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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蝗灾和换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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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皇帝病重,臣子自然要上请安折子。

    可带着张哲的请安折子的高德术刚到秦关,就看到了秦关内外变成了一片白色。

    五月初一,夜,大郑山陵崩。

    大郑第三十一任皇帝,虚岁七十一的杨元祖薨。

    皇帝去世之前,留诏传位太子杨宗瀚。

    五月初四,太子杨宗瀚在龙华殿登基,改元龙德,立太子妃薛氏为皇后,立长子太孙杨尚默为太子,次子杨尚川为纪王,同时宣诏诸王入京奔丧,并宣布大赦天下。

    张哲是五月初九才从高德术派回来的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只得立即又发了一封哀表和贺表同时寄往了秦关,让高德术一并带往长安,然后下令全郡戴孝。

    他没有向朝廷提及自己在云上郡的所作所为,也不表功。他觉得在云上郡的日子,又安静又逍遥,此所谓山高皇帝远,他都想一辈子与妻女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不再去理大郑的那些破事。

    受过熵污染的土豆,到了这个世界,在五月初便陆续成熟。

    张五六惊喜的告诉张哲,云上郡这里的山地土壤极为适合土豆的生长,土豆的个头都不小。

    而当几个小西瓜大小的土豆被摆到了张哲的桉上后,他才知道张五六口中的“不小”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土豆能有七八斤!

    土豆在现代的亩产一般在三千到五千斤左右,据说最厉害的品种经过最科学的养殖,甚至达到了一万多斤亩产。

    云上郡除了留下一千骑兵进行警戒之外,全郡上下都来到了南城外的缓坡上去收土豆。

    十二里宽,纵深三四里的山坡上全是忙碌的人群。

    运载土豆的车辆牛马络绎不绝。

    收土豆的工作,一直忙活到了五月十五,云上郡的人们连端午节都没正经过。

    三万亩坡地上的土豆全部被收完,算出来的亩产居然高达六千斤。

    “扣掉每亩下一季需要的五百斤种,每亩实收五千五百斤有余!”五六叔的算盘打得飞响,一脸褶子都笑成了花,“咦,我是不是算错了,怎么算不出来?”

    这是张哲的内宅书房,就张哲两口子和张五六两父子在。

    “五六叔,别算了,实收了大约一兆六千五百万斤【八万多吨】!”

    五六叔愣了半晌,最后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说了一个字。

    “美!”

    “这土豆的第二季马上要开始下种,东南边的坡地也要加快了。”

    张五六点点头。

    “郎君放心,东南边的坡地这几月一直都没停工,已经有了一万亩。如今粮食足了,可调动的人就越多。陈先生已经答应从城里调三千人给我,到了六月底的时候,五万亩轮种坡地一准能开出来。不会耽误了第二轮种土豆。”

    被熵污染的土豆可以种两季,就是时间有些特别,第二季是在七月初种下,要三个月才成熟。

    雷虎扛着两袋子土豆,他女人吃力的也背着一小袋,就连他儿子也扛着一个大土豆,正往自己家里走。

    扛着土豆的雷虎,比他上次被赏了金子还要高兴,沉闷的他今日里笑容就没断过。

    托太守大人的恩德,云上郡的土豆这次是收得海了去了,不知多少人累倒在地里也不肯停下一小会。

    这辈子,谁见过这么多的粮食!?

    太守府的钧令:满城成年男子一年予土豆三百斤,成年女子与半大小子都是一年两百斤,十四岁到十二岁的女娃一年一百五十斤,而十二岁以下的一律是一百斤。

    雷虎家应分六百斤土豆!加上他如今是骑兵什长,又加了六百斤!之前他们夫妻已经来去搬运了好几趟,这是最后的一趟。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微热,回到家里的雷马氏顾不得休息,急匆匆的开始将土豆都倒出来晒一晒。

    “他爹,这粮食太多了,咋办?俺听说,这土豆只能存两月。”

    雷虎没有帮娘子的忙,而是笑眯眯的坐在一边看她忙,这是女人的爱好,男人轻易插不得手的。

    “太守府里娘子们不是满大街的宣讲了,要做成粉条子么?那东西可以存几年。你休息休息,一会去太守府领白矾。咱们按着那方子试着做一做。”

    “诶!”

    他们的孩子这时选了一个最小的,吃力的举了起来。

    “爹,烤!”

    “成!”雷虎一把抓起土豆,一把捞起孩子,就去屋后生火烤土豆去了。

    “用来做粉条子的矾不够!”

    陈炯的脸上都是汗,好不容易收了这么多土豆,下个月还有两万亩山地红薯要收,做不成粉条子,这些粮食都会被糟蹋。

    “属下有罪,本郡之前收罗的,加上张管事(五六)和夫人带来的白矾,仅仅处理土豆就还有七成的缺口!”

    张哲没有怪陈炯,其实也是他疏忽了,没有提前规划好。

    “听说秦关东面百里外的介山县矾矿不少,夫君何不派人去收?一来一去,至多二三十日,哪里就会耽误事?”

    孟小婉到底是真才女,郑国地理都在她的心中,一句话就解了他的大麻烦。这件事,张哲派给了张三七,让他带着从穆勒特部和扎兰部抢来的部分金银去介山县收矾,还派了四百骑兵陪着他一起。

    免得回来的路上荒原四部又起什么幺蛾子。

    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了六月,张三七带着大批的白矾回来,这让陈炯终于敢下令开始收红薯。

    现代的红薯是七到九月成熟,而在这里则是六月中旬左右。

    两万多郡民,除了轮流执勤的一千骑兵,这两个月可算是忙坏了。

    开新坡田、挖土豆、做粉条子、建仓库、挖红薯、做粉条子、建仓库、然后就到了夏末。

    云上郡内,蓝苜蓿在草原上占据的面积更大了。

    马夸已经证明这东西对牲口是个好东西,比一般的苜蓿还要好。可云上郡的千多匹马和几百头牛、几百只羊根本跟不上蓝苜蓿生长的速度。

    要不是郡民们太累了,陈炯都想发动百姓把蓝苜蓿也收割一波。

    而张家的母骑乘马在秀山生下的十六匹马驹,被带到西北的途中死了两匹。如今生下了十一匹小公马和三匹小母马已经七个月大,可比一般的一岁马还要来得高大。

    这些马驹相当的烈性,一般的成年战马都不大愿意招惹它们。它们自己占据了一大片蓝苜蓿地,每日吃喝玩乐不亦说乎。

    除了一直养着它们的老雷头、张哲和米姐儿,这些马驹连号称没有马不爱他的马夸也不理。

    六月底的时候,高德术从长安回到了云上郡。

    张哲单独接见了他,首先问的就是张哲夫妻最为关心的诸王奔丧一事。

    “诸王中,只有昭阳郡王父子是一起来的长安。故而陛下给予了相当的优待,单独宫宴就有好几次。仆联络过随着郡王一起如今的曹令文,得知郡王父子准备在七月底,天气凉爽一些再赶回昭阳郡,陛下也准了!”

    “那么说来,其他郡王还要被陛下留着?”

    高德术点点头:“回家主,除了海安郡王外,宗正寺要求各家世子都入京就学。又说昭阳世子是进士二甲出身,故而唯他不用进学。怕是要各家世子到京,陛下才会让郡王们离京。”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听听。”

    “是的,家主。还有个小道消息是关于贵妃娘娘的。仆听人说,先帝走的时候,一共留下了两道诏书。一封是立当今天子的诏书,另一封则是加封贵妃为先帝皇后的诏书。有人说是贵妃自己没有奉诏,也有人说是宫中故意压下了这道诏书。如今贵妃娘娘被陛下奉为了太妃,说是入了秋就要去江陵修养。”

    “还有什么?”

    “河东郡王遣大将进军燕北道,准备绕过横山郡,逼近代国上肴郡,结果被临泗郡王世子派兵拦截。陛下大怒,而临泗郡王君前失仪,被禁足一月,罚俸一年。西南战事大起,西吕军马与巴南郡王军马在山中相遇,混战之后,西吕军马已经攻入了巴南郡。而西江水战也有了结果,则是严匀大人大获全胜,西吕水师全军覆灭。”

    张哲微微一笑:“可是江南的大舰都逆流而上了?”

    “正是,严大人故意示敌以弱,又临江立寨,引诱西吕水军倾巢而出。就在西吕水军攻击江边营寨之时,我军大舰从下游杀出,八成西吕水军被一战而灭。”

    “如此一来,没有了西吕水军掺和,咱们桃湾也就安宁了。”

    “正如家主所料!”高德术一语双关,取出了一封公文奉上,“新皇果然将您的职位都恢复了大半,还是侍中寺承旨、宗正寺经历,还给了家主一个云上郡防御使。”

    张哲摇摇头,恢复几个职位不过是名誉上的好处,他人在西北不在长安,那两个职衔没有任何意义。倒是这个云上郡防御使很有意思,看来新皇其实也是不大待见自己。

    武乡和昭定两县如今大部分都在云北各部手中。若他只是太守的话,实力不如人便守住郡城就好,可加了个防御使的头衔,就有了必须收复失地的职责。

    “无所谓,”张哲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反正等闲朝廷的使者也过不了沙海。”

    云上郡的夏季过的充实而又悠闲,人们似乎都已经遗忘了去年过年期间的那两次夜袭。

    其实这个世界上,大规模的战争还在继续。

    比如北方三国的边境,已经被星空汗的骑兵全数攻破;又例如瓦羌人二十铁骑带着五十多万牧民往西南的安慕诸国就食;乌奴人的西征大军已经屠灭了十二个西域小国。

    大概是上天为了惩罚这种毫无人性的杀戮,一场巨大的天灾再次向整个北部大草原袭来。

    自五月中起,北方大草原进入了十年不遇的雨季。

    自南部大陆上开始聚集的蝗虫,陆续向西北前进,同时在西域各国荒芜的原野上,被屠灭各国冒着残烟的断垣里,密密麻麻的蝗虫也爬出了地面,与北上的蝗虫组成了一道长达八十公里、宽五十公里巨大黑云,继续向东北的大草原飞去。

    刚刚经历了雨季的夏季大草原,太适合蝗虫们繁衍的需求了。

    首先遭殃的乌奴人的草原,然后是瓦羌人的草场,再到部分北卑人的地盘。好在东方更远的地方,温暖湿润的气候吸引了蝗群,大约六千亿只蝗虫在横扫了一切之后,消失在了东方的海峡上空。

    大量的草原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随即大批的牛羊被饿死。

    消息传到了乌奴人、瓦羌人和北卑人的军中,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续留在原地就食。

    夏季的肉食极难保存,故而饿死的牛羊胀满了每个牧人的胃,也伤痛了牧人们的心。所有人都可以预见,整个草原都将在七月迎来史无前例的大饥荒。

    乌奴人向祖灵献祭了上万西域俘虏,北卑人开始强迫三国北线百姓为自己种植粮食和交税,而瓦羌人则准备往安慕诸国的更南方前进。

    七月中旬,张哲正准备组织人收割玉米的时候,他收到一封来自瓦羌人的命令。这是由默第科汗负责转交给云上郡的“命令”。

    不光是张哲和默第科汗,所有云北地区的部落都收到了同样的命令。

    负责留守大草原的瓦羌人左大当户,向所有臣服和在瓦羌人势力范围内的部落都发出了“换奴令”。

    每个部落必须从瓦羌人手里换走一百到五百不等的奴隶,三十斤粮食换一个奴隶!

    相比于乌奴人的直接“肉体减少”奴隶,以控制粮食的开支,瓦羌人的左大当户似乎更加聪明一点。

    在发给云上郡的“命令”里,左大当户还提出,如果云上郡能购买一千个以上的奴隶,瓦羌将解除对云上郡所有的限制,比如拥有武器和城墙。

    显然这位拥兵数万的“大人物”并不知道,穆勒特部和扎兰部已经被灭掉了。不过,瓦羌人并不在乎,他们的使者没有找到穆勒特部和扎兰部之后,也干脆把这两部的份额送到了云上郡。

    “使君,”徐几道闻讯后第一个赶来拜见了张哲,“我们或可多多的从瓦羌人那里购买来自中原的奴隶,以缓解我们人口的不足。”

    “哦?瓦羌人与中原并不接壤,会有多少中原奴隶?”张哲有些疑惑。

    “回使君,不下十五万!”

    徐几道的回答让张哲吃了一惊。

    “属下当年被北卑人掠走,旋即被转卖到了瓦羌,后来才得以逃脱。其中内情,几道知之甚深。这北卑人便是草原上最大的奴隶贩子,每年从三国北境掠走的人口不下一两万。大多都转手卖给西域各国或者乌奴、瓦羌。几道在瓦羌时,发现许多中原奴隶都有了后代,有长者告知几道,仅瓦羌人的数百部族中,我中原人口绝对不下十五万。”

    “或可买之,但不可太甚!”陈炯提醒徐几道,“彼知我粮多,必来犯我!”

    张哲想了想,忽然出声自言自语。

    “想必我们的朋友默第科汗和北岸的二十一部汗王,都在为应对左大当户的命令而感到头疼吧?”

    徐几道眼中一亮。

    “好计策!或可告知诸部,我们可以缩紧腰带从各部以四十斤粉条一人的价格,收购中原奴隶。”

    陈炯点点头:“最好是青壮!”

    “什么四十斤?最多二十五斤!”张哲笑了,“给多了他们反而会拿乔,更会怀疑。他们三十斤换来,我二十五斤收了替他们止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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