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走马为子
第二日,张哲便叫三七取了薛雄的帖子送到了绣扇和螺珠那里。
孟小婉听说后也不在意,在她看来丈夫所为正是保身之道。皇帝在位,与太子那边扯上太多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用二女那点“小事”抵了那帖子,却是刚刚好。
“好好的,怎么要出城?”张哲拦住了大肚子婆娘,又扶着她转圈,走半天都到不了门边。
孟小婉大着肚子反抗不了, 气得咬牙切齿。
“却不是都怪你,”孟小婉索性停下了脚步,“你那部《封神演义》一出,各处观里都多了不少的神仙。京城大方观的感应随世娘娘都说灵验,我这正怀着,又是娘娘的晚辈, 能不自己去拜一回?”
得,当年开顽笑给自己杜撰了一个师傅,娘子这是真信了。
“家里不是也有神位么?好好跑那么远做甚!”
孟小婉把眼波一转:“夫君不要我去也行,你这个正牌弟子便代我去拜上一回?”
张哲没好气的笑了,原来大肚子妞在这等着他呢。
去就去吧,正好看看这个世界的人给那些封神人物塑造成什么样子?
出城二十里,伏龙山,苍翠云岚里夹杂着万千枫红。
大方观便坐落在此处。
伏龙山红叶,是京城一景。八月秋浓,山道上车马不绝,处处都有豪富人家拉起来的帷幕,各占一片红色山林,女儿家嬉笑声在山林中隐隐回荡。
京城道观中第一档次的有三处,而大方观原在京城诸多道观里排在中上位置,如今却隐隐有了京城第四观的趋势。
说来也是大方观命好,观中新修的三座大殿还没请神主入住, 正好封神大热。钦天监上奏,天子御笔封了三十六正神。
大方观观主也是极有魄力,当即就改了三殿名字,请了道家人、阐、截三教所封诸仙入主。
香火一时鼎盛。尤其是上清殿中, 云霄三仙的香火为最。在演义中,她们了封神榜之后,执掌混元金斗,神、仙、人、圣、诸侯、天子等,降生都要从金斗转动。
京城各府最看重的就是子嗣承继,尤其是各家的大娘子、小媳妇日久不孕的,纷纷前来敬香。只盼三位娘娘大发慈悲,拨动金斗对准自家肚皮,便可受那一丝胎气。
其中身怀六甲的妇人最是虔诚,都盼望自己肚中的孩儿能得了三位娘娘偏爱,在金斗中尽数消去前世冤孽不受今生报应;又盼三位娘娘手下留情,留给子嗣一份宿惠,变得聪明伶俐。
“这传言啊,京中伍大人府上,八岁的嫡孙仅剩下一口气。有人云乃是前世的业报。伍夫人在云霄娘娘座下不食不饮三日,只求娘娘消去儿子前世冤孽。谁知娘娘竟然开恩,那伍家的哥儿第四日竟挺了过来。前几日,伍夫人还带着哥儿来殿中还愿。郎君既然家中有喜,却当好好拜拜娘娘!娘娘心善,必然庇佑。”
引路的道士嘴里滔滔不绝,却是看到张哲出手大方,伸手就捐了三百贯。
否则每日来进香的人这么多,仅他们几个知客哪里接待得过来。他们也只为高门大户或者如张哲这种不差钱的主带路罢了。
张三七跟在郎君身后,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
我家郎君是娘娘座下弟子,还要你个外人叨叨?但是这里却是娘娘的地盘,他有什么话都得憋着。
三清的神像都在正殿,这处上清殿的正中供奉的是上清圣人的巨大神位。而立在左边第一位的三座神像就是三霄娘娘。
果然是慈眉善目,满是怜爱悲悯之色。
神像下,有大批的女子在叩拜。张哲等男子都在二十步外止步,这里的几十个蒲团,便是男性施主叩拜的地方。
怀着朴实的心情和对老婆孩子的万分珍惜,张哲诚心诚意的跪拜了下去。
待前方那些女子都被几个道姑引着,从侧门离开之后。道士們便引着张哲这帮男子上前供香。
这起人刚把香插上,就听见外面一阵混乱。
张哲与三七敬完香出了大方观,只看见乌压压一群人围在一堵墙前,议论声中带着丝丝敬畏。
两人也是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
便只看了这一眼,张哲也觉得头皮发麻。
只见雪白的墙壁上,丈许方圆内,无数的黑色蚊虫爬满了这一丈之内,而墙壁上其他的地方却一只蚊虫都没有。
那密密麻麻的蠕动既视感,让张哲的整个头皮都一时失去了感觉。
更为惊人的是,这些蚊虫居然诡异的组成了上下左右四个字。
【走马为子】。
一些观中的道士挤在人群最前面,脸上神色带着惊疑。作为最擅于装神弄鬼的行家,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玩意到底是吉兆还是凶兆?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道:“马为午肖,走马莫不是走肖?”
另一处也有人呼应:“走肖,其不就是是个赵字?”
几个道士当即惊慌了起来,在京城讨生活,哪个不是人精。什么“赵为子”,怕不是有人在替赵王撰谚!
“诸位施主且莫妄言!”领头一个道士站了出来,“这怕是有人故意戏弄。”这道士不敢说是造谣,只说戏弄,便是不愿意替这现象背书,也不愿意得罪赵王。
人群中开始发声的人又道:“都说入秋后的蚊虫最是灵异,只看这字须不是人力可为,莫不就是天意?”
张三七看那蚊虫蠕动也是一阵反胃和心惧,拉着自家郎君的胳膊借力,他有些腿软。
张哲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怕个什么?不过是有人把糖水涂在墙上,引来蚊虫相聚成字罢了。”
张三七苦着脸一抬头:“当真?”
“你若不信,便看看四周,开始那几个卖糖水的还在不在?此时人多,正是做买卖的时候,怎么都跑了个干净?”
张三七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蚊虫,西洋镜拆穿,心中惧意顿去,恶气上涌。他忽然大声叫了一句:“卖糖水的怎么都走了?我家郎君要吃糖水,古怪!怎的走的一个不剩?”
站在墙前领头的那个道士,反应极快,加上本来就是专业人士,当即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不顾头麻,用袖子扫开一片蚊虫,拿指头一抹然后伸进了嘴里。
“墙上被人涂了糖水!”那道士当即大呼起来,“快,报官!莫走了那些卖糖水的!”
在三七大喊出声之后,张哲的心都差点吓得跳了出来,急忙拉了三七就走。
混球,这种夺嫡的浑水是他们能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