵族和大臣纷纷开始讨论，良久之后，他们不得不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这些东方人是从东北部的群山中翻山越岭而来！”
卡思加也点头同意大家的观点。
“那么第三个问题，他们来干什么？”
听到第三个问题的内容，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因为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答桉：难道这些东方人是来报复国王的？
“是为了侵略富饶而强大的高地四国，同时向伟大的陛下报多年前的战败之仇！”
宠臣的回答中是又快又贴心。
此刻卡思加伸出的四根手指只剩下了一个。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能有多少人？”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宠臣和贵族们都住了嘴，这个问题只能是国王的将领们才能回答。
发言的是王国的元帅涅列多，这是一位六十岁的老将。
“我的陛下，他们的人数应该不多。那一段不可逾越的死亡冰峰和群山，至少造成了他们九成以上的伤亡。那三百多骑兵，应该是他们剩下的全部机动性兵力，而他们的步兵应该给骑兵要多一些，但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而且，我判断他们的步兵应该隐藏在他们骑兵的身后。东方人希望我们与他们进行野战！”
“非常不错的判断！”卡思加肯定了涅列多的分析，“我也判断他们应该还剩下一千多人的部队，而且伤员应该不少。这支骑兵其实是个诱饵，他们可以利用在战马上的优势，达到可进可退的局面。如果他们真的去攻城，造成的损失将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有人立即提议：“也许我们就不要去管他们，等着他们的粮食被吃尽，我们就可以不战而胜！”
“得了吧！”当即也有人反驳，“我们已经与琉卡城和雅舍城失去了联系，很明显这两座城市被那些东方人给占领了，他们能缺粮食才怪！”
贵族们的争论没有干扰到将领们的进言。
“陛下，如果只是我们契城国单独出动，很可能与东方人杀个两败俱伤，反而会便宜了拜百罗和方都国。所以老臣的建议是，立即联系拜百罗和方都国，三国组成联军将盘踞在桃山国内的东方人一扫而空。”
“果然不愧是涅列多！”卡思加国王举起了他的权杖，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拜百罗和方都国。让使者告诉他们，就算是为了琉卡的铜矿，他们也应该参与到对入侵者的反击中来！”
拜百罗与方都的反应比卡思加预料的还要积极的多。
两国也没料到居然有只军队能不计伤亡的翻越了重重雪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不光是为了琉卡城的铜矿，更多的是拜百罗和方都对东方人的执念产生了恐惧。
两国都是倾力而出。
大郑历龙德元年六月十日，二千五百拜百罗军队和一千五百方都军队同时赶到了契城国与桃山国的边界上，与两千契城军队汇合。
六千联军以契城国国王卡思加为主帅，浩浩荡荡的开向了桃山城。
“大约三百重装步兵和同样规模的弓箭手，这是最让人注意的部队。他们正规的战马不多，大约有五十多匹，应该是将领和传令兵的坐骑。其余的都是普通的步兵，装备了皮甲的士兵不超过三成，铁甲则更是屈指可数。”
乾休在新造好的沙盘上，一边指点，一边对张哲和耿良讲解着他侦查到了情报。
“前锋一千五百人，中军三千五百人，后军五百人，每军相隔三里左右，倒是像模像样的，”乾休又指向了沙盘上的一处山嵴，“这个卡思加很谨慎，尽挑狭窄的地形走，哪怕明明是平原行军快，他也非要走山嵴。咱们预设的几处平原战场，已经被他成功的绕开了。”
“如果我们还要在中途突袭他们，剩下可选择的地方就不太多了。”
“还有哪些地方，说说看。”
“一个是在金草河的中段，这条河流不宽，但是要支援桃山城，就必须穿过金草河两岸的区域，这里是一个十多里宽的缓坡地；而另一个是在门罗山丘到桃山城之间二十里宽的旷野。其余的地形则不适合我们的骑兵作战。”
张哲听了乾休的汇报，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沙盘上的一个区域有些出神。
耿良与乾休都顺着张哲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里是一处极为起伏的地形。
花环山道。
这个山道也是个典型的山嵴地形。山道的东边斜坡下是一条溪流，而山道的西边缓坡下则是一条干燥的山谷，如果三国联军途经山嵴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到两边的情况，莫说骑兵就连步兵也很难有效的攻击到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花环山道？”
张哲开口询问。
“他们走得很慢，在大后天可能会经过这里。”
听到乾休的回答张哲皱了下眉头。
“他们这是在学蜗牛么？桃山城的信使只花了两天就能到达玛翰。可他们几千人从边境开始走一半的路程，居然要花上十天！？”
“他们是在保持士兵的体力，每走十到十五里后就会停下来休息，一天下来最多走上四十多里路。这是为了能让士兵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耿良是老军伍，他一眼就看出了联军行军慢的意图。
“大后天？”
张哲嘴里自言自语的，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又拿起了几张吴人鸡拍摄的花环山道及两侧的图片仔细看了很久。
“你们来看，”张哲指着花环山道两边山坡的照片，“可有发现东坡与西坡有什么不同？”
乾休与耿良也仔细看了一回。
“西坡下面是山谷，西坡上的草木远没有靠近溪流的东坡上的草木旺盛！师叔祖，你准备怎么做？”
“现在是六月初，日头渐热，东南风一日比一日大，你们说若是我割倒东坡所有的草木，待敌军经过山嵴时，那些草木会不会已经变得干枯易燃？”
“可他们的探子也多，不会发现不了如此古怪的情况。”耿良摇摇头，不是很看好张哲的想法。
“那就不割倒草木，我给草木里添些助燃剂。”
“师叔祖，”乾休摸摸自己的头，有些不解，“就算咱们点燃了东坡，还有东南风助力，可想要烧到山嵴上的敌军也很困难啦，最多把他们给熏到西坡上去。”
“不，”耿良再次看了一眼照片，“山嵴西侧的草木也不少，东风刮起来，他们在西坡也待不住，只能进入山谷避火。”
“家主，他们行军怕是连山谷两侧的山头也会搜上几遍，咱们怕是伏不住军马。就算把他们赶到山谷里去，也无法及时歼灭他们。”
乾休也赞同耿良的看法，他指了下沙盘上的山谷：“山谷里也没草木，也须烧不到他们。”
“呵呵呵呵，”张哲得意的笑了起来，“以东坡草木之盛，烧个一两日也是寻常，而且天气炎热，一旦山火起，周边的气压气温都会发生变化，更因为东坡下的溪水被山火隔段，花环山道周边都将不再适合扎营。若是你们，你们会选择在哪里下寨？”
耿良与乾休互相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急忙在沙盘上探索了半天，最后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若是山火起，敌军只能沿着山谷前进，为了保证大军的水源，只有两个地方可供选择扎营。一个是山谷前方西北方向十五里外的小山，满山都是红石头，山头虽然不大，但也有活水，更易守难攻，是个扎营的好地方。其次就是离开山谷西进，来到平原不远处的河边扎营，这里容易遭到我军骑兵的突袭，看来他们只能选择多走十多里路，到红石山上立寨。”
“在红石山这样的地形立寨，你们又会把军粮放在什么位置？”
面对张哲的提问，两人不约而同的把手指指向了山顶的位置。
山地中，长长的行军队伍缓慢的前进着。
虽然已经进入了六月，但是山林中的树荫给联军士兵们带来了足够的清凉。
卡思加把他的探子在山林撒的到处都是，若是那些东方人敢于潜入山林来袭击他的大军，他保准叫对方有来无回。
“如果那些东方人真的来袭击我们，就必须放弃那四百匹战马！”卡思加提起那些战马，眼中的贪婪就无法掩饰，“涅列多元帅，如果到时真的发生了遭遇战，我需要你带人立即去寻找和夺去那些战马！那是我们契城日后能雄霸整个高地的保证！”
“陛下，请您放心！”涅列多抚胸。
“涅列多，前面是什么地方？”
“回禀陛下，前面就是花环山道，而在山道的尽头就是我们今晚预定的扎营地。”
“哦！那里地形怎么样？”
对于联军每晚的宿营地，卡思加从来不会掉以轻心，总会问个清楚。
“山道的尽头地形较高，东坡下面是溪流，可以取水，西方下面是山谷，都在我们的弓箭射击范围之内。”
“嗯，听上去很不错，涅列多，相信你的决断，是我最大的成功要诀之一。”
“感谢您的夸奖，我的陛下。”
当长长的联军队伍走上了花环山道，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两侧的地形后，很多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所在的山嵴地形，绝对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们发动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