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叁贰
比赛结果周六被公布在了学校的官网上。
最终入围，代表三中参赛的人是周唯。
表白墙也转发了这条通知，全校皆知。
底下的评论几乎一秒钟刷新一条，高楼平地起。
“不是，这人凭什么入围啊？那天的表演都失误了，叶朗才是表现最完美的吧？”
“搞什么？z某不会真的是有什么后台吧？”
“楼上的姐妹，请不要怀疑自己。人家就是有后台”
“具体说说”
“不好说，水太深。反正我站叶朗去参赛。”
“我靠我靠我靠，这个世界是病了吗？”
“有一说一，她和叶朗其实不相上下，但是有人罢了。”
“楼上的，有什么不敢说的，她妈妈是省赛评委，老爹开公司的，学校当然他妈的让她去给学校争光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牛啊！比不过比不过。”
周唯生病了，没有看到那些评论。
周唯的抵抗力一向强，但每到秋末冬初或者12月，必须要生病一场。所以现在正难受地躺在家里，没工夫爬楼看评论，甚至连通知都没看到。
“唯唯，阿姨给你熬了冰糖炖雪梨。不舒服可以喝点这个，暖一暖。对嗓子也好。”方阿姨推开周唯的卧室门。
今天徐晴去了舞协，最近要筹备省赛，她的假期休完了就去正常工作了。周盼交给了月嫂，平时家里也有值得信任的方阿姨在。
不过徐晴每天都会早早地结束工作，及时回家照顾周盼。
因为周唯生病了，徐晴让月嫂把周盼带去他自己的小卧室了，吃饭什么的和周唯也是分开来的。
小孩子体弱，担心周唯的病气传给周盼。
周唯倒是无所谓见不见周盼，反正她没有多喜欢自己这个弟弟。
“谢谢方阿姨，我换身衣服就来。”周唯声音嘶哑。
她从床上爬起来，刚一出被窝，就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不仅咳嗽，而且发烧，这让她不仅喉咙撕裂般地发疼，而且觉得很冷。
周唯从楼上下来时，方阿姨看见她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忙问：“怎么穿了这身衣服，你要出门？”
周唯点头，拿勺子舀了一小勺冰糖炖雪梨送进嘴里，暖暖的甜蜜蜜的，“待会儿出去一趟。阿姨，你炖的就是好喝，喝完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
“好喝就多喝点。”阿姨坐在周唯的对面，满足地看着周唯小口小口地喝，这一幕让周唯鼻尖一酸。
以前外公也是这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从来都只给她一个人吃，外公在一旁看着她吃。每次周唯让外公一起吃时，外公都会说，“小唯吃就行了，外公不喜欢吃。”
后来周唯长大了，变聪明了，看得出来外公不是不喜欢吃，她会逼着外公和自己一起吃。但外公也总是让周唯先吃，等周唯不吃了外公才会吃。
周唯就会吃一半留一半，然后悄悄地放下筷子，把碗往外公面前一推，“吃饱了，外公吃吧。”
“才吃几口啊，真浪费！”
“唯唯，唯唯！”。
周唯沉浸在回忆中，方阿姨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怎么眼睛还红啦？”方阿姨问。
周唯笑说，“没事，阿姨你帮我找个保温壶吧，我带一壶出去。”
“锅里还有很多，带一壶肯定是够的，但是你现在正生着病，还要出去乱跑啊？会加重病情的。”
“没事，我去见个朋友。晚上就回来。”
方阿姨见阻拦不住她，只好说：“好，我去拿。你先把这碗喝完，出去要注意安全，穿得厚点，今天虽然出太阳了，但是降温了，外面冷得很。”
周唯用力点点头，“我没事啦，阿姨你放心吧。”
周唯吃完穿了厚厚的毛衣外套，从头到尾都裹得很严实，提着保温壶，背着书包走入了秋后的阳光中。
结果就是程山在自家门口看到了裹得像球一样的口罩人。对的，周唯戴了口罩，程山差点没认出来她。
“你怎么来了？”程山的声音慵懒，头发也凌乱，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他只穿了单薄的居家服，和周唯截然两个季节的人。
“猪啊你，我一个病人都起得比你早？”周唯嘟囔着，裹着一身冷风，从程山撑着门的胳膊下钻进了屋里。
这是她第一次来程山住的地方。
环顾四周，屋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门左手是客厅，木质的组合电视柜上放着一台老电视，上面盖了防尘布，很显然程山从没有看过；正对着电视的是一张茶几，和两长一短小沙发，茶几上堆满了书，教科书课外书很多，沙发的罩子干净的，显然是刚换过没多久。
阳台连着客厅，上面养了很多盆绿植，除此之外阳台上摆着的都是程山做的风筝，成片半成品都有。
右手边是冰箱，往右走几步就是厨房。周唯走近厨房，里面的炊具齐全，但厨房里还算干净，显然是住进来时打扫过，之后就很少使用。
总之看下来，这间屋子里的现代气息，只有客厅茶几上摆着的电脑和平板。
程山给周唯拿过来一杯热水，和一支温度计，“量下多少度。”
周唯老老实实地坐去客厅沙发那，把温度计塞到腋下量温度。
378c。
程山看着水银温度计上的数字皱了眉，“发着烧还到处乱跑，你脑子烧坏了？”
周唯怼回去，“死不了。我就是想来看看猫，反正待在家里也无聊。”
程山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堆退烧药、退烧贴，“把药吃了，小猫都没打疫苗，你现在免疫力下降，下次再看。”
“我在家吃过药了。”
“那就把退烧贴贴上。”程山递给她。
贴完之后，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看了会儿。周唯脑子此时混沌，一时也没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不想呆在那个又大又空的家里，可是她又不想去学校。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程山这里。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程山竟然意外地成为了周唯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和外公很熟悉，所以给了周唯莫名的亲切感和安全感吧。
“你刚刚在干嘛？”周唯出声打破这尴尬。
“很明显，在睡觉。但是现在被你吵醒了。”程山说着，走向厨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水。
坐到了周唯的身边，玻璃茶杯上有很多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周唯觉得好漂亮，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你的相机带了吗？”
“没有，搬来时没有带很多行李。”
“那这些书是？”
“原本住在这里的住户出国了，带不走，租房子的时候见我是个学生，留给我的。”
周唯大致扫了一眼那些书，杂七杂八的很多书，经典的四大名著，一摞史书、一摞小说、更奇怪一点的还有科普类的书，植物百科、多肉种植指南，更甚的还有黄帝内经、周易
周唯看着就头大，“这些书你看吗？”
程山不置可否。
周唯了然，以程山的尿性，不看他就不会堆在茶几上了。
“对了，我给你带了冰糖炖雪梨。”周唯把保温壶往程山眼前一推，“方阿姨做多了，赏你了。”
程山看她一眼，带着诧异。随后他打开尝了一口，很甜。他不是很喜欢甜食。
但是很暖。
他去厨房拿了两个碗，两个汤匙，“一起喝。”
房间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阳台上猫窝里小奶猫的叫声，丁达尔效应穿过绿油油的阳台抵达这间与现代时空仿佛隔断的空间里，空气里漂浮着的尘埃都带着暖意与甜意。
下午因为发烧难受不已的周唯，窝在软乎乎的沙发里睡着了。阳光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睡得并不安稳的她感觉到身边的沙发空了又陷下去，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了毯子，她下意识寻了个温暖的地方贴近、蜷缩着又睡去。
再醒来时是窝在程山的身侧，茶几的书堆上被放上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程山在看书。
灯光透过纸张，也透过他骨节分明的玉一样的手指。周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往阳台望去，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混沌的思绪，将眼前的场景与某本书中的场景弄混，程山好像那书中仙，化成了具象的现代人，坐在她的身边。替她盖毛毯，替她度过这被病痛折磨的一整天。
周唯的手机没电了。
她动弹了乏力的身体，问他，“有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
说话时她才发现自己喉咙依旧很疼，熟悉的撕裂感。每次生病都会扁桃体发炎，睡醒之后嗓子都疼地连吞咽口水都疼。
“在书房。”
周唯皱了皱眉，艰难开口，“程山，我是病人。你好无情。”
程山用温热的手掌探了探她的额头，“退烧了。”
周唯：“。。。”
她气得就要起身，程山却已经先她一步起身了。
手机开机之后，周唯的手机弹出了很多条信息。有来自妈妈的、孙茉莉的。
她依次点开。
妈妈：【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以及方阿姨的三条未接电话。
周唯给方阿姨回过去，给她保平安以及几时回去。
孙茉莉的消息是：【唯唯，你看学校官网了没？你入选啦！】
【你可以去省赛了！】
【滴滴，干嘛呢？】
【呜呜，你一整天都没有回我】
周唯回过之后，去官网看了眼。
果然，通知里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明明失误了，而班级里的女生都说叶朗表现得很好。
她之后当然刷到了表白墙的那条动态，以及下面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