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醋意
手中的酒杯突然被碰了一下，轻佻上扬的声音从后靠前：“莫小姐！好久不见！”
莫映惊喜回头：“哟！这不是夏律师嘛，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工作不忙吗？”
夏笑着俯身凑近莫映说：“当然忙啊！这不是坐在办公桌前突然预感今晚有稀客吗？”
他的狐狸眼对着她轻眨一下，魅惑勾人。莫映回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很高兴地一饮而尽。
夏和莫映是初中同学。而现在，他是星云会所的老板，也是律政界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他一张仕女图里美人似的瓜子脸，一头及膝长发用红丝带绑成皮鞭状，松松垮垮地悬在脑后。不知是天生还是化妆而来的云眉，配上狭长的丹凤眼；鼻梁有些塌，嘴唇饱满丰盈。他轻轻抿起一笑，轻浮不已，雌雄莫辨。事实上他也是社交圈有名的双性恋者——他的长相高级感十足，加上声音中性而富有磁性，男女通吃，勾魂夺魄，没人能拒绝他的把戏。至于他的真实性别，也就只有初中的时候跟她一起去过澡堂子的莫映才知道——他生理上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姑娘，心理上就不好说了。
不过在外人眼里，只知道他是个男厕女厕随便进、根本看不出性别、奇怪还有些变态、甚至有一点点恶心的人罢了。所以在指代“夏”这个人的时候，“他”“她”乱用也不足为奇。所以为了避免闹乌龙，大家还是愿意称呼他为“夏总”“夏律师”，或者尊称她为“夏先生”。
比如黎衍。他就一直以为她是个男的。
夏直起身敬黎衍一下：“欢迎光临敝店，黎少。祝你能和许小姐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轻瞄过许丽娜，轻飘飘地说，仿佛意有所指。许丽娜听出了些许，微笑的嘴角略略动了一下。
黎衍淡淡地说：“夏先生客气。既然莫小姐有伴，那我也不再打扰了，告辞。”
说完，用力搂住许丽娜的肩往自己身上一靠，带着她转身走了。许丽娜马上红了脸，低头羞涩地笑，乖巧地跟着他。
莫映和夏看笑话似的目送他俩离开。果然没走几步黎衍就放下了手，许丽娜便自然地挽上他的臂弯，他就保持着胳膊僵硬的姿势走进了旁厅。
“嗤。”
莫映嗤笑了一声，心情十分好的样子。她就说嘛，黎衍那种洁癖得恨不得每晚都跳进火坑洗涤自己灵魂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就勾搭上了姑娘，还大大方方碰人家？
“他这是……吃醋了？”夏情场老手了，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也感到好笑：“他这是专程来膈应你的吧？”
“谁晓得他！”莫映轻佻地拉长语调，“他可能觉得那个姑娘有点像许亚琪，才觉得她杀伤力比较高~”
莫映喝了口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许亚琪妹妹吧？”
“是啊。”夏说。社交圈混得久了，脑子里自然有一揽子巨庞大复杂的人际关系图。
莫映轻飘飘地说：“语气神态一个劲儿地模仿许亚琪，肢体动作却不学了。她顶多是个心机小姐，论蛇蝎美人我还是只服南婉婉。”
“那不知道小生可否能得姑娘的垂青呢？”夏调笑道，“姑娘对那位少爷如此在意，小生也难免吃醋呢。”
他给了个眼神。毕竟莫映坐在中心位，最显眼的地方，不少绅士小姐不时向她投去各种意义暧昧的目光。以她俩多年的默契，莫映笑道：“当然，烦请和小女子借一步说话！”
他俩走向屏风后隐蔽的卡座落座。夏收起轻佻的笑容，低声简洁道：“南婉婉今天一早提交了保释黎泽的申请，一般三个工作日出回复。”
“动作真快啊，不愧是她。”莫映漫不经心地说。
“你没点打算吗？”夏说。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莫映说，“保释就保释吧，有钱人的常规操作。”
夏笑了：“得了吧姐妹，你旁边就是个有钱人！只要你开口，我保准申请被驳回。”
“免了免了。”她连忙摆手，“就你会暗箱操作不成？咱们政府还是很严明的，别整那些花花肠子比较好。我之前拜托你查的东西呢？”
“查了，啥也没查到。”他说，“就说时隔太久了，又烧得干干净净，大家都觉得是意外，你叫我往哪儿查？”
“啧。”
九年前，离山烧起一场山火，许亚琪死在了里面。
莫映作为幸存者，被同为幸存者的南婉婉指认说她见死不救，穿过木吊桥时许亚琪掉了下去，而她抓住了许亚琪的手，却又放开了。并拿出了一段视频，正是当时的场景，在许亚琪掉下去的一刻戛然而止。
山火烧得干净，这段视频就是唯一的线索。而无论她怎么查，都难以推进下去。但那段视频实在疑点丛生。
“我再去离山上看看吧。”莫映说。
而她一直挂在嘴上的南婉婉，此刻正一边磨着指甲一边通电话。
“喂？婉婉姐……”
“怎么样，丽娜？”她慢条斯理地说。
许丽娜结束了与黎衍的“约会”，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是真的离婚了，情报没错。就是黎少好像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她清秀的脸上流露出嫉妒的神情，“他看到莫映旁边来了个关系很好的男人，马上就吃醋了！”
“是吗！”南婉婉高兴地坐起来，又慢条斯理地躺回去，“别急，娜娜，他只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婚了。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你很稳的。”
“……对，”许丽娜突然展露了笑颜，“姐你说得对。但我还是要给那个女人点教训，既让她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离我衍哥哥远点，也当杀鸡儆猴，叫那些不自觉的把尾巴好好夹住了，少过来勾引他！”
“呵呵，娜娜，你很明智！”南婉婉更加愉快了，这正中她的下怀，她笑着说，“那我等你好消息！在黎家我们也做好妯娌！”
“好~”许丽娜甜甜答道。婉婉姐真好，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支持自己，也不跟她争抢什么，甚至会全力帮她，不像她那个该死的姐姐！
挂断电话，南婉婉把手机随手一丢。她鼻子里轻出一声冷哼，继续慢条斯理地打理她的指甲。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又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