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杨桃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一月份，顾柚转来明安中学已有半个月，各科老师对她的印象都不是很好，除了美术老师。
此时是班主任余晚的数学课，顾柚从上课到现在，就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完全没有要上课学习的自觉，余晚忍无可忍地把数学课本拍在讲桌上，赫然而怒地指着唐芷郁：“你把我给她叫起来。”
全班噤若寒蝉，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柚的位置，唐芷郁轻轻地推了推她，顾柚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
余晚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给我站起来。”
唐芷郁还未来得及小声提醒，就被余晚的吼声，吓得抖了一下肩膀，像不小心按到而弹出来的恶作剧玩具，引得一些同学低低的笑起来。
余晚拿起课本再次拍在讲桌上，低吼道：“都在干嘛，都给我转过来。”
顾柚丝毫没有被全班同学注视的难堪和该有的羞愧，整个人淡然的像一枝被曝晒而奄奄的百合，惹得余晚火冒三丈起来：“顾柚，你不要以为你是艺术生，就可以不好好学文化课，你文化课不提升上去，你连大学都有可能考不上知不知道，人家一班的许伊宁，不照样是艺术生，却从不落下学习，你就不能学学好，你不想学，就给我去外面站着。”
顾柚面无表情地退开椅子，漫不经心的出了教室，气得余晚瞠目结舌。
走廊外的天空，阴沉的像是要马上下雨，顾柚百无聊赖地靠在墙壁上，她的脑子，晕沉地像是甩在洗衣机里的衣服，她有些难受的闭上眼睛，感觉站着都能睡着，很奇怪的是，她能很容易在白天人多的地方睡着，却总是失眠在无人的黑夜。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顾柚被惊醒，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撞进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陈煦弯着腰与她平视，唇角微勾，像是在笑话她，又像是很认真在阐述一件事实：“小松鼠，你是进入了冬眠吗？”
顾柚抿唇，脑袋空白的像被值日生擦干净的黑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瞪他一眼，而后憋闷的回了教室。
唐芷郁和贺晴邱语洁，正围在一起讨论刚刚余晚留下来的一道题，见顾柚进来，贺晴朝她竖起大拇指：“顾柚，你刚太牛了。”
邱语洁赞同的点点头，只有唐芷郁很不满的瞥了一眼顾柚，也不打算理她。
顾柚依旧没什么情绪，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都能若无其事，不动声色的像个摆在橱窗里的芭比娃娃，精致漂亮，连哭笑都是被他人想象和要求。
贺晴和邱语洁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唐芷郁才愀然不乐地看向顾柚：“你以后上课能不能不要睡觉？你要再这样，余晚下次肯定请顾叔去她办公室喝茶。”
“我爸挺喜欢喝茶的。”顾柚懒懒地又趴在了手臂上。
唐芷郁觉得顾柚简直是没救了，上课不好好上课，作业不好好完成，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睡觉，周末让她出来放松一下，她也不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作为她的好朋友，她也只能点到为止，这就像那些老师说的一样，我们上课教你知识，学不学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是给我学，也不是给你爸妈学。
——
一盒雀巢咖啡被扔在顾柚的课桌上，唐芷郁和顾柚同时抬头，陈煦懒散地靠在她们前桌，有些吊儿郎当道：“免费的。”
“给我的？”顾柚拿起咖啡不确定道。
陈煦慢条斯理地嗯了声，完全没有顾柚给他软糖时的避讳，坦然自若的仿佛他们很熟一样。
顾柚很是郁闷，她每天为了能睡好觉，从不喝咖啡和茶饮，他是看她上课经常睡觉，觉得她应该喝咖啡醒醒神吗？
顾柚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里的雀巢咖啡，冷然问道：“你是想谋财害命吗？”
“……”
陈煦低笑，油腔滑调道：“我只是作为班长，来关心一下新同学。”
陈煦唇边的笑意，是那么的肆意又坦诚，让顾柚忍不住黯然神伤，脱口而出道：“你倒不如给我一盒安眠药。”
“……”
“睡不好？”陈煦询问的语调，实在太过温柔暧昧，让唐芷郁和撑着手肘在旁边观望的宋亦辰，表情变化得像在表演一场川剧变脸。
而顾柚却突然怫然不悦起来，声音冷若冰霜到，一字一句都像是从一块冰里被切割出来：“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
不管顾柚长得再漂亮，此时她冰冷的态度，激怒了平时嘻嘻哈哈，爱怼陈煦的宋亦辰，他好兄弟，什么时候在女生面前，受过这种气，他忍不住打抱不平道：“这有些人啊，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多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比你漂亮地多了去了，就比如一班的许伊宁，明安校花知道吧，我看周泽延就挺喜欢她的。”
宋亦辰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把周泽延搬出来，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
唐芷郁瞬间被宋亦辰这段阴阳怪气的话给惹怒了，她本就护犊子，站起身指着宋亦辰怒不可遏道：“谁他妈不知道是许伊宁喜欢周泽延，周泽延什么时候喜欢她了，你有本事现在就把周泽延给我喊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挺喜欢许伊宁，还有，你他妈眼瞎了，周泽延可没眼瞎。”
大家本来就是一个班的同学，私下关系也还不错，宋亦辰也没想跟她们吵架，只是觉得顾柚的态度太傲慢目中无人，忍不住口不择言罢了，但是要让他忍气吞声也不可能。
不等宋亦辰反驳，一直懒懒散散靠在一旁的陈煦，看着顾柚，忽而开口道，听起来不正经又认真：“你长得是挺好看的，这有些人啊，是挺眼瞎的。”
这指桑骂槐的那么明显，宋亦辰直接跳起来勒住陈煦的脖子：“操，你良心被狗吃了？”
唐芷郁厌烦的白了一眼，转而对顾柚安慰道：“你别理那个宋亦辰，我看是他自己喜欢许伊宁吧，说什么校花，谁评的，搞笑。”
顾柚对唐芷郁淡然一笑，轻柔道：“谢谢。”
又来，又是这样的笑容，美到让人觉得莫名心酸，让唐芷郁生气又无奈：“说什么谢谢，我们两个什么关系啊，不过，你跟陈煦认识？”
“不认识。”顾柚怏怏不乐地翻了翻面前的课外书，她完全没心思看进去，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唐芷郁忍不住八卦起来：“不认识？那他为什么对你区别对待。”
“嗯？”顾柚停下翻书的动作，漫不经心地应着唐芷郁。
“不然他怎么不给全班每人发一盒免费的咖啡。”唐芷郁有些小傲娇的噘嘴道，“偏偏只给你呀！”
顾柚面无表情的不假思索道：“因为只有我上课在睡觉啊，可能班长深明大义到希望全班都品学兼优？”
唐芷郁被噎到轻笑，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陈煦很帅吗？全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说他比你的泽哥哥还要帅呢。”
顾柚懒懒道，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都长得差不多。”
“你变了！”唐芷郁似笑非笑地摇着头，“如果是以前的你，你一定会掐着我的脖子，逼着让我承认，你的泽哥哥比陈煦帅，而你现在居然说他们长得差不多，意思就是一样帅。”
顾柚依旧面无表情，她突然想到周泽延之前对她说的话，她淡然一笑，笑意苦涩的，像被风干的白桃片：“我叫他泽哥哥，他就真的以为是我哥哥了，他是喜欢许伊宁吗？”
今天已经是顾柚第三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许伊宁这个名字，她大概能从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漂亮优秀的女生，但今天是第一次，听到她和周泽延的名字一同出现。
“周泽延，喜欢她？反正我们之前在一个班的时候，周泽延对她爱搭不理的。”唐芷郁不想顾柚胡思乱想到不开心，笑逐颜开的岔开话题道：“周末我们去逛街呗，让我哥他们请我们吃饭。”
“不去。”顾柚继续趴在了课桌上。
唐芷郁这次不打算放过她，不依不饶起来：“你整天待在家里面干什么吗？出来我们一起玩啊，等我们高三了，你想放松的时间都没有。”
“去嘛。”唐芷郁委屈巴巴的冲顾柚眨着眼睛，“去嘛去嘛，你都多久没跟我一起去逛过街了。”
顾柚不答应也不拒绝的闭上了眼睛，轻笑道：“睡着了睡着了。”
唐芷郁轻哼，不开心地从课桌里拿出下节课的化学课本，好心地提醒道：“别睡了，不然又要被班长，送免费的咖啡喝了。”
顾柚：“那给你喝好了，学霸必备。”
唐芷郁哑口无言到像被捏在手里的黏土，被顾柚淡然自若的态度，弄得变化多端：“行吧，免费的，干吗不喝，我又不傻，这送的温暖，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