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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求亲人与求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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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老太太的厅内,张哲喜欢吃的东西摆满了桉几。

    外祖母笑呵呵的在催着他吃东西,顾家几个表妹都在一边陪着。往日目中无人、最不安分的顾沁怡也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那是一万分的乖巧懂事模样。

    这样的五姐姐很稀奇,惹得六妹妹不住的打量她。直到顾沁怡不耐烦的暗中狠狠瞪了顾沐仪一眼,六妹妹这才认定自己五姐还是那个熟悉的五姐。不过是在表兄面前装乖巧罢了。

    顾老太太叫人摆出了一堆堆的东西,笑着让张哲收下。

    “都是外曾祖母的一点心意, 你且替米姐儿都收下。”

    张哲嘴里含了一块糕,含湖的摇摇头:“小屁孩,哪里就要这多礼物?”

    顾老太太嗔怪的呸了他一口:“人小可不是长辈不给礼物的借口,怎么着,做了个官,就不认老太婆了!?”

    张哲急忙点头,答应替女儿收下。

    外祖母这里突破了阵线, 顾淑仪几个当了表姑的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张哲笑着都谢过, 一一替米姐儿收下。

    聊了些闲话,外祖母又问他能在家里留几日。

    “上谕是要我十八前离京,下月初九前便要到昭阳,外孙想着早去几日好做准备,大约在家里待到初四就过江去。”

    老太太惋惜了一声,显然是想留他过上元节的,可惜上谕不许。

    倒是顾沁怡竟小心的松了一口气,却被一直盯着她的顾沐仪听到了,还大声笑嘻嘻的问了出来。

    “五姐姐,你松这一大口气,可是了结什么心事了么?”

    顾沁怡差点没伸手去捂顾沐仪的嘴,祖母、表兄、两个姐姐和一屋子丫鬟婆子都朝她看了过来。尤其是表兄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顾沁怡暗叫不妙。

    一屋子人都笑,倒是没人拆穿她。

    张哲刚好就这个由头, 问起了那几个媒婆的事。

    外祖母一听说今日里来的几个媒婆都被小五拿剑给杀跑了,气得直拍桌子。顾淑仪也拉下了脸,这个妹妹她是彻底管不住了。

    “外婆莫着急,虽说小五马上就要满十二了,可相看的事也不是太急,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就看中了五妹妹?”

    顾老太太在丫鬟的服侍下喝了两口茶,这才顺过气来。

    “说起来,这起子人有的是江陵本城的,也有隔着江的人家。也是江家归了宗之后,都巴巴的找上了门来,这一开始都相看的是咱们涵仪,”外祖母说到这里又露出了一丝为难,“我也不是湖涂的老婆子,这个时候凑上来,大抵也是捧高踩低,骨子里没什么主意的。大部分的我都倚老卖老的推了去,只说想留着涵仪在身边。再说涵仪的性子弱,哪里去得那种人家?”

    老人家叹了口气:“我推了这些人,也是狐假虎威的借了贵妃往日的情分。贵妃在江陵时,最喜欢的就是淑仪还有涵仪,冷梅园那边也不拆咱们的台, 这才让这起人放过了涵仪。可谁知转头又有人看中了沁怡,其中有三四家还真的不好直接推了去。”

    “哦?”张哲转头看了涵仪一眼,果然比往年长高了许多, 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大姑娘了,只是性子还是柔弱,不敢与表兄对视,低着头就玩自己的手指头。

    “是哪几家?还不好推辞!”

    “来,淑仪,给你表兄说说看。”老太太指了指顾淑仪。

    顾淑仪却先揉了揉眉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第一家是本城做木材生意的高家,父亲在时也颇交好。我家原也欠着他家几百贯银子,父亲走后,高家只来过一回,见我们孤老寡少的便没说话走了,便也再没见过。后来表兄表嫂当了家,还了他家的银钱,却把利息给退了来,这家是与我们顾家有恩情和人情在的。祖母本不想扫他们的颜面,可是他们家的那位三小子委实邪性了些。他比沁怡大两岁,原先也订过两回亲,头一回是娃娃亲,女娃没两岁就走了,二回是七岁上订的,女孩子十岁没的,谁敢还接这个茬?就是平日里,女孩子家都躲那高家三儿远远的。”

    张哲一听就有了疑惑。

    “怎么听着这个高家不是捧高踩低的主,还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他家儿子那个样,怎么也相看上五妹妹了?”

    听到这句话,顾淑仪就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五妹妹。

    “表兄只管问她自己,好好的女儿家,却替人家高三儿抱不平。那时园子里的人都避着高家三儿,偏她仗义,就和高家三哥儿耍在一处。几次下来,结果人人都说她命硬,高家请了好几个算命的也都这么说,这才难为情的找上了门来,祖母都不好回绝人家!”

    顾沁怡偷偷看了表兄一眼:“好歹是相识两辈子的人家,总不能由着人在咱们园子里骂他孤命鬼。”说完又小心看了一下张哲,生怕张哲索性把她许出去。

    “继续说,另外几家是怎么回事?”

    “这第二家淑仪不好说,还是外婆告诉你。这一家是方家,家资不俗,在江南江北都有人脉,往年南边的米粮海也似的往北方运。只听说昭阳六县的粮食有一半都是方家运到江北来的。如今朝廷收了昭阳,都说如今方家在昭阳地面上人脉更厉害了。不光是昭阳的米,就连上游来的布匹进昭阳也要先跟他们方家打好招呼。淑仪既然定的是昭阳王府,也不好一开始就把地面上的士绅给得罪了,这才没一口回绝。”

    听到这里,张哲暗自皱了眉,顾淑仪还是小气了些,这等人他大概都能猜到是什么货色。一旦昭阳王府真的就藩之后,损害最大的就是这等所谓的“士绅”。

    “外婆可知道这方家在昭阳地面上有什么背景么?”

    “这个倒是清楚,人家月前还给府上送过帖子,这方家大爷原是江陵周边府县的判官。在朝廷收了昭阳之后,便升任了昭阳郡的推官。前些日子也有人说过此人,如今昭阳郡是军中直管,郡中也没个文官头头,唯独设了一个通判,却也告了大半年的假。听说郡中民事都是这个方大爷与军中经历在处置,现在还有个外号叫方昭阳,你说说这样的人家,还真不好一口回了去。”

    张哲摇摇头,也没说话,一个七品的推官也敢骑到王府的脖子上来,自称方昭阳?

    他并不在意,又问起了下两家。

    “这剩下的两家都是昭阳地面上的老家门,一个姓刘,一个姓吴,都是累世的读书门第,估么着是冲着你这个状元来的。因为是书香门第,也就没有一时回绝。”

    张哲心里转了几转,最后拍了板。

    “外婆,依我说,五妹妹和六妹妹还早着呢,那些人再上门就说我自有安排。按说四妹妹也到了相看的年岁,可这朝廷里封王实地的旨意才颁下来,不知多少人盯着昭阳王府,有些人暂时也不知是人是鬼,几个妹妹的亲事都缓一缓,别许错了人家到时害人害己。这件事上,贵妃的招牌却是用得。毕竟与世子做连襟,当然要问问宫里的意思。”

    顾老太太点点头,有这个状元郎外孙做主,她心里都踏实了许多。

    “这刘家和吴家倒还好说话,只是高家那里不太好意思开口,还有方家那边事关昭阳。”

    “高家的人情归人情,不能让咱们赔上一个妹妹,这等事只需找个道士和尚就能解决。至于那个方昭阳,呵呵,就他也敢自称方昭阳,可见是没把昭阳王府放在眼里的,就这还给他们什么颜面?朝廷里早就议好了,正在遴选王府属官,开春后就要接手昭阳上下,原有官员一体另用。他便是方江陵也只能干瞪眼。”

    张哲一回江陵,顾家上下内外的事便觉得都顺遂了起来。

    第二日是大年夜,张哲干脆睡了一整天。

    初一不出门,初二却有人找上了门来。

    “门上说是南阳来的布商,听说表少爷回府了特地上门来拜见的。”

    张哲初听的时候不以为意,也不准备见,只是诧异这些人怎么大过年的不回南阳,留在江陵做什么?可门子刚出去不久又转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

    这是南阳通判林朗的帖子!

    差点没把张哲吓一跳,还有些疑神疑鬼的怕林朗故意找人来寻他要个说法。

    省城的通判大多都比郡府的通判高一级,大约与张哲一个品级,第一是从五品左右,而林朗却是天下少有的几个正五品通判之一,张哲在长安也曾听说过此君的大名。

    再加上林芙娘那起子湖涂账,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见了那个布商。

    “小人乐平,给大人请安!”

    南阳布商大约四十出头,精瘦的一个人,脸上满是恭谨。

    “先坐,”张哲也不墨迹,直接问他,“林通判的帖子你是哪里来的?又如何知道本官到了江陵?”

    乐平只坐了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敢瞒大人,小人实则不知道大人已经回了顾府。是在江陵的驿报里看到了大人出任昭阳同知的消息,估摸着大人会回江陵来尽孝心,这才上门试试运气。却不想,小的运气委实不错!林大人的帖子,其实是让小的送到昭阳郡去的,可惜小的把事办砸了,这几日正坐蜡着呢。”

    这个人很精明,字字都离不开“昭阳”,果然把张哲的兴趣带了起来。

    “林大人给昭阳下帖子,莫不是递给薛将军的?”

    乐平低着头:“自然不是,是年前秋天我们南阳的商人贩了十几船咱们南阳的新布,准备卖到昭阳去。可谁知被昭阳方推官给扣下了,这货明明是他方家订的,却说是我们想偷运到吴国去!小的们也懂事,知道这种事大概只能认了,便合伙送了方推官足足一千贯,想把人和船要出来。可方推官那边却要一万贯!我们这个生意打的是南阳郡府的招牌,因顾忌着是朝廷新开的地面,也没较真,可最后只能回南阳求了林大人的帖子来。前几日,方推官还好说话,可这昭阳实封的消息一下来,方家又翻了脸。小的知道张大人与林家公子交好,又是同省人,这次出任的也是昭阳,才壮着胆子来求大人主持公道。”

    张哲一怔:又是方家?等等,你说昭阳郡居然可以与江北通船?!

    “通船?是的,通船!”乐平见张哲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便卖力解释,“长江上有条秀水河直通秀山县,大船过不了,但是普通的商船却是无碍的。”

    “哦?你们的船莫非是被扣在了秀山县?”

    “大人明照万里,可不就是被扣在了秀山。”

    张哲冷笑一声:“老实说吧,你与岳县令是何关系,怕是他指点你故意来江陵等我的吧?”

    乐平一时语顿,讪笑了起来。

    “幸得岳县尊怜悯,这才指了一条明路给小人,不然耗在昭阳那地方,几辈子的家资都要填进去。”

    张哲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在思考岳傥的用意。

    以他与岳傥的关系,为什么岳傥不直接派人送信到顾府来告知这件事,却叫人来自己这里告状?而且以他对岳傥的了解,这个方家怕是真的有些尾大不掉。

    “你且回去,就留在江陵,我有事时自会派人来江陵寻你!”

    乐平虽然没有得到张哲的承诺,但是也觉得此行不虚,毕竟看张大人的意思怕是会暗查此事的。

    张哲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区区一个方家,昭阳没有郡守,地方官里就属他这个同知级别最高,而唯一能在昭阳郡干涉到他权力的,便只有驻军将军薛雄。那是一位熟人,更妙的薛雄还是太子的亲卷。

    皇帝和贵妃之所以认为张哲能在昭阳办好事,就是因为张哲的身份也很特别。薛雄是太子的小舅子,而他是昭阳王世子未来的大舅子,昭阳又是昭阳郡王的封地。作为实力最弱的弟弟,昭阳郡王是太子展现自己长兄胸怀最好的人选。太子担心谁都还轮不到杨宗潮父子身上。

    所以薛雄才不会故意给太子找麻烦,张哲想在昭阳干什么,除了造反之外只怕对方都会睁一眼闭一眼。方家之所以敢突然翻脸驳了林朗的面子,除了昭阳成了实封之地外,还只怕是在与顾府的联姻企图上。若是真个方家儿子与昭阳郡王世子做了连襟,方家还真是会大有不同。

    当然张哲也不会只听人一面之词,更不会因为林芙娘的关系就真个不问青红皂白的把这件事定了性质。张哲决定明天就赶去秀山县,先在秀山大宅里问问一直在当地的管家老雷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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