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夜晚的大教堂并不平静，莫齐白天下的命令让所有人绷紧了神经。不眠不休的护卫们在教堂里来来去去，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刀剑与盔甲的摩擦声，都让祭司与教徒们难以入睡。
教堂里的最高建筑是钟塔，米特站在那座巨钟旁边，俯视着钟塔下的一切，想来只有阴沟里的老鼠能逃过他的眼睛。
到了半夜，老鼠果然赴约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走进这教堂里，是想盗取灯油，还是啃坏桌脚。
米特一个灵活的翻身，奋力一跃，从钟塔跳到主楼楼顶，再从楼顶翻到莫齐书房的阳台上。今晚阳台的窗户并未关闭，莫齐也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厚厚的教典。书房并未点灯，只靠着皎洁的月光倒映两人的身影。
米特单膝跪地，此刻他只是莫齐的属下:“叔叔，您料想的不错，果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混进来了。”
“哼，就知道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来就来吧，他们往哪里去了？”
“他们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莫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俯视着米特低下的头颅，“地牢？看来比起宝藏，他们对恶魔更感兴趣。正好，米特，先别惊动他们，等他们进去之后，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我允许你使用任何一种手段，把他们尊贵的主人问出来，去吧。”
米特缓缓抬起双眼，与莫齐相同的那双蓝眼中蒙上了狠辣，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这样的夜晚很难不让人沸腾起来，“是！”
确认完指令后，米特又一个翻身，离开了书房。
“什么人来了？你们在说什么？”书房的沙发上突然亮起了一双红色的眼眸，暴露了他的存在，他懵懂的问着莫齐现在的状况。斯卡纳的一身漆黑隐藏在夜色中，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他。
“哼，没什么，看来这群人对你父亲的骸骨并不感兴趣，他们更想直接要你的命，仔细想想这么做还真是更简单快捷，我是低估他们了。”
入夜以后，莫齐就把斯卡纳秘密带到书房里，当然他手上还拷着莫齐那副特殊的手铐。
果然，对着四角星许愿并没有什么用处，该来的总会来。
斯卡纳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要我的命？要杀我，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莫齐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丢给他，“杀你需要什么理由吗？”
斯卡纳双手接住那个苹果，捧在手心看着，“你杀我可以，其他人凭什么杀我，我又没对他们做什么。”
莫齐对斯卡纳的话颇有些意外，恶魔与人类可以说从彼此诞生的那天起就互相杀戮，双方甚至都不会在意杀戮的理由。斯卡纳居然还会和人类讨价还价，这是为什么？
他注视着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斯卡纳，开口问道:“斯卡纳，你和你父亲一起生活了多久？”
斯卡纳瞪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嗯……我从小一直跟着父亲，直到他死去，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年了，好像……时间也没那么长。”
人类的生命像天上的太阳，只有一个却光芒耀眼，他们习惯给时间定上称谓，来计算这短暂又耀眼的一生。
恶魔的生命像天上的星星，数不清数目却同样暗淡，找不到生与死的区别，自然不会刻意的去记住到底活了多久。
“那你的母亲呢？”
“母亲？我从未见过她，我只见过父亲。”
莫齐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这样啊，也对。”恶魔对自己的后代不会太在意，本以为能与一只强大狐妖结合的恶魔会有所不同，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从斯卡纳的言行里只能找到父亲的存在。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钢铁撞击地面的钝声，斯卡纳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别乱叫，这没什么，只是闯进来的那些老鼠被逮到了而已。”
“那你要下去看看吗？”
莫齐的手指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头，“不用，等米特处理完上来报告就行，我可不太喜欢血腥味。”
地牢里灯火通明，几个身穿黑衣的不速之客，正被教堂里几十双护卫的眼睛盯着。他们站在灯光下，无处躲藏，额头上冒着冷汗，身边的几十双眼睛仿佛顷刻间就能将他们撕裂，脸上的恐惧与不安暴露无遗。
米特拨开人群，提着他的长剑走上前去，冷冷的说道:“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深夜里闯进教堂的地牢，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米特高大的身材和犀利的眼神瞬间释放出威压，面无表情却散发着凶狠又危险的气息，为首的黑衣人下意识的咽了口水:“这里不是教堂关押恶魔的地牢吗，我们……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杀了我们吧，主人会为我报仇的！该死的教会！”
米特故意让他们在地牢里搜索了一番，现在这里连个恶魔的影子都没有。他勾了勾嘴角，“你错了，地牢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规定关什么，比如说现在，它就是关押你们的地方了！杀了你？在你死之前，能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吗？”
黑衣人放大了音量，不再颤抖:“做梦，我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米特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反正你们横竖都是一死，只有痛快的死去和受尽折磨后死去两种选择，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开口，我就让你们早点去见神明，动手！”
手下的护卫将几个人五花大绑，丢到地牢最深处的房间里。这里三面墙壁，墙壁上都找不到空隙，各种工具摆的整齐又拥挤。
米特脱下外套，解下长剑放在桌子上，“对付你们可用不到它。”
他拿来一双白色手套，轻咬着将它套牢在手上，他已经习惯了对面的人看着他瑟瑟发抖疯癫无状。
“你们闻见这里的味道了吗？血腥味，是人类的血，恶魔的血是曼陀罗花的味道。呵，不过看你们这么弱的样子，哪里杀过恶魔呢。”
米特接着打了个响指，“斯宾塞医生。”
“米特少爷，我在。”
为了让他们早点开口，米特还给他们准备了另一份大礼，“医生，要是我把他们全弄死了，还没有一个人开口的话……那尸体我就全给你做实验材料用吧，要怎么处置……都随你。”
斯宾塞的眼神转到那几个快要崩溃的人身上，“是，米特少爷，他们的每一个部分……我都会好好利用的。”
“好，那就……三，二，一！”
一个小时过后，米特到莫齐的书房敲了敲门，“叔叔，米特任务完成。”
“进来说。”
“……是。”
米特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他本来不打算进去的，他知道莫齐不太喜欢人血的味道。
莫齐盯了他一会儿，此时书房的灯已经亮起，米特双手的袖子折到了手臂上，金色的发丝也染上了几个黑点，“怎么样了，问出来是谁了吗？”
“是，他们是豪斯伯爵府上的雇佣兵。”
“豪斯伯爵？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末位伯爵怎么会插手这种事，真是奇怪，你下去查一下。”
“是，那叔叔也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行。”
“等等……”米特刚准备走出书房，莫齐就叫住了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伸手给米特擦去金发上的血污，擦完后又塞到米特手上:“你先去沐浴吧，别顶着血迹到处跑，把你这身衣服也换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