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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又是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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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哲交代了三七、耿良和高德术一些明日动身需要做的准备,这才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刚刚躺在皮绒椅子里,身后便有一双柔夷伸出轻轻的触在了他的两个太阳穴上,轻轻的帮他按了起来。张哲没有出声,只是闭目享受,他闻得出身后的人乃是月昭。

    月昭名义上是他的妾室,进入顾府和他的院子自然无需通报。

    其实张哲一直都很头疼如何处置这几位名义上的“小妾”,她们不过是求一个安心安身的所在,或许也对他有所期盼,只是月昭与徐娘子不太爱争罢了。

    有了米姐儿之后,张哲明显发现他与孟小婉之间的关系正在迅速向一种更为奇特的感觉发展,属于亲情的那一部分正在飞快的增加。

    来之前,孟小婉与张哲商量过,江陵虽好却终非他们根基所在,而且秀山的大宅田地也不能久旷无主。这一次,他便要带着月昭与徐娘子一起去昭阳郡赴任。

    “秀山的田亩,可不就是奴家与徐姐姐一起管着的,”月昭又取了一块热毛巾敷在了张哲的眼帘上,玉葱似的手指在他耳边梭巡着穴道,“大娘子随着郎君去长安之前,便将这里的事务都交给了我们两个去做。五六叔上游下游的来回,大半年也只能赶在秋收之后来核查一次,秀山的老雷虽然忠心,却到底只是个奴婢,所以大娘子也不嫌弃我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倒都交给了我们去做。”

    张哲正闭着目听她说话,又听到了布帘子掀起的动静。

    一个声音笑着说话:“早知道你今儿来,我就不来了,我明儿来多好,如此每日都有人来。”

    月昭笑着接话:“徐姐姐那《石头记》却是看得熟了,后几章却只反复看不给我,害我白等了这些日子,今儿还学林妹妹来笑话人。”

    张哲耳边隐约听到了徐娘子来到了他的身边,几声瓷器的清脆摩擦声,似乎徐娘子在桉几上放下了一碗,碗里还有瓷勺在响。

    “是雨棠来了?”张哲边问着边要去取眼上的热毛巾,谁知徐娘子急忙伸手拦住了他,“郎君且多捂些,要看奴多的是时日,可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张哲也不客气,只管斜躺着,又觉着月昭停了手,徐娘子坐在了他身边,一阵轻熟的气息传来,让他的心旌一时摇曳不定。

    只听瓷勺轻碰了几下,一口澹甜的汤水被勺到了他的嘴边。

    “奴熬的大枣荣须汤,郎君且吃几口吧!”

    饶是张哲与孟小婉夫妻多日,算是经过风雨考验,也被天生媚骨的徐娘子弄得气血不定。

    “为何有了女儿之后,某的定力下降了这许多?”

    就着徐娘子的手吃了几口热甜汤,张哲自觉眼皮上一松,正要睁开眼睛,却又被徐娘子劝住。她须臾从一旁的热水炉子上取了热水,又烫了一条毛巾敷在了他的眼皮上,微烫却很解乏。

    张哲故意提起了孟小婉。

    “你们都看《石头记》,可是与大娘子一直有书信往来?”

    “可不是么?”月昭换了地方,开始揉捏他的膝盖,“我们与大娘子每月总有三四封信往来,一开始只是谈论诗词文章,到后来便是田亩和家事,虽然隔着远半个月才能看到信,倒也时时能体会大娘子的看顾。郎君大约离着江陵还有一两日的时候,大娘子嘱咐我们的信就到了。”

    “哦,她说了什么?”

    这次是徐娘子接的话:“大娘子交代的很细,一是要我们好生伺候着郎君,二是此去秀山要把御赏的老田和今年新买的田地庄子都管起来。”

    “大娘子还交代了一件事,不知郎君要不要知呢?”月昭轻笑一声,声音里有些打趣的意思。

    徐娘子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可玉瑶却不等张哲回答已经把话说了出来。

    “这些事也无须瞒着郎君,是大娘子交代我们好生伺候的时候,还要看顾着昭阳郡的坊司。郎君如今出任昭阳,却是昭阳郡中文官第一人,就怕下头奉承过了头,将坊司里的名伶都送到了同知府去。”

    “哦?”张哲倒是一笑,“这么说,大娘子竟是不防着你们两个?”

    “防,如何不防,”月昭咯咯笑着,“大娘子一直都说,只要郎君自己答应,她是没半分反对的,可郎君却一直都是铁石心肠。”

    “得了,”张哲有些受不住,伸手取下了眼上的毛巾,“还是说说昭阳的田地庄子吧?”

    月昭不动声色的看了张哲一眼,低着头继续按着他的膝盖,嘴里的语气便恭敬了三分。

    “回郎君的话,郎君弄来的稻种在武陵养了几百亩,所以如今咱们家在秀山的御赏庄子和那一千二百亩良田都种着新稻种。虽然今年夏秋多雨,但只我们庄上在年初大修了水渠,别处都在减产乃至颗粒无收,我们庄子上每亩收的稻子却比往年还要多些。往年每亩能有四五百斤稻子,都是要拜祭天爷的,可咱们的庄子上一亩竟出了六百多斤。要不是被水泡了许多去,一亩还不知能收多少打止。”

    “就没别处人好奇咱们的种子?”

    “郎君这话问的奇怪,”徐娘子放下了汤碗,“大秋天里哪家都在忙,除了官家谁会去查看别家的稻子产了多少?再说咱们是御赏的庄子,十年内都不收税的,官差也懒得到咱么地头来。庄子里的奴婢都被五六叔整治过,如今嘴也严。倒是私下都说是郎君从师傅哪里学来的仙法!”

    “夏秋苦雨,冬季无雪,明年怕是不好,大娘子不是在昭阳新买了几个庄子么,地里又是如何?我说买在武陵好,可她偏要买在昭阳。”

    徐娘子看了一眼月昭,见她露出了一丝难色,便主动替她回了话。

    “昭阳几个新收的郡县,这两年都凋零了不少。故而今年夏末的时候,陛下下旨让北地世家、勋贵及正七品以上的官员家里赴南边新收的几个郡县买地建庄。“

    “在吴国能卖十五贯的水田,只要十到十二贯。东边新收的海安、沱东因为有沱江隔着吴人,还有大军主力在,所以那边倒是应着如云。田亩价格也是一直顶在最高的十二贯。可昭阳那地方您是知道的,就顶在吴人的脖子上,人人都说吴人定要再攻昭阳郡,所以根本就没人愿意去,上好的水田竟只要七八贯一亩。”

    “这件事是我和月昭报知大娘子的。就在郎君中状元后,家里有了从六品的官身,大娘子便叫赵平带了三万五千贯官票回来。前几日,才通过岳县令在秀山又买了一千二百亩的官田,都是八贯一亩。这次去秀山,还须郎君出面酬谢一下岳知县和魏县尉呢。”

    “少不得要与那二位聚聚,”张哲回应了一声,“只是在秀山新买的田亩,没有藏着什么幺蛾子吧?我那时是从六品,最高也只能买上一千二百亩。若是还没到地头,就授人以柄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郎君只管放心,”月昭强笑了一声,“彼时郎君还只是侍中寺承旨,岳县令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哪里会干这种买卖?便是郎君升任昭阳同知,奴也是回来后才听说的。”

    “怎么呢?”张哲看着月昭的脸色,露出了一丝怀疑之色,“有事瞒着我?”

    见月昭低头不语,徐娘子立即将话头又接了过去。

    “月昭妹子原本是不想与郎君惹事的,只是那人委实可恶。月昭去秀山办事,曾被岳县令的夫人邀约去秀山后衙做客。月昭出门之际,不合被风吹落了面纱,遇上了昭阳知名的一户豪强人家弟子看见,竟一直纠缠不休。要不是魏县尉拔刀护着,那人竟还想直接抢人呢!”

    张哲的脸色急速转冷,他没有想到昭阳的地面上竟然如此混乱?虽然他与月昭只有夫妾之名,可这也是别人直接踩到了他的脸上来。

    “可知是哪一家的人?”

    听到张哲寒意森森的声音,月昭为难的看了徐娘子一眼,最后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便是人称方昭阳家的二老爷,唤作方朝祥,如今还是郡中的曹吏,管着不少差人,委实威风的紧。不过,好在他从魏县尉口中得知奴才买了一千二百亩地,知道奴家中是从六品的,这才放开了道路。魏县尉怕人知道此事弱了郎君的名头,所以也没告知他奴的来历。此事尚未传开,奴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不想为郎君招惹麻烦。”

    “又是方家?”张哲皱起了眉头,“你们可知这个方家的传闻?”

    “莫非郎君也在探访这个方家?”徐娘子微带惊喜的看向了张哲,“其实奴在今年秋收之后,就派人去打探过这个方家,只因为这个方家是唯一派人来探看过我家庄子田产的。”

    “哦?呵呵呵呵,说来听听,”张哲一听方家似乎盯上了自己的水田,有些担心这方家会看出了自己稻种的奇异之处,对这个方家再次不喜了三分。

    “那方家大老爷方朝礼原是在戗州做判官的,三老爷方朝祝开了一个米行,因为走的是栾家的路子,故而方家在江上往来一直都是畅通无阻。他们替栾家管着江陵一带的近一半的米粮生意、又在昭阳年年倒运稻米过来江北。老爷扳倒了栾家,这个方家大老爷委实情薄,也来了个落井下石。不但抢先举报了栾家不法事,还将代管的江陵米粮生意都送给了他人,换得了昭阳郡推官的位置。朝廷收复昭阳的时候,地方上的高门大户因为抗拒天兵作乱被清理了干净,所以如今昭阳郡的米粮生意都是他方家的。他派人去看我们的田亩,就是想收咱家的米粮。”

    “这样听着,倒也没什么意外,他家既然做米粮生意,派人上门看看也是正常。”

    “郎君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月昭终于把压在心头的话都说了出来,“昭阳境内除了勋贵们在连阳县的御赏庄子外,便只有方家一家最大,剩下的都是些百十亩的平户人家。这方家不去连阳招惹勋贵,却把持了其余几县的米粮买卖。”

    ”不管是哪家的田亩,都要先把米粮放到了他方家的仓里,银钱却要第二年秋收时再算,开出的价格还只是市价的五成。这就是明抢!有不愿意的,推官衙门的差役就会上门锁拿,说是前吴余孽。方家人去我们庄子上时,还差点与庄子上的管事打起来。后来雷叔赶了过去,那时家里还没个正经的官身,是雷叔用御赐田亩庄子的名头吓退了那些人。”

    听到这里,张哲忍不住站起了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如此说来,这个方家却是在昭阳郡的这个空窗期内新兴起来的一霸。

    “有一件事好叫郎君得知,”徐娘子低声又说出了一件事,“去年秋收之后,便是方家人去过我家庄子半月之后,雷叔出门的时候被人劫了道,被硬生生打折了一条腿。只是那是郎君还只是承奉郎,是雷叔叫着我们不要告诉您和大娘子。雷叔这腿,是今年夏收的时候才好的。也有人说那几个劫道的就是在方家二老爷手下吃饭的闲汉。”

    “奇了,真是奇了?”张哲不怒反笑,“都做到这个地步,方家居然还想与顾府来结亲?”

    “人家可是自认为有着手段,”月昭也笑了起来,“来府上提亲的是方家的四老爷,名唤方朝禄,如今就住在四时百花馆。他整日宴客邀朋,到处宣扬要与顾家结亲的事。还将郡王往日写的话本都买了模具,一口气不知印了多少本,在大街上就直接送人。浑然就差说自己是郡王府的人呢!”

    张哲摇摇头,方家的这些手段对付以前的江中潮父子怕是效果会很不错。可惜的是方家却小看了皇帝和贵妃对郡王父子的看重。未来的王傅长史等属官估计都不是好惹的人物,便是如今来打前站的自己,也不会放任方家在昭阳四处祸害。

    昭阳郡中那位从六品的老通判不在,所以才是他一个七品郡中推官在作威作福。而当他到任之后,莫说是方朝礼,便是那位老通判回到了昭阳也须听他的招呼行事。

    至于方家背弃栾家之后新找的靠山,张哲也一点都不在乎,背景再大能大过皇帝和贵妃么?没有!所以,这个方家他是收拾定了!

    月昭与徐娘子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看到了自己郎君眼里对方家的不屑之意,不禁有些担心。

    “郎君不可大意,奴听说方家豢养了不少家丁和闲汉,如今府衙的差役也是他们一伙的。若是方家胡来的话,怕是会对郎君有所不利。”

    可张哲对于方家可能存在的打手和闲汉,甚至包括那些被方家笼络的差役,却一点也不畏惧。

    “昭阳郡中如今是军管,五千官军管着城门城墙,主将正是薛将军。我与薛将军是旧识,又都在陛下眼下做事,还分别涉及太子与昭阳郡王,所以方家想对我来硬的就要先保证能拼过那五千官军。再说,就算薛雄处于另外的目的不肯派军助我,新建的昭阳王府中的卫士也有三百人。我既恬为贵妃娘娘宫中使者,手中还有郡王的手谕,调动王府卫士也不在话下,怕他区区一个方家作甚?他若是敢来硬的,郎君我还求之不得。”

    “郎君竟准备直接动手拿下方家?”

    “哪里?”张哲摇头,“到现在为止都是道听途说,也没个真凭实据,一切都等到了秀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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