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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1212 Agora 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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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派对次日, 潘多拉磨磨蹭蹭拖到快八点才下楼,进厨房之前先驻足聆听,试图分辨说话人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含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吓得往旁边跳开:“……呜哇!”

    想躲的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是什么墨菲定律证明事件。

    赫尔墨斯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可怕吗?”

    “背后突然有人搭话很可怕, ”潘多拉尽可能自然地埋怨, “你走路没有声音的么?和猫一样……”

    “别人经常这么说我。”当事人猫咪般的翠绿眼睛因为笑意闪了闪。

    “你今天没晨跑吗?”

    潘多拉其实不到七点就醒了, 为了避开起得早的赫尔墨斯, 她才拖到这个点来吃早饭。

    “已经跑完了。早饭也吃过了。”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赫尔墨斯反问:“我住在这里, 在这栋房子里的任何地方出现都很正常吧?”

    他高中时是不是辩论队或者模拟联合国社团的?能面不改色地就吐出这等歪理。潘多拉一扁嘴不说话了, 直接走进厨房。

    阿尔忒弥斯坐在厨房岛屿左侧, 正随意地嚼着奶酪。她容光焕发,完全没有宿醉后的迹象,见到潘多拉立刻挪了挪她的粗粮面包干和红茶, 给身侧的台面上空出位置。而阿尔忒弥斯对面坐着个没见过的青年。

    他回身向潘多拉微笑,态度友好又有点腼腆:“我们还没见过吧?我是赫淮斯托斯,阿瑞斯的弟弟。呃……我刚碰过面包,所以就不和你握手了。”

    赫淮斯托斯!也就是阿芙洛狄忒的……

    潘多拉抑制住看向赫尔墨斯的冲动:“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潘多拉。”

    “嗯, 我知道你是谁。先坐吧。”

    厨房岛屿上放着早上新出炉的面包,今天的品类是肉桂辫子面包(babka)。潘多拉切下一块放到盘子里, 坐到阿尔忒弥斯身侧。赫尔墨斯从冰箱里拿出水壶倒了杯水,在中岛另一端坐下了,与潘多拉之间隔了两个座位。

    “听说其他人昨天给你办了欢迎派对, 但我搭的航班今天凌晨才进港, 没赶上, 真是遗憾。”赫淮斯托斯一看脾气就很好,以奥林波伊家的基准而言,个性几乎称得上普通了--如果他没有顶着那么张脸的话。

    赫淮斯托斯和哥哥阿瑞斯长得完全不像:阿瑞斯是黑发, 赫淮斯托斯则顶着一头有些乱糟糟的姜黄色头发,棕绿色眼睛,皮肤很白,可能是熬夜的原因脸有点浮肿。但最醒目的莫过于他右半边脸的褐色胎记,从眉骨上方向下,遮盖了颧骨与脸颊位置,没入鬓角,这让他乍一看有些吓人。

    潘多拉对待他的态度却没有因此发生变化。

    “没事的,我到得很突然。红眼航班吗?那可真辛苦。”

    “临时改签剩下的只有这个航班了。”赫淮斯托斯的手很大,捏着辫子面包进食时有点笨拙,表面装饰的果仁和葡萄干一边吃一边掉到碟子和桌面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落在桌面上的果干捡起来扔进嘴里。

    “你已经工作了吗?”

    阿尔忒弥斯接口:“不,他还在读博,研究的是金属还有合金什么的,这次是……有什么会议?”

    “对,一个金相学学会。”

    潘多拉并不知道金相学是什么,就一脸敬佩地点了点头。

    赫淮斯托斯吃完面包,顺手拿厨房纸巾擦了差桌子,笑着告辞:“我先上楼了,想再躺一会儿。之后见。”

    “之后见。”

    赫淮斯托斯离去的步态也有些笨拙,重心集中在一侧。原来他的腿脚不太方便。面貌称不上俊美、又身有不便,以世俗的眼光来看,阿芙洛狄忒那样的超级大美女怎么都不会和他走到一块儿。但偏偏他对阿芙洛狄忒而言还是特殊的存在。

    对此,潘多拉也只是随便一想。毕竟是他人的私生活,她没必要刻意去打听八卦。

    阿尔忒弥斯把灶台上的智能音箱音量重新调高,一边听着晨间新闻节目,一边专心致志地啃着面包干。她似乎是吃东西时尽可能不说话的那类人,也没多和潘多拉寒暄。

    潘多拉便将注意力转回早餐上。赫斯提亚今天的作品也非常完美,甜度适中,即便是肉桂果干以及巧克力这种高能量组合,入口也不会感到腻,甚至不小心会吃过量。

    厨房中一时间只听得到新闻播报声。

    轻轻的一声呼气。

    潘多拉余光瞥见赫尔墨斯趴下了,她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他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另一手百无聊赖地拈着玻璃杯身转来转去,像面对水族馆水箱似地,专注地看杯子里的冰块的浮沉碰撞。他侧眸与她对上眼神,弯了弯眼角,无害地摆出“怎么了”的表情。

    营造出他仿佛在厨房蹲点等待她出现的局面,结果又搞得好像只是她多心。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赫尔墨斯面前,她似乎只有被戏弄的份。

    沉默变得难捱,潘多拉找了个话题:“奥林波伊家还有我没碰面的子女吗?”

    赫尔墨斯坐直了点名:“雅典娜,阿瑞斯,阿波罗,阿尔忒弥斯,我,狄俄尼索斯,嗯……你没见过的只剩下赫柏了。她还在上高中。”

    原来如此。等等?

    “你好像漏说了赫淮斯托斯?”

    “我以为你特指姓奥林波伊的子女,赫淮斯托斯和阿瑞斯还有赫柏同母异父,”赫尔墨斯朝阿尔忒弥斯抬了抬下巴,以此指代奥林波斯先生的孩子们,“所以理论上来说,他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雅典娜,阿瑞斯兄妹,双胞胎,赫尔墨斯,狄俄尼索斯,已知奥林波伊议员和至少五位女性有子女,而赫淮斯托斯则是其中一位与其他男性的孩子,并且似乎和阿瑞斯都是阿芙洛狄忒的恋人……潘多拉花了几秒捋顺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默默地喝了口牛奶。

    这就是上流社会吗。

    相比之下,提坦涅斯家的复杂家庭关系顿时不算什么了。

    赫尔墨斯又露出那种了然的微笑,好像她的想法是一本摊开的书,特大字号易读好懂。潘多拉默默地别开脸。

    阿尔忒弥斯喝完最后一口红茶,冷不防来了句:“昨天我睡着之后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呃,没、没什么……”

    “我邀请潘多拉和我打个赌,结果被拒绝了。”

    同时响起却大相径庭的答句。

    她不禁对赫尔墨斯报以瞪视。对方很无辜地举起双手:“我又没说错。”

    抠着字面这么说的确没错,但是……

    昏暗客厅中的对话在脑海中重演:

    “我赢的话,不管你答不答应法奥,你都要另外找时间和我出去约会一趟。我输的话……唉,我不可能输的。”

    面对赫尔墨斯这真假难辨的邀请,潘多拉没细想就回道:“我拒绝。”

    对方兴味盎然地抬了抬眉毛:“那么干脆?”

    可能是更早时候喝下的那一小杯香槟作祟,话语脱口而出:“如果你想要约我出去,不用那么拐弯抹角。”

    赫尔墨斯讶然噎了片刻,转而狡黠的笑意更深:“我可不可以将这话理解为,如果我邀约,你就会答应?”

    他的注视好像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热意陡然开闸冲上潘多拉的双颊,她的视线与声音齐齐低下去:“那……那不一定,我得考虑一下。”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要靠近。但赫尔墨斯最后只是换了个站姿。

    “那我也考虑一下。如果我想约你出去,我会直接告诉你。”

    而后,他就和她道晚安,率先上楼去了,态度平常得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叫他也考虑一下……他现在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出于礼貌附和?还是真的要考虑一下?越想潘多拉越觉得是前者,赫尔墨斯所说的赌注也肯定是玩笑话,她大概被派对的气氛传染,外加他言之凿凿地断言法奥对她有好感,她脑子一热反而当真了。自作多情的难堪让她整晚没睡好,因此今天见到赫尔墨斯时才分外尴尬。

    但赫尔墨斯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虽然赌约没成立,但我还是想知道,我说对了吗?”他挪近了一个凳子,笑笑地问。

    他问的只可能是一件事。

    潘多拉上衣口袋里手机的分量忽然变得分外明显。她有了一点底气:“没有。”

    昨天晚上法奥回家后发来过信息,但只是寒暄性质的派对后问候:“今晚太棒了,和你聊得很开心”云云。潘多拉回了句“我也是”,法奥发了一串表达开心友好的emoji, 之后就没下文了。

    赫尔墨斯拖长声调:“是吗--?不过还有整整一天。”

    噢对,他说的是第二天晚上之前法奥会邀约。

    潘多拉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发出消息提示音。赫尔墨斯冲她挤了挤眼睛。她摸出来看了眼。是脸书附带的消息app的弹窗:

    发件人法奥·菲比斯。

    手指擅自动起来,面部识别解锁屏幕点开消息。

    「嗨,昨晚我忘了问你喜不喜欢看电影」

    「最近上了不少新片子,如果有你感兴趣的,要不要过几天一起去看?」

    她盯着窗口看了两秒,果断地按掉了屏幕。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潘多拉迎上赫尔墨斯的视线:“行啦,你说对了。”

    他十分刻意地怅然叹息:“真可惜,否则我就赌赢了。”

    阿尔忒弥斯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们到底赌什么?”

    赫尔墨斯回答得爽快:“赌法奥·菲比斯会不会约潘多拉出去看电影。”

    阿尔忒弥斯回想了须臾法奥是谁,了然颔首,看向潘多拉手里的智能机:“那你怎么回他的?”

    “还没回。”

    “你们昨天聊得好像挺开心。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想了想,潘多拉垂着视线答道:“他挺可爱的。”

    “那不是正好?既然你不讨厌他,去看个电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他其实是个混蛋,第一次约会也多少会露出马脚,”阿尔忒弥斯忽然把手臂搁在潘多拉肩上,摆出保护者似的姿态,向赫尔墨斯抬起下巴,龇牙咧嘴地向他征求意见,“你觉得呢?”

    赫尔墨斯眯了眯眼睛,笑容不改:“我也是这个看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参考的是赫拉独自生下赫淮斯托斯的神话版本。宙斯其他孩子就略略略了,不然番外永远写不完。

    ·

    感谢summmmmer、拖延症晚期患者已没救、浮生云、所念皆星河的霸王票,感谢summmmmer、一串指针灌溉营养液!

    ·

    最后没能在正文交代法奥的个人故事线,单独开个人番外好像没什么必要,就在这里贴一下写好的段落:

    法厄同是太阳神赫利俄斯与仙女的孩子。他为了向同伴证明自己确实是日神之子,祈求父亲让他驾驶一天日车。赫利俄斯劝阻无果,只能同意。

    当法厄同终于如愿独自提起日车的缰绳、驶上天空时,突然心生怯意,他的眼睛被强光刺痛,日车失去控制,忽上忽下,灼烧大地,将绿野晒干为沙漠。宙斯只得用雷光将法厄同击坠,牵引日车的天马四散奔逃。法厄同则燃烧着坠落进俄里达诺斯河。

    太阳神因为丧子的悲恸,拒绝让太阳再度升起。

    于是,法厄同被送到伊利西昂。这样,每当赫利俄斯驾驶日车经过天空与大地之间,他就能看到孩子。

    提坦神族与仙女之子虽然并未登上奥林波斯获得神格,却也不会轻易死去。但在雷光落下前,日车失控的烈焰就已经点燃法厄同,将他的神体灼烧得支离破碎,无法承受宙斯的雷霆。

    法奥是名为法厄同的青年熄灭后遗留的残渣,并未消亡却也不再活着。

    因此,法奥与其他伊利西昂住民不同,身上有隐身的术法。虽然他可以变成青年模样,却无法长时间维持盛年外表,忘记了很多,心智大部分时候也与孩童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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