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乘车回到家,沈幼茵拖着疲倦的脚步准备直接上楼休息,晚饭也懒得吃了。
管家见她如此,说话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却还是把分内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
“二小姐,今天您不在的时候,大小姐给家里来了电话,说是明天早晨八点就回海平。”
“嗯,让厨房明天多做几道姐姐喜欢吃的菜,再收拾好姐姐的房间,床单被套全都换上新的。”
沈幼茵这头刚应了一声,家里的老式电话就又响了起来,她正巧站在桌边,顺手就接起喂了一声。
打电话来的是沈母。
“茵茵啊,最近拍戏忙不忙的?”
“你要注意身体,吃好休息好,不要太辛苦了知不知道?”
沈母一直以来都纵着自己这个小女儿,她不指望沈幼茵多有能耐,只要她开开心心的便好,哪怕现在沈家出了问题,沈母依旧没想着要让小女儿改变,天塌下来了也有她和丈夫顶着。
可沈幼茵却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懂事了,她去做了演员,还用全部的片酬为家里赎出了那一船救急的货物。
对此,沈母是既欣慰又难受。
“银行那边的债务不用你们操心,我挣钱比你们借钱容易,还不用看人脸色,你们也早点回来吧。”沈幼茵柔声劝了一句。
“我跟你阿爸还得在外地待一阵子,你姐明天就回,她说她给家里打了电话,你不在,我还担心是你太忙了……”
“对了,最近学成有没有跟你联系,我听说他跟学校请了假,也跑出去了,许是为了咱们家的事在外面奔波,他要是联系你啊,你就跟他讲,事情都解决了,学校里的学生还等着他上课呢,别耽误了他的工作。”
原书中这个陆学成就是沈幼茵的结婚对象,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听沈母提到陆学成,沈幼茵脸色有些不自在,几乎是下意识地赶紧将话题扯开。
“姆妈,我们电影厂有一位做旗袍的老师傅,手艺特别好,我做的那一身已经风靡全海平城了,等你和姐姐回来,我也陪你们去订做一套……”
沈母那头很高兴地应下了,又跟沈幼茵说了许多家常话,只是往往说不上两三句就又会提到陆学成这个名字。
直到挂断电话的一刻,沈幼茵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沈夫人的电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老妈也总是话里话外的催促她找对象。
刚毕业的几年,她母亲兴致勃勃地给她推销同事那些个优秀的儿子们,后来见她无动于衷,便放宽了要求,甚至还隐晦地打听她的性取向,逐渐将魔爪伸向了同事那些优秀的女儿们。
沈幼茵是觉得女孩子更精致更讨人喜欢,她也更喜欢看女孩子,但这不代表她性取向就是女。
说来也奇怪,沈幼茵身边很多女演员在拍戏的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受剧情影响,对男主角有特别的感觉,可她就从来没有过,人戏分得格外清楚,鲜少陷进去。
哪怕后来跟她搭戏的有一位人气颇高的影帝,帅得惨绝人寰,魅力爆棚,但沈幼茵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跟影帝拍吻戏的时候还因为晚饭没吃饱,饿得走神了。
当时剧组里的女性工作人员们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眼神跟看怪物没任何区别。
甚至连她的经纪人都开始怀疑她是真的从没遇上过心动的人,还是早就名花有主,只是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暗搓搓的搞地下情。
对此沈幼茵只是笑笑不说话。
谁规定女人就一定要谈恋爱,她是事业脑不行吗?
……
翌日。
海平市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无云,还隐隐有些微风,吹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
沈幼茵想着先去火车站接沈海兰,再去医院找孟医生拆线,也算是两不耽误。
可司机碰巧家中有急事,不能开车送沈幼茵去火车站。
要临时找到一位会开车的司机并不容易,沈幼茵看着眼前的奥斯汀轿车,当机立断自己坐了上去。
好在她刚穿书过来没多久就抽空去海平市的工部局把驾照考了下来,有开车的资格。
一路平安顺利地抵达了火车站,沈幼茵下车后便进了月台。
时间掐的正好。
沈幼茵刚到没等一会儿,火车就进了站,沈海兰风尘仆仆地从高级车厢那头拎着箱子走下来。
沈幼茵赶忙上前去帮忙拿东西,还不忘甜甜地喊沈海兰一声姐。
沈海兰有些意外,自家小妹从小到大都不愿意跟她亲近,今天居然主动来车站接她。
一时半会沈海兰也拉不下脸示好,只生硬地开口说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姐,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和阿爸姆妈一直照顾着我,我哪有这样好的生活条件,我早就长大了,是时候该为你们分担些。”
这头沈幼茵正笑着同沈海兰说话,那边一抹熟悉的高挑身影却不期然闯入她的眸底。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月台的某个方向抬眼望去。
此时的孟玲玉穿着一身下摆宽大的蜜色风衣,衣角随着月台的风轻轻晃动,似是也在接什么人,视线往高级车厢的门口扫去。
而就在沈幼茵看过去时,孟玲玉也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淡然撇过头。
两人不期然地在月台上隔着攒动的人群,无声对视。
孟玲玉是来车站接谢禹的。
谢禹是恩济医院的现任院长,刚参加完一场医学方面的学术讨论会,从外地回海平市。
见孟玲玉来车站接自己,谢禹是高兴的。
他一手提着皮箱子,一手抬起随意压了压头上那顶黑呢子礼帽的帽檐,朝着孟玲玉走了过去。
只是叫了孟玲玉几声,却不见对方有回应,谢禹狐疑顺着孟玲玉的视线往那头看去,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玲玉,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听到谢禹的声音,孟玲玉乍然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院长后才回了话。
“那边有我认识的一位病人。”
谢禹颇觉诧异地看了一眼孟玲玉。
自他认识孟玲玉起,就深知对方那一向独来独往的性子,别说记得什么病人,就是身边的同事她也不见得记得几个。
什么样的病人会让孟玲玉这么留心?
下意识的,谢禹觉得沈幼茵大概是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再看向沈幼茵时眼神带着些怜悯同情。
这个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出头,小小年纪却得了大病,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