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如此深夜，皇女殿下还贸然出宫，这种情况真是少之又少。莫齐赶紧回房披上外套，否则一身寝衣显得有些失礼了。
兰加将她请到会客厅，掩上房门。皇女加德全身笼罩在黑斗篷之下，包裹的严实，夜色加持让旁人完全无法看清她的面孔。
莫齐一见到她这身打扮，就知道加德此行定是为私事而来，他单膝跪地行礼:“莫齐参见殿下！”
加德拉下斗篷的帽子，如瀑的红发倾泻而下，“莫齐祭司请起，现在没有旁人不必多礼。”
莫齐随即直起身子，“谢殿下，加德殿下请坐，您深夜出宫来见臣下，是有何急事？”
加德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哎，这件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算是我的一点私事。听说你今天在审判庭上为一只恶魔辩护，还成功留下他了，我能见见他吗？”
“当然可以，斯卡纳，你出来一下。”
听到莫齐叫他的名字，斯卡纳从衣柜里翻出来，打开更衣室的门，观察着会客厅里一头红发的陌生女子。“你……叫我？”
莫齐看他畏首畏尾的，便走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到会客厅里，“加德殿下，这就是恶魔斯卡纳，现在算是我的属下。”
加德双手一拍，颇有些兴奋的说道:“呀！这就是那只恶魔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的见到恶魔，你好啊，我是帝国的皇女，加德。”
“你好……皇女殿下……”
莫齐把斯卡纳按到椅子上坐下，转头问到:“加德殿下，您今天不是为了看他来的吧？”
加德假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那倒不是，只是跟他也有一点关系罢了，莫齐，听说今天，豪斯伯爵在审判庭与你发生了一些摩擦，是真的吧，那你有没有看到……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叫拉缇娜？”
“是真的，豪斯伯爵还说那个叫拉缇娜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殿下认识她吗？”
加德的手握成拳头，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桌面，愤恨的说道:“哼，什么他的未婚妻，那分明是他逼着订下婚约的，拉缇娜原是我的贴身侍女，也是贵族出身。上个月，拉缇娜陪我出席约克公爵家的宴会，结果被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给看上了，拉缇娜的父亲十年前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她的家族靠母亲撑着，豪斯居然以家族间的贸易往来为由，将拉缇娜的母亲扣在他府中，逼拉缇娜就范。”
莫齐听完了然一笑，原来如此，这件事情怕是有约克公爵在背后给豪斯撑腰，作为交易，豪斯就接下了试探教会这个任务，怪不得豪斯一个末位伯爵居然敢几次三番的得罪他。
莫齐端起茶壶，给加德面前的茶杯添了些新茶，“所以，加德殿下，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叫拉缇娜的原侍女吗？”
加德拿起茶杯吹了吹浮起来的热气，“没错，莫齐，这件事情我不能贸然插手，否则会引来部分贵族的不满，至少我不能明着干涉。但你就不一样了，豪斯当着那么多人得罪了你，我不信你会放过他，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当然没问题，我确实没打算放过他，不过……殿下想怎么做？”
斯卡纳一直坐在椅子上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声不吭，他抓到了几个关键词，比如豪斯伯爵、得罪莫齐之类的。这让他突然想起今天庭审上，坐在前排与莫齐斗嘴的那个高瘦男人，还想起了坐他旁边的那位女士。
斯卡纳紧张的搓了一下手指，打断两人的对话问到:“莫齐大人……你们说的，是今天跟你在庭审上吵架的那个男人吗？”
“是啊，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呃……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女士，她怀孕了啊，有小宝宝了。”
哐！加德一下没握住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茶水溅落一地。
莫齐也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他看向斯卡纳，着急问道:“怀孕？斯卡纳你是怎么知道她已经怀孕的？”
斯卡纳认真回答道:“魅魔不可以接近怀孕的人类女子，我可以感觉的到，而且，今天在场的所有女人中，只有她一个人怀孕了。”
莫齐再次确认到:“斯卡纳，你能确定吗？会不会弄错？”
斯卡纳见莫齐居然质疑他，有些不满的扬起尾巴，不停摇来摇去，“我绝不会认错，这是魅魔的本能，怎么可能错，我保证比人类的医生还要准确。”
加德听罢，狠狠一脚踩在打碎的茶杯上，那碎片顿时变得七零八落，“这个该死的豪斯！真是个无耻的败类，我就该早点找个理由直接杀了他！”
莫齐看向加德，红发将她此刻愤怒的情绪染的更甚，脚下的地毯一片狼藉，事情突然变得麻烦了起来，他出声道:“殿下，按照当前的法律，无论是贵族女子还是平民女子，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怀孕者是必须要生下孩子的，违者重处。”
这项条律是三十年前那场战争带来的后遗物，无数的生命在那场大战中消散，战争结束后又爆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瘟疫。在那几年的浩劫里人口数量锐减，不少国家都搬出这项条律试图维持人口的数量，帝国也不例外。
加德头疼的抓了一下她的长发，计划好的事情突然变得愈发纷乱，她无力的问到:“莫齐，你说我该怎么做？”
莫齐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几个碎片放到桌上，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计策，他冷静的说道:“殿下，您忘了一件事，初登皇女殿下的宝座时，作为帝国中地位最高的女性之一，您修改过一项条例。丈夫如果在婴孩未出生时死去，妻子诞下的婴孩……可以继承母亲的姓氏。您刚才说，豪斯纠缠拉缇娜不过是上个月才发生的事情，我今天见到拉缇娜时，完全看不出她有怀孕的迹象，拉缇娜本人很大概率上还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那自然豪斯也不会知道，我想……您应该先见她一面。”
莫齐的一番话犹如阴雨天后的阳光，拨开了加德心头的云雾。她是关心则乱，居然连这一点也没想到。
加德笑着拉上斗篷的帽子，她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她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莫齐，来找你果然是对的，还有斯卡纳，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会找拉缇娜谈一谈，后续该怎么做，我会找人给你们报信，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就不用送我了。”
“殿下慢走。兰加，替我送殿下上马车。”
“是。”
加德走后，莫齐盯着斯卡纳看了一会儿，斯卡纳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莫齐伸手重重揉了几下斯卡纳的头顶，把他的头发搞的乱糟糟的，“没什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我的决定没错，回去睡觉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