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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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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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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坊间流传着闻落行迎风敲架子鼓的高清视频, 据不完全、不公开记名统计,打底有小两万人存了他敲《butterfly》的视频。

    而起因是不知道哪位“好心人”上传了视频平台,被不断搬运, 一时间翻敲这首童年动漫主题曲成了流行风尚。

    要真玩音乐的人来听, 闻落行挑不出错来, 可能火到现在这个程度, 完全就靠颜值和丰沛的情绪。

    视频里,冷风萧瑟露天平台上, 敞着西装长外套的闻落行对前方鞠躬,嗓音清洌悦耳,“非常荣幸今日能为你献曲,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独自练习了八年。”

    他振衣坐下去, 垂眼慢条斯理地挽袖口, 露出精致的腕骨, 瘦长的手指夹着鼓棒转了两圈, 继而高抛,反手接住,极炸裂的开场。

    天台没有追光灯, 地面向上投射的霓虹灯光线平添了几许赛博朋克的感觉。

    凛冽的风声被鼓点盖过,只有拂动的发丝证明它的存在。

    视频没有将舒悦窈拍进去, 当时她嫌弃冷, 坐在玻璃房里抱暖手宝。

    门大敞着, 声音肆无忌惮的冲撞进来, 她就那么安静的望着闻落行的方向。

    光线不算明亮,特地过来的朋友也很少,只有容磊真的带了若若来凑这个热闹, 还在指使顾意把机位摆好。

    手高扬、鼓棒落下,风里的青年渐渐和少年时重叠起来。

    好像今天是高二的元旦晚会,自己忙完终于坐到了台下,闻落行又搬着鼓上台,冲自己笑,温柔而宠溺的哄,“刚刚你在忙没听到,现在我为你独奏,谁都可以听不到,但窈窈不行。”

    过期的歌好像也并不是全无意义,起码现在的舒悦窈眼眶发酸,有点儿想过去抱抱他。

    可她没有,手指张开又蜷缩起来,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舒悦窈是过太敏感的人,对爱意和痛苦的感知都过份精确。

    哪怕已知再度踏入闻落行这条河,河里的水已经换过新的,自己不会再有半分重蹈覆辙的可能性,却还是会稍作犹豫思量。

    一曲终了后她拍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好听,我困了,你送我回去睡觉吧。”

    当天夜里舒悦窈的梦境甜美而旖旎,是个春梦,主角是闻落行,她像是只汁水饱满的芒果,被一点点的咬破柔软外皮。

    闻落行这视频被上传当天就直接爆了,网友的评论很有意思,分成了金鱼网友和吃瓜群众,以及诡异的be美学爱好者。

    金鱼网友是忘记闻落行和舒悦窈前尘旧事的磕颜人群。

    [草,请问我可以做你白月光吗?我就姓白,身份证证明!]

    [偶像选秀男团,看到了吗?下期选秀,就照着这标准来选人,别挑歪瓜裂枣了。]

    而吃瓜群众是回复金鱼网友的人。

    [金鱼网友,你们果然是只有七秒记忆,怎么还有人要求三分钟内得到这哥哥资料呢,这明显是闻落行好吗?闻达集团继承人,舒悦窈前任啊。]

    [醒醒啊,别带入了,你姓不姓白我管不着,可人家白月光姓舒名悦窈啊,当梦女也有个底线啊,这人有白月光和喜欢了十多年的女孩子呢。]

    舒悦窈刷到后“手抖”给这条点了赞,惊魂未定之余想起了,自己的视频账号好像没暴露过。

    她冷静的确认了半天,才放下心来,揉着脸给朋友们挂群语音说自己的恋情烦恼。

    一心二用的刷着评论区,发现be美学爱好者和这两派格格不入,她们总会在别的网友磕完以后才缓缓敲字。

    [谢谢大家,我已经脑补出了八千字虐文,青梅竹马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以后,女方已经笑着挥挥手向前走进新的风景,而男方依然立在风里,敲他们年少时候喜欢的曲子,以激烈的鼓点、炙热的眼神、对着逝去的青春年岁致敬。]

    那的确是跟现实出入许多,但也的确是在对青春年少致敬。

    再见到闻落行是一个多星期后,舒悦窈没有刻意躲他。

    只是ddl临近,有词要交,反复更改都不怎么满意,出门的频率减少许多。

    偶尔也会期待抬头后看到有熟悉的身影坐在对面,她在不知不觉里生出某种情绪,懒得刻意按压住,想看看这情绪能不能自己长到枝繁叶茂。

    这天舒悦窈终于在美物录音室里听到了薄幸唱的demo,离开时候顺手拐走了他家女朋友小知非陪自己去喝茶。

    来得很早,还是那间屹立多年的茶馆。

    老板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瘫痪姿势,依然不分冬夏的穿马褂,只是外面加了大氅,正在对着电暖炉烤火。

    有人进门,纯靠鹦鹉和自动提示器招呼。

    提示器机械喊,“欢迎光临,您里面走。”

    鹦鹉学舌,“欢迎光临,窈窈超可爱。”

    舒悦窈冲它伸出手,鹦鹉扑腾翅膀稳稳得站上来,她用指腹去摸鹦鹉的脑袋,笑意绵绵,“今天说错了哦。”

    “没有!”鹦鹉公鸭嗓回,“窈窈超可爱。”

    宋知非这些年都在外读书,见这鹦鹉的次数少,每次见了都要惊奇夸耀一番。

    茶馆老板把系着包厢名称木牌的钥匙挪给舒悦窈,忽开口讲,“说起来,你有日子没来喝茶了。”

    “……”舒悦窈觉得诧异,因为这位老板一直保持着没骨头的姿势,秉承着可以不交流坚决不交流,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的原则。

    这是自己光顾这家茶馆这些年里,老板唯一一次开口闲聊。

    她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个……您是刚刚治疗好社交恐惧症的毛病吗?”

    茶馆老板凤眼微睐,坐直摇着扇子说,“你这孩子怎么讲话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前男友闻落行打了电话预约,估计过一个点儿人就到了。”

    舒悦窈这才打眼注意到,其实茶馆老板剑眉星目,生了张俊俏的脸,看不太出年纪,只是平素不修边幅,加上躺习惯了,才令自己觉得这人起码得有五张开外。

    “啊这。”舒悦窈了然,道谢讲,“谢谢你的好心提醒,可我跟闻落行已经没愁没怨了,不会有事儿的,就算闹起来,也绝对不摔茶杯了,您就放心吧。”

    上回和茶馆老板说么多字,还是跟收养来的“闻越蕴”闹起来,闻父怒而摔杯呢。

    她打趣说,“不过您居然也上网吃瓜,这事挺冲击我认知的。”

    茶馆老板冲鹦鹉吹口哨,懒洋洋的念叨着,“我只是喜欢躺着,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而已,又不是与世隔绝,要真仙风道骨的话,我还至于跟这儿开店赚钱?不早上武当山道馆修仙去了。”

    他说得竟然特别有道理,舒悦窈和宋知非两个贼开朗、贼能说的社交牛逼症都无言以对。

    “说起来。”茶馆老板停下来,摇摇头,看似有片刻犹豫,可还是说了下去,“你需要我编个段子帮你试试闻落行是真爱你,还是单纯执念深重吗?”

    舒悦窈愣了愣,迟疑问,“您怎么看破的?”

    老板又摇起扇子,不咸不淡的说,“毕竟看着你俩长大的。”

    这便宜,说他占了吧,又好像没占。

    因为舒悦窈和闻落行第一次被双方家长带到这家茶楼饮茶的时候,他们都才十岁左右,还没上初中呢。

    “需要吗?”茶馆老板追问,“需要的话,今天喝武夷山大红袍吧,我上个月才拍得,朋友卖高价,这个价一两。”

    他伸手正反比出六和八。

    舒悦窈不在乎茶钱,欣然同意,茶汤透亮,入口回甘,诚然是上品的好茶。

    她枕着蒲垫躺下,半边身子都落在暖和的阳光里。

    宋知非随手给她编头发,软糯问,“所以你到现在没决定要不要接受闻落行的追求和他试试,真是因为怕他单纯执念深重啊。”

    “是啊。”舒悦窈坦率答,“我和江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了,哪怕我们分手后隔天再另找,都不会对对方爱过自己的心有所怀疑。我也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我单纯想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水汽氤氲,软音悠悠。

    舒悦窈的指尖在地表上漫无目的的点着,水润的黑眸流转,长睫毛扑闪,在眼睑下打出片阴影弧度,语气沉闷下来,“实在没人比我更了解闻落行了,他是不服输的人,当然也是不放手的人。可在感情上我弄不明白,当局者迷,有些爱纠缠太久,胜负欲夹杂在中间,会很难分清出,是因为执念,还是真的深爱。”

    “我本来想直接问他,后来想了想觉得算了,反正时间还很多,再观察一下好了,于是就拖到现在。”她轻嗤,“其实也不算拖吧,毕竟没有刻意避过,是我和闻落行各有各的事情做,好像除开14岁的时候,后来不管在哪一年,蕴蕴的误会存在、不存在的时候,我都不是只有得到恋人的爱才能够活下去的人呢。”

    宋知非低头对上舒悦窈的眼睛,勾唇笑着闹,“那是啊,因为你有我们这么多朋友呢。”

    “吓死我了你这倒霉孩子。”舒悦窈伸手去拍她,被宋知非灵巧的躲过去。

    她爬起来追着宋知非要锤她,包厢里笑语不绝,女孩们追逐打闹,直惹得窗外含苞待放的腊梅都为之侧目。

    茶馆老板打来内线,说闻落行人应该快到了。

    她们提前被安排老板的白玉折叠屏风后吃瓜听剧本。

    玉质屏风摆在阴影里,从正面看不会注意到背面有人影。

    舒悦窈含着薄荷糖低头玩手机,小学鸡般跟宋知非发表情包互殴。

    [猫猫暴击gif]

    -[柴犬咬头jpg]

    并且边发边偷偷摸摸存对方表情包。

    几分钟后忽有阵寒风袭来,鹦鹉尽职尽责的喊客。

    舒悦窈仰头,透过屏风看到闻落行身长玉立的模糊影子,茶馆老板懒散的京腔随之响起来,“你其实不必为了偶遇舒悦窈,总来喝茶,没这个必要,也不太好。”

    “君非我,何故这样评价?”闻落行清冷应。

    茶馆老板抄起手边的快板,敲出声响来,嗓子洪亮,“因为以前的我跟现在的你一样,有兴趣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吗?今天的茶我请你喝。”

    闻落行沉声回,“您请说。”

    他们俩的声线区别鲜明,一个亮,一个沉,能完美区分。

    “我年少时候,也不是个东西。”茶馆老板长叹几口气,云淡风轻的说,“小时候我是苗根正红的大院子弟,小青梅住我同个院子里,打幼儿园起就同班,一直到本科。哦,忘了说,我七八年生的,赶上大二那会儿,我突然喜欢上摇滚乐,成天去地下乐团,喜欢上了某个乐团的女主唱,其实也算不上喜欢吧,就是特别欣赏,阵阵的,总去看她,却也没想着私下联系啥的。结果我看小青梅哭红了眼睛,就马上回头了,这是第一次不当人。”

    “这人啊,有时候做不好,还不如去做鬼呢。那时候年轻,时代早,也没现在这么多成功学指导书和互联网给你提供失败经验,流行往深圳广州闯一闯,90年底深交所开放交易,无数人南下,雇人用身份证排队开户,一头扎进股市里,捞得盆满钵满。我年少气盛,不甘于现状,辞掉国企的铁饭碗下海炒股,小青梅还是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跟我去了。开始特别好,赚得风生水起,就衣锦还乡你懂吧?”

    闻落行犹豫了下,还是严肃回,“抱歉,由于身世原因,你说的衣锦还乡,我实在懂不了。”

    “害,富二代!气人哦!”茶馆老板感慨道,“反正吧,刚开始特别好,我俩日子过得也好,感情上没再辜负过她,后来几乎是一夜跌空,我感觉人生没什么希望了。小青梅给我做了一桌子菜,安慰我,说大不了从头再来,我怕拖累她,直接崩溃的把酒瓶砸了,然后骂她,非要她离开我。”

    “小青梅试着靠近,我不理人家,到最后她真走了,我感觉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明明大好前程,我非要作成这样,还拖着她。深圳啥都缺,就是不缺海,我花仅剩的钱买了搜破旧的渔船,又雇了大船帮我拖到海岸线很远之外,我什么都没带,就躺在船上想自杀,可笑吧?还挺文青,江海寄余生。”

    茶馆老板沙哑下来,画面感浮现在听众眼前。

    一叶孤舟飘荡在浩渺的大海上,孤注一掷闯荡又失败,无力面对,干脆赴死的寂寥。

    “……海面非常晒,我阂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小青梅,就那么一瞬间,我就后悔了,人在身边时候不知道珍惜,到要死之前倒是想得不要不要的。我就在海上漂了两天,昏了过去,我以为我会死掉,了无牵挂,结果天不亡我,我被海水推上了岸,有好心人救了我。”

    闻落行给老板的茶杯里斟茶,“后来呢?”

    老板没客气,一口气干完茶,抹着唇角说,“后来我白手起家,重新赚了不少钱,再还乡想找小青梅的时候,人家孩子都百天了,我合计也行,这玩意啊,只有不努力的锄头,没有撬不动的墙角。然后我跟你一样,穷追不舍,人家烦我烦得避到移居美国去了,那时候签证不比现在,我是真追不到了。”

    “起初我是为她好,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是爱她,死前脑子里都是她,可有用吗?人前半生都跟我这儿造作完了,凭啥再拿后半生跟我耗啊……后来我给广州生意清了,回帝都,开了这间茶室,因为她从前和我说,以后想开个精品茶室,可我开了,她一次都没来过,我日复一日的躺在这里,感觉自己可笑,你是聪明人,该懂我意思的。”

    和舒悦窈与闻落行的际遇有多处相似,同样青梅竹马,同样为你好,所以希望你离开我,后来我后悔了,不能失去你,但没有用了。

    这是个执念深重,但并无用处的故事。

    “谢谢。”闻落行认真致谢,屏风后的舒悦窈心提到了嗓眼,听见他直白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依然不会放弃,我只是爱她,不是习惯如此,不是执念深重,我只是爱她而已。我不觉得自己可笑,爱人没错没罪,我能教您的鹦鹉一句话吗?“

    “你真就属于不可教也的典范人物了,也罢。”茶馆老板摆手放弃,“八千能教一句,你就看着教吧。”

    闻落行看着红顶绿毛的鹦鹉,低笑说,“窈窈超可爱。”

    鹦鹉昂首挺胸,复读道,“窈窈超可爱。”

    闻落行挑眉感到诧异,“它好聪明啊。”

    “聪明个啥子啊。”茶馆老板终于憋不住了,“你就没听出来,这句话以前有人教过它吗?还用我告诉你谁教的吗?”

    鹦鹉歪头,“大、难、不、死,必、有、下、回。”

    室内的气氛刹那间安静下来。

    闻落行噎了下,用力掐自己的眉骨,眸色晦暗,幽幽道,“我之前看窈窈跟您讲话,还逗您的鹦鹉,占有欲作祟,暗生闷气,结果窈窈跟我说,她曾经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养过一只鹦鹉,我很后悔,但从没想过给她买一只鹦鹉,代替品在我这里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认为您爱您的小青梅,所以等在这里,等到您不想等的那一天,都不算是浪费,但如果您觉得自己不爱她了,单纯是执念作祟,我劝您还是起来好好经营茶室,搞钱比较重要。”

    茶馆老板叉腰,“我最讨厌别人教我做事了,我要躺下了,行了,进去喝你的茶吧。”

    闻落行走之前还是再三道了谢。

    他这人性子着实不咋好,可家教礼数,与待人方面均上无可挑剔。

    据桃子反应,哪怕是闻落行人生里最落魄的那天——淋雨捡钻戒那日,他也会多问上桃子一句,“你需不需要人送?”

    走廊里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茶馆老板低声喊她们,“好了,人走了,出来吧。”

    舒悦窈才猫着腰钻出屏风,顺便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神色落寞,“您刚刚的故事。”

    “编的。”老板逗着鹦鹉,满脸无所谓。

    “好的,编得。”舒悦窈从善如流,“编得很好,我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有朝一日,若我同闻落行结婚领证、孩子满月,甚至媒人红包,都一定少不了你的。”

    宋知非打着哈欠去往她肩膀上靠,非常给面子的问茶馆老板,“我知道是您随口编的,因为现在美国签证还挺容易,您显然也不差钱了做资产证明了。但我是干编剧的,这是我的名片,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出售这个故事蓝本,我会将它改成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虽然它的存在本身就充满了时代性和戏剧性。”

    茶馆老板听了这话后,沉默得望着宋知非,末拉开抽屉收下她的名片,“我不卖这个故事,但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写份同意书给你,你拿去拍,拍完了告诉我影片名字就行。”

    她们都是搞创作的人,舒悦窈见老板有所松动,连忙替好友补充授权方面的问题,“是这样的,如果故事里涵盖了别人,我们可能还需要获得您……故事里的小青梅原型的同意,您看如果您有她的联系方式,方便告自告知我们一下吗?或者她的名字,我们自己查也行。”

    “用不着她同意,不是所有人都有闻落行这样幸运的。”

    茶馆老板持扇,挡住整张脸,人又躺下去,闷声说,“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三日,我的小青梅病逝,葬于美国旧金山。”

    作者有话要说:  茶馆老板出现在第十章,这茶馆也算是常客w。

    100章啦,入职了份从没接触过的工作,状态不佳,剩下的番外写完了一起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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