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U75（五更）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陆诗要去参拜的寺庙是檀柘寺, 民间流传着“先有檀柘寺，后有北京城”的说法，可见檀柘寺规模之大, 历史之悠远。
檀柘寺距离舒宅单向车程有四十多公里, 舒悦窈靠着三次闹钟起床，迷迷糊糊的上车就睡着了，被母亲温柔唤醒时，已然到了地方。
寺庙被群山环绕，抬眸见朱楼翠阁掩映在茂密林间, 古树参天, 晨钟暮鼓，清幽雅致之极。
檀柘寺占地面积大，舒悦窈随着母亲的步伐, 自山门入寺，挨个殿焚香参拜，结束后母亲去找居士谈佛, 舒悦窈自由活动。
她熟稔的沿着石阶晃去后山的龙潭发呆，循例等母亲结束谈佛后再下去一起回家。
龙潭静幽, 没什么看头, 连旅游攻略也多把这里略过, 自然也就没什么游客。
她们起的很早, 一圈拜下来也不过将将七点出头。
晨间的钟声回荡在山林之间, 洗涤着俗世的纷扰。
舒悦窈顺石阶原路回主殿，路途不近，两侧有修竹耸立，红瓦映苍翠，塔影若隐若现。
视线忽然下意识地聚焦于某一点, 舒悦窈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去确认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感觉到有几分可笑，习惯难改，往昔视线总是跟随，到了今天这个步骤，竟也不例外。
闻落行着一身黑色，跨步拾阶而上，宽肩窄腰，身形清瘦。
上山人的视线范围总是要比下山的少上一些，显然对方是没提前看到自己的。
小路不宽，若避则只能纵身入斜侧林内，舒悦窈选择不避。
她是先来的，凭什么要避后到？
大概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闻落行忽也驻足仰头。
于是便望见台阶上的舒悦窈，山风扬起她飘逸的裙摆，发丝轻晃，女孩不施粉黛，垂眸俯视时像是神明惊鸿乍现。
闻落行直接愣在原地，狭长锋利的眸中翻涌着晦暗情绪。
舒悦窈又等了半分钟，不耐烦地先往下走了。
他们擦肩时，舒悦窈再一次嗅到熟悉醇厚的檀木香气，不过这香水的前调和寺庙里焚烧的香火相差无几。
从前总是单独嗅，觉得独特，在香火缭绕的场景下，就显得再普通不过了。
舒悦窈站在比闻落行低一阶的地方，眉目宁定，看着前方，平和说，“据说这边很灵，所以我刚刚向佛祖祈求，希望你闻落行今后尽可能别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刚才祈求时心不澄明。既然撞见了，那我就直接告知你，请你今后尽可能别出现在我常去的地方，我不喜欢这种偶遇，多谢。”
闻落行攥进拳，克制住伸手去拉她的想法，咬紧牙关，上唇碰下唇多次，喉结剧烈滚动，才艰难的挤出句，“注意身体。”
脚步声响起，闻落行转身，看着舒悦窈朝下走。
她走得不徐不疾，仍然没有回过一次头。
从她决绝狠断的那刻开始，能留给闻落行的就剩下旧时的岁月、永不再增多的爱意，以及一个永不回头的背影。
闻落行是过了三两个小时才从后院回主殿的，他怕再撞上舒悦窈，惹得她不高兴了。
这一天来参拜的许多人都对有单独跪垫，长跪佛前的青年侧目而视，猜测良多。
青年戴着口罩，罩住了大半张脸，可外露的眼眸和一段鼻梁难掩他面容英俊。
闻落行无比虔诚的合掌反复叩拜，心里默念的却仅有一句。
“惟愿窈窈诸事顺遂，岁岁安宁。”
舒宅今日有客至，江烬跟薄幸前后脚进的门，手里还都提了礼物。
“这是江烬，我男朋友。”舒悦窈把江烬手里的盒子拆开，悠然介绍道，“这是薄幸，我半个发小，昨天才成了我甲方，今天看起来就上门催词来了，这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江烬睨薄幸一眼，没讲话。
反观薄幸毫不尴尬，自行落座，散漫讲，“我不是来催词的。”
“那你是？”舒悦窈接腔，眸色一沉。
她提前告知了江烬是自己男朋友，此刻若薄幸再开口劝上句她与闻落行复合的事情，那就完全是上门打主人家的脸了。
薄幸虚咳，懒散气全收，郑重其事声明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了你跟闻落行的事情，闻落行那可真是个狗东西，错都在他，谁给他洗白，你就跟我说，我立刻骂死他。”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给你拍个照，再画张素描，好回去给你搞个雕像，送给闻落行，让他睹物思人，对着痛哭流涕的。”
“情况就是这样个情况，从前闻落行没少对我大打出手，我准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你疯狂打击他一下。当然，你要是不乐意，那也没关系，就当我单纯来给你送个甜饼。”
薄幸点着桌上的礼品袋子，“laduree的马卡龙，我记得你之前还挺喜欢吃的。”
舒悦窈是真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她忍不住发问，“闻落行做人到底是有多失败？”
薄幸冷漠答，“……就失败到，从前我们都感觉他这种狗脾气，只配跟图他家产所以愿意容忍他的女孩子共度余生，否则最合适孤独终老。你多半是瞎了狗眼才喜欢他的，我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我就单纯打个比方。”
“求你了，骂我可以，提我之前喜欢闻落行，可骂得太难听了，”舒悦窈揉太阳穴说，“那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还用我摆姿势吗？”
江烬起身绕后，轻柔的拍开舒悦窈的手，帮她按摩，瘦长的手指顺入发间，松弛有度的按压，缓解因早起而带来的生理不适。
“不用，反正是抱着哭的，还摆什么姿势，美死闻落行算了。你怎么坐着舒服，我怎么画就完了。”薄幸耸肩答。
征得同意后薄幸回车里拿了画板和支架，他今年二十有四，拿画笔的年龄有二十年，本科在罗德岛设计学院学雕塑，研究生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念绘画，上周才退学，业务能力极强，落笔如有神。
于是舒悦窈就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窝在沙发里，时不时的去把玩江烬的手指，她从食指开始，用指腹一根根的摩挲过，最后勾着小拇指拉钩，也并不说要约定些什么，就百无聊赖的晃着打发时间。
约莫四十分钟后薄幸停笔，婉拒了留下一起喝下午茶的要求离开。
“你玩够了？”江烬拇指捻着食指，唇线上挑，玩味讲。
舒悦窈侧头，轻啄他的脸颊，又笑眯眯地退开到沙发另一端，“我怕我玩太久，你等下跟我练琴时候手疼了。”
江烬慢条斯理地揉着手，碰瓷道，“那我现在就手疼了，你玩的，还不准备负责，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词舒悦窈总觉得特别耳熟，她咂了下，发现是自己刚才损薄幸的台词。
“再问最后一次，你要跟不跟我去练琴？”舒悦窈黑眸含水，笑得狡黠。
同是吃软不吃硬选手的江烬翘二郎腿睨她，“跟你去又能怎么样？不去又怎么样？”
舒悦窈拍手，“不怎么样，有的是人跟我四手联弹，我要找别人去。”
她边说边作势要离开，起身时特地绕过江烬坐的地方，手果不其然的被江烬牵住。
“干嘛？”舒悦窈俯视他，娇嗔道。
潋滟的桃花眼里划过丝意味不明的光，江烬温柔问，“窈窈想找谁啊？”
舒悦窈挑衅，“你管我？”
下一刻她就被江烬的力道带着栽倒，正坐到他腿上，腰被手掌扣住，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江烬低头在她耳畔呢喃，“我管你啊。”
“放开，我们去琴房。”绯红蔓延脸颊，舒悦窈小声说，“等下我妈就快午睡醒了，琴房可以锁门。”
江烬揉了两把她的脑袋，才放开手，哄着讲，“我怎么每次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来，都能让你弄得像是在偷情一样？”
“……”舒悦窈背着手，脚尖在地板上画圈，嘟哝道，“那在这里亲你，被妈妈看到的话，我会害羞的啊。”
是二十多岁还很怕妈妈看到自己早恋的小可爱了。
江烬安抚道，“那你带路吧，琴房朝哪边走？”
舒悦窈一步三回头的带路，仿佛是怕他跟丢了，最后干脆退回半步，拉起江烬的手上楼。
他们在上楼的途中正撞上下楼的陆诗，陆诗才睡醒，撞见他俩后面带笑容，温婉道，“阿烬下午好啊。”
江烬的第一反应是先放开，可舒悦窈拉得很紧，怎么都松不开，他镇定点头回，“伯母下午好。”
“晚上留下吃饭，我吩咐厨师做几样拿手的。”陆诗和蔼可亲说，“上去玩吧。”
舒家的琴房在别墅顶层，是舒悦窈要求的，顶端有一扇很大的天窗。
她小时候总是喜欢在特定的场景下弹琴。
下雨天或者是星河璀璨的天气，可以一口气弹上好几个钟头。
琴房巨大，正中间立着台stein;sons三角九尺琴，漆面黑色，内盖呈现出蓝色，阳光淌在琴面上，流光溢彩。
“你有多久没弹过琴了？”舒悦窈跟江烬并排坐在琴椅上后终于松开手。
江烬想了想答，“12岁考完英皇八级吧，我小时候一直读国际学校，按我原本的人生规划，我会学习所有可能用得上的技能，然后出国读书，回国继承家业或者做想做的事情。”
舒悦窈敲了几个琴键，音色悦耳，给他伴奏，“然后呢？说完了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啊。”江烬似笑非笑地看她，漂亮的眸里映出她的身影，“这些年我做了许多随心所欲的事情，结局都算得上满意，现在也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说正在跟舒悦窈小朋友谈恋爱。”
舒悦窈长睫毛轻动，在眼睑下打出阴影弧度，她贴进，鼻息纠缠，“我们等下再来弹琴吧江烬，现在我比较想亲你。”
说到做到，随心所欲。
她吻上去，换来更为热烈的亲吻，舌尖攻略牙关，呼吸绕在一起。
琴房在最顶层，家人与看着舒悦窈长大的管家在楼下，有几分说不清的禁忌感让心跳得更快。
光斜洒在两人身上，落到地上时打出因相拥而密不可分的整团影。
许多年前在他们年少的时候，图书馆的一角也有这样的影子，不过那时江烬坐在桌上，舒悦窈坐在椅子上，他们的影子交叠在，像是相拥而已。
两分钟后舒悦窈主动退开，气喘吁吁地问，“江烬，你都不会换气的吗？”
江烬拖着她的下巴颏，哑声再覆上来了，“我已经在学了，你先别催，乖点儿，再亲一会儿。”
“我就不乖。”舒悦窈超大声，“我才不要只亲一会儿，我还要亲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第五更qwq，等下发第六更，正在修存稿。
憋看漏，依然发红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