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六
顾西城感觉每一步像是踩在自己心头上, 他第一次去参加董事会都没这么紧张。
“这么巧。”他面上平静，看起来只是随意的打招呼。
林知意三两步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 “是很巧, 只不过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
“公司安排的吗？”林知意随口问起。
“是吧。”两个人往前走, 顾西城扯开其他的话题, “你上次说你要录综艺了，是今天吗？”
林知意点头, “嗯, 录完了。”
两个人走出大楼。
不远处的司机看到顾西城的身影站直了，伸手去打开后座的车门。
顾西城一眼扫过去，动作幅度很轻的摇头, 示意他先走。
司机反应了好几秒，重新关上了车门。
“我先走了。”林知意停下来, 大巴在旁边。
顾西城点头，看着她上车，“好。”
林知意转身走了两步。
“林知意。”
顾西城叫住她。
她转过身，伸手拨开耳边的乱发, “什么事？”
“别回去了, 带你去玩。”他身后就是被霞光染红的云，玫瑰色的，像是宇宙里的星云。
林知意看了几秒，心里紧紧系着的弦开始松动。
她点头, “好。”
这是林知意第一次做出这么叛逆的举动。
她给老师发了信息, 以身体不舒服请假半天去医院看医生。
老师也一直知道她从来没请过假，也没有怀疑，关心了几句, 就准假了。
两个个走进了地铁后，林知意问。
刚才她脑子里只有反叛后带来的快乐，她根本没想过怎么玩去哪玩的问题，单纯的，就是不想练习，而今天她听从了心声。
“有时间，去哪玩都可以。”顾西城握过她的手，“跟我来。”
也是后面她才知道，所谓的跟他来，也不过是漫无目的的乱逛，他心里根本就没有答案。
两个人就从地铁站，一站一站的开始乱逛，就像是探宝一样。
天已经开始黑
下来，霓虹灯取代了日光，让整座城市再一次苏醒过来。
长街上，摆摊的小贩已经开始支摊，食物、首饰、衣服、包包……应接不暇，烧烤摊上冒着烟火气息。
练习生对饮食管控严格，她平时吃草，到今天就像是开了荤一样，什么都想试一下，什么都想吃。
“你不吃吗？”林知意手里握着烤肉串，肉已经被烤的滋滋冒油，带着辣椒的香味，从什么角度看，都像是一种引诱。
顾西城推回她的手，“你吃就好。”
“你不吃辣吗？”林知意上学时经常跟闺蜜方圆在小吃街扫荡，比起顾西城的不自然，她在人群里显得如鱼得水。
“不太吃。”
顾西城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他不可抑制的去想这个肉是什么肉，被烤之前放置在什么地方，烤炉有没有每天清洗过……只一眼，他觉得吃这个如同吃毒药。
林知意笑，“不辣的，尝尝看。”
她带着他到了空地，没那么多人了，也没刚才聒噪了。
顾西城半信半疑，看着她伸过来，以及期待的眼神，凑过去，咬了一口。
“怎么样？”林知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迫切的在等待他的回答。
味道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顾西城吞咽进去，“还不错。”
“给你吃。”林知意伸手，将他刚咬了一口的烤串递给他，转身时拉住了他衣服一角，准备带着她继续往前。
顾西城低头看了眼，手取代了自己的衣服，握住了她的手。
林知意先是回头看他。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人太多了，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林知意算是默认。
吃喝玩乐，一直到九点，街上的行人开始陆续回家。
两个人走到了卖绿植的小摊，绿意盎然，摆放漂亮，看着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林知意随手拍了两张，不用滤镜就已经很好看。
“这么喜欢，买一盆吧。”顾西城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喜欢的样子，主动道。
说是一盆，其实很小，大多都是巴掌大
小。
林知意还在迟疑，“可是我好像不太能养活这些小东西。”
“我们家的都很好养活的，一周浇三四次水就好了，其他时间都不用怎么搭理的。”摊主热情的介绍。
“我没养过，养死了算是杀生了吗？”林知意挑中了一盆仙人球。
顾西城瞥一眼，“这东西沙漠都能活下来，遇到你……希望它足够幸运。”
一本正经的语气。
林知意看他一眼，到底忍不住笑出来。
开心的时间好像总是过的很快，就像是有偷盗贼一样，一转眼到了十点，两个人不得不返程。
“我到了，再见。”林知意站在宿舍楼下了，跟顾西城挥手告别。
“行。”
顾西城点头，人还是没走。
林知意笑了下，别了下耳边的碎发，转身上楼。
直到她身影消失，顾西城往回，走到另一个街区时，一辆车早早的停在了路边。
司机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顾西城低身上车，车还没开走，他就忍不住往后看了几眼。
林知意推开门进房间，宿舍刚刚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走进去，宿舍的人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她走过去，瞥到自己叠好的被子被揉成了一团，上面还留着脏污的脚印，不用想也知道是文樱做的。
林知意将仙人球放在桌上，拆掉被套清洗，换上了干净的一套。
睡她对面的姑娘也看不下去了，道：“知意你还是跟文樱道歉吧，她总是这么针对你，你日子也难过。”
“是啊，你别跟她计较，先服个软，她家里有背景，再这样下去你出道都很难。”
“硬刚要是刚不过，还是先韬光养晦吧。”
“……”
林知意神情很淡，“没事，谢谢。”
宿舍的人眼看着劝不了，也不说了，说多了反倒容易引火上身。
林知意也不想惹麻烦。
她没有文樱那样的背景，有的只是不断伸手向她拿钱的爹，所以对文樱更多是能忍则忍。
睡觉时，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那盆仙人球这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林知意看着它，莫名就像是找到了支撑。
她不是不可以坚持下去的。
直到她一天加点练完舞回来，看见了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片以及被踩扁流出绿色汁液的仙人球。
宿舍里安静无声。
林知意盯着看了好一会。
仿佛听见断裂的声音，在告诉她，生活就是这样子，不会好了。
林知意转过身，拉开宿舍门直接敲响了文樱的宿舍，门被打开，看见是她时有些愣住，她感觉眼前的林知意跟平时不太一样。
林知意目光直直的看向里面的文樱。
她坐在椅子上，周围围了几个人，正在有说有笑。
文樱也看见了林知意，猜到她是来算账的，不过她骄横惯了，不以为意，“哟，是想开了跟我磕头道歉的？”
从综艺那件事开始，她变本加厉的找她麻烦。
她出丑的那段，她让她爸找过导演剪掉，但导演直接给推辞了，听说最终的版本给了林知意不少的镜头。
林知意走过来。
其他人避让开，都生怕惹上麻烦。
文樱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林知意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力道不轻，声音响亮的更是让其他人都惊住了。
文樱脸被打到了一边，她抬手，被打的半张脸像是火在烧一样，她气急败坏的站起身要还手，“我看你是疯了。”
伸出来的手被林知意一把抓住，力道比娇生惯养的文樱大多了，另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跟上去。
一左一右，才对称。
文樱气的尖叫。
没一会，其他人也凑上来，一些是想拉开她们，一些是想帮文樱打回来。
林知意一个人斗不过几个人，但也在手被抓住的同时，狠踢了文樱跟其他人几脚。
管理老师闻声赶到，看到混乱的场面脑子都是炸开的。
“别打了，住手，我说住手听到了没有？” 管理老师走过来，站在两个人中间，这才混乱才算停止。
“什么情况？林知意，你怎么在这间宿舍？”
管理老师皱眉，带着责问的语气。
林知意散开已经被抓乱的头发，整理了下衣服。
文樱则一身狼狈的站出来，语气可怜，“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正聊天聊的好好的，她过来就打了一巴掌，跟着手脚并用，我全身都疼。”
“老师我可以作证，是林知意先动的手。”
“我也是！”
几个人纷纷出声作证。
管理老师看向林知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没有。”
说了也没用，不如省一省力气。
管理老师深吸了口气，仿佛她多么无可救药，“既然你在宿舍里待不了，那你就别待了，去干点有意义的事情，你去练舞房，给我练一整天。”
林知意抿唇，直接走出去，步行去了练舞房。
音乐在不停的放，她就跟着跳，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整个人都麻木了，知道身体支撑不住，她停下来，贴着墙壁喘息。
练舞房门被敲响。
林知意看过去，门正好被推开。
顾西城像是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穿着白t恤跟休闲长裤，干净的像是从漫画里的二次元走向了三次元一样。
“你没去天台，看到你们练舞房的灯还亮着，我过来看一眼。”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林知意闭眼时笑了下，“你会魔法吗？”
“什么？”顾西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然怎么在我念你的名字时，你就能突然出现？”
顾西城在她身边坐下，“还会开玩笑，说明问题不太严重。”
“打了人被罚好像是不太严重。”林知意自嘲的笑了下。
顾西城皱眉，“就你一个被罚？”
“因为我是闹事的那一个。”她指了指自己，“两巴掌，还踹了几脚，只是被罚在练舞房过夜而已，我不亏，。”
说着不亏，倒也没见她脸上有多少快意。
“你呢，你为什么还这里
？”林知意看向他，随口问起。
“比你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算是加班？”
林知意想起来了，他底子很差，自然比别人要时间长一些。
两个人一起在练舞房待了很久，就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可惜了，仙人球真的被我养死了。”林知意仰头无奈笑了下，撑起身站起来，伸手，“来跳吗？”
“我不会。”
顾西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林知意笑了下，“很简单的，我教你。”
顾西城架不住她邀请，起身，两个人握紧手，跳最简单的拉丁舞步。
顾西城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整个人都很僵硬。
林知意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像老师一样，“放轻松，别绷这么紧，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倒宁肯你吃了我。”
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噗嗤一笑。
林知意本来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分开时，她诚恳的道：“谢谢。”
“谢什么？”
顾西城笑，“有时候遇到很坏的事情，不是你不好，是你遇到了生活的另一面，但也请你相信，在另一面背后，也会有好的一面。”
林知意点头。
“心灵鸡汤，”他自个儿也笑，“但有时候能舒服点，也不错。”
林知意想到那天玫瑰色的晚霞，顾西城就像是一束光，她目前黑暗混沌里唯一的一束光。
综艺如期播出。
当天的节目本身就是为了推新人，所以给了她们很多镜头。
林知意没想到自己跟文樱比赛的那一个片段也会被剪出来，而且顺利的播出了。
紧跟着，因为美貌出圈了。
关于她的单人剪辑也出来了，吸引了一堆颜粉。
公司开始运转，她陆续开始接杂志，接广告，以及更多综艺，为她积累了不少出道前的流量。
很快，林知意确定出道，跟公司签了新合约。
而文樱则因为综艺里平淡的表现，并没有激起任何的水
花，出道无望。
一时间，风头急转直下，林知意成了被讨好的对象。
“刚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比文樱不知道强了多少，论漂亮她也没你漂亮，论跳舞也没你厉害，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厉害的爸爸，估计这辈子都查无此人。”
“知意，以前她不是总欺负你吗，现在你可以欺负回去了，忍了快三年了，不得出口恶气吗？我们帮你。”
“对啊，她仗着自己爸爸，没少欺负我们，知道你成团出道了，现在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
“……”
林知意收拾行李，身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成团之后就是单独住了，据说是四人团，现在唯一确定了只有她一个。
她收拾完直接起身，周围的人看着她，一副等待着她表态的样子，“让一下。”
中间让出了一条道。
林知意推着箱子，直接离开。
众人：“……”
就这样？
出去时，林知意看到了文樱，她倒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如同开屏的孔雀，现在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泄气的看着她。
她努了努嘴，猜想林知意可能会过来说几句风凉话。
文樱想好了回怼的话。
但没想到林知意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直接将她给无视掉了，推着行李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以后，这块地，她再也不用踏足了。
新住的地方是一套别墅，队员四个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目前没有其他人，平时的时候会有一位阿姨负责她们的饮食起居。
林知意躺在单人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了一圈，她出道的好消息能分享的只有一个人——顾西城。
林知意翻过身，破天荒的跟房间拍了一张自拍发给了他，开始敲字：【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了。】
顾西城回的很快：【房间很大，很不错。】
【终于可以单独一个人住了，太安静了，一时间还不太习惯。】
【会有很长的时间给你习惯的。】
林知意笑了下，【你也要加油，等着你单独住的时候。】
顾西城：【我努力！】
当晚，林知意一觉难得睡到自然醒。
她做了梦，梦里她万众瞩目，但走下台后她回到了以前的家，林妈出院了，端上了新煲好的汤，林父在楼下树荫底下下完下棋回来。
林妈责备林父玩的都忘了时间。
林父对着林知意吐了吐舌头，说你妈妈现在更年期到了。
林知意笑，笑到眼眶都是酸的。
一直到醒来，才发现脸上都是眼泪，那股酸涩感从梦里一直延伸到现实。
她那时候认为，只要她赚够了钱，足够付清医院的费用跟父亲的赌债，她的日子就会有重新回到正轨的那一天。
林知意还没成团，时间宽松许多。
这期间，她无聊时间，全都是跟顾西城聊天打发。
但顾西城时间忙，大多时间并不能及时回复，她则找出电影打发时间。
到晚上，林知意才收到顾西城的回复：【结束了，休息时间了，要不要出来玩？】
林知意暂停掉电影，问：【去哪？】
顾西城：【陪你逛街看电影？】
林知意：【好。】
约定好时间，她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拿出比划了几套都不怎么满意，最后选择了短t恤跟到膝盖的短裙，又自己捣鼓画了一个淡妆，头发也从绑起来到放下披肩。
花了大半个小时，直到顾西城发来短信，“到了。”
林知意拿了包下楼。
她已经做好了去地铁的准备，却没想到他是开车过来的。
“朋友的车，我借过来，方便送你回来。”顾西城先一步解释，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林知意点头，“看着挺新的。”
“嗯，他不怎么开。”
电影院在不远的商业圈，在车库停好车，两人下车直接去楼上。
“看哪一部？”顾西城问。
林知意扫了眼电影院里的排片，最后定格在了恐怖片上，“就这一部吧。”
顾西城：
“……”
“那是恐怖片，可能会挺重口的。”他企图让她改变主意。
林知意喝着饮料，点头，“嗯，我喜欢这类型，还是你会害怕吗？”
说这话时，她好奇的看着他。
“……”，顾西城笑，“怎么可能。”
他硬着头皮买好了票，候场时，他拿出手机搜相关资讯，看到了一堆“吓死了”、“看完做了七天噩梦”、“当场心脏病犯了进医院”……之类的评论时，整个人并没有感觉到好一点。
林知意看着很轻松，“听说t国的恐怖片都满恐怖的，我看了几部，好像挺一般。”
“是吗？”
顾西城接过话，“没看过。”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推荐给你。”林知意显得热情，拿过手机就要分享给他。
“不需要……我平时不怎么看电影。”
“哦。”
林知意点点头，没有要坚持的意思。
电影院广播响了，提醒进场。
林知意拿起饮料，对他点了点头，“到时间了，走吧。”
“好。”
顾西城起身，微不可察的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进去后，顾西城替林知意放下了位置。
“应该不吓人的，看了网上的评论，还好。”林知意坐下来，试图宽慰他。
顾西城：“……”
并没有被宽慰的他，甚至觉得他们可能看的不是同一个电影的影评。
广告结束，电影正式播放。
从一开场，就是压抑阴暗的环境，林知意瞬间入迷，靠着自己的位置，认真的看电影。
开始，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虚晃镜头。
观众跟着被吓了一跳叫出来声。
林知意感觉到自己的手背碰了下，她转头看向顾西城。
顾西城一脸淡定，曲着手臂揉了揉，“手麻了。”
“那我拿爆米花吧。”她伸手拿过来，不为别的，就是安全，以防他再一次手麻将爆米花撒掉。
“好。”
顾西城点头。
电影逐渐到了高能镜头。
连林知意都不免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