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傍晚, 卫家准时开饭。
红木圆桌上，老爷子年过七旬，坐在最中, 其他人按着辈分绕了圈。
只是毕竟刚差点儿吵起来，卫宇一直拉着脸，他妈也是绷着张脸, 不过这两个人的表情变化完全淹没在了过年雀跃的气氛中，倒也没多少人看出来。
卫宸虽然坐在这两人对面，但对两人幽怨的视线完全没感觉。
他光顾着看封曜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嘴里被封曜塞了颗糖, 他就总觉得那股甜味像是久久散不掉一样, 吃什么都是那种奶糖味。
卫宸端着饭，偷摸着瞥了一眼封曜。
封曜曜吃饭的样子带着慢条斯理的优雅，端着碗的手背白如象牙，是少年人的纤薄。
他瞥了一眼, 又收回视线，‘靠, 封曜到底给老子吃的什么糖，’卫宸心里嘟囔, ‘醋溜土豆丝都给他搞甜了。’
就这么吃了滋味乱七八糟的一碗饭, 吃完饭，也没什么新鲜活动。
过年就是这样, 说到底都是大家一起呆着，聊聊近况, 好的炫耀几句，一般的呢就保持沉默。
卫宸在他们眼里是连一般都算不上的，充其量是“年轻”。年轻这种话, 在老一辈的语境里，并不算是个褒义词。很多时候，这是和没有结果，没有定论相联系的，是一种浮躁的象征。
像卫宸这样的，做什么偶像，一个没保障的工作，按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太年轻了，胆子大，没学着规划”，要像卫宇一样，老老实实做起生意来，才是真的“成熟”。
卫宇在亲戚们的夸奖之中，又重新找回了高人一等的感觉，他故意去看卫宸，却发现卫宸完全就没在听。
卫宸确实没有在听，封曜说是去上厕所，半天都没见到人在哪，他一个人无聊的要命，坐在边上吃果盘，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
卫宇暗暗咬牙，他故意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往卫宸身上引，果然，不出一时，几个长辈便开始对卫宸评头论足起来。
“卫宸啊，你们那公司待遇怎么样？”
卫宸懒洋洋道：“就那样吧。”
“会不会有潜规则啊？”卫宸一叔叔问，“圈里乱不乱？”
“………”卫宸说，“看情况，不乱的人就一直不乱。”
“哦，这样啊。”他们又问“那你见过那个卢静馨吗？”
“…没有。”其实见过，不过是上辈子的事了。
“啊……”那亲戚显然极其失望，他叹口气，“你不都出道做明星了吗？怎么连她都没见过。”
卫宸：“……”
卫宇“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凉凉道：“叔你这话说的，多让卫宸下不来台啊？”
卫宇说完，余光立时去观察卫宸的表情。
但让他失望的是，卫宸托着腮望着门口，似乎完全没留心他们刚刚说的话题。
卫宸的反常，卫永都看不下去了，他抽着烟冲卫宸好笑道：“小封这么大人了，又不会走丢，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谁担心他，”卫宸立马偏回头，不爽道，“半天不回来，鬼知道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诶，宸子啊，”卫宸一个叔叔下巴昂了昂，问道，“你这朋友也是和你一个公司？”
卫宸点头：“嗯，我们一个组合的。”
“怪不得，”他叔叔一副了然的样子，“长的是真的好啊。”
他那叔叔也不懂，就兀自感慨：“说不定再过个两三年，我们老卫家指不定要出个大明星啊。”
卫永他爸摆手：“哪有的事，明星哪里有那么好当的。”
“就是，要是明星那么好当，早就各个都是明星了，”卫宇阴阳怪气地插了嘴，“卫宸这样的，也不知道二叔倒贴的那些钱收不收的回来。”
他这话一出，几个人立时便有些尴尬。
卫宸漆黑的眼瞳抬起，直直盯着卫宇，面无表情道：“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门口却忽然传来动静。
“伯父好。”
卫宸耳朵动了动，立时转头看向门口。
封曜手里抱着一箱子，臂弯上又提满了东西，额上出了一层薄汗，见卫宸望过来，便同样挑着眉看向他。
“这是卫宸带回来的一些心意，先前忘记拿出来了，”卫宸见封曜收回视线，淡淡笑了笑，“祝大家新年快乐。”
本来懒散看着电视的几个人，全都一下打起了精神。
“哎呦哎呦，也太见外了，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
“太客气了，”卫永也不赞同摇摇头，“你一个小孩儿，怎么能让你破费。”
封曜笑笑：“不是我准备的，叔叔，这些都是卫宸挑的。”
卫永哪里会信：“那小兔崽子，哪里懂这些东西。”
卫宸：“……”
卫宸堂姐心直口快，惊讶问道：“你们刚出道就赚这么多啦？”
“公司发的。”封曜非常淡定。
卫永一脸狐疑地看过来。
卫宸：“……对，公司发的。”
卫永看看封曜，又看看卫宸，这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公司发的就好，你们要好好攒钱。”
等几个长辈凑过去看礼盒，卫宸终于找了个机会蹭到封曜身边，他压低声音瞪他道：“都说别送了，送他们就是浪费”
封曜却悠悠回道：“不是要帮你找回来？”
“……这能找的回来？”卫宸横眉竖眼，“完全是肉包子打狗你懂不懂，浪费钱！”
封曜听了，只是一笑：“你倒是很贤良，还知道节约。”
卫宸没听清：“你说啥？”
封曜却不答，慢条斯理的从礼物堆里捡了个帽子塞给他：“除了这句，你忘了还有一句？”
“……哪句？”
“吃人嘴软，”封曜唇角一挑。
-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卫宸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东西一堆过来，刚还在说卫宸前途难测，圈里风云诡谲的立刻不说话了。
卫宸嘀咕，去翻了翻礼物，袋子堆在一边，卫宸四婶的小孩，瞅着一个包装眼熟，火急火燎，飞快拆起了盒袋。
卫宸婶婶捂着嘴不好意思道：“唉……小孩子不懂事。”
拆完一看，卫宸堂弟当即呜呼一声，“谢谢哥哥，”他眼睛放着光，兴奋地偏头和他妈妈说，“妈，这就是我之前想要的变形金刚啊！”
别说变形金刚了，大包小包里零零散散的营养品，茶叶，丝巾，即使没有标明价钱，但光是看精美的外装，也心里有数。
卫宸喃喃道：“你是散财童子吗……”
封曜意味不明的嗯哼一声。
卫宸婶婶惊讶地道：“啊？那你要好好谢谢哥哥。”
她心里咋舌，这变形金刚她也知道，小孩子磨了半天，但她嫌一个玩具太贵，一直不愿意买。
卫宇看封曜搬一大堆东西过来，早就鼻子不是眼睛不是眼睛的了，此时一听，顿时阴阳怪气道：“不会是山寨的吧。”
卫宸堂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鼓了鼓腮：“才不是山寨的！”
卫宇一时脑热，脱口而出：“你又不是临江小孩，没买过真的，怎么知道是不是正货。”
这次卫宸他婶可不满意了。
“卫宇，你什么意思？”卫宸婶婶眼仁直接盯了过来，冷着脸道，“什么叫琅琅不是临江小孩？话说清楚点。”
“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是没买过这个玩具，真的假的看不出来？”
卫宇一下慌了：“……四婶，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宸的四婶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的，完全不和卫宇客气：“你啊，也不小了，气量大点，总归没有坏处。”
“就是，儿子，客人还在呢，说话注意点啊。”卫宇他妈手上也拽着一条丝巾，笑眯眯的，低声劝了卫宇一句。
更可恶的，是这一切都被封曜听进耳中。
卫宇看到那装模作样的人，似乎是故意看了过来，迎上他愤愤的目光，还平静的笑了笑。
这次，卫宇脸色是彻底彻底青了。
-
不管怎么说，封曜搬过来的礼物，还是成功的增了几分年味的，顺带气死了卫宇，总归是好事一桩。
他也一瞬从前途未卜小青年，变成了大有作为的明星。
几个亲戚大力拍着他爸的肩膀，嘴上翻来覆去：“卫宸要有出息了啊。”
卫宸从来没有给卫永带来什么高光时刻，他手撑在身后，看着卫永涨红带笑的脸，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封曜侧过头看他：“怎么了。”
卫宸却没头没脑说了句别的：“为什么这些人能让他开心啊。”
“什么？”
封曜顺着卫宸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落点是卫宸他爸，一瞬顿了顿。
卫宸却继续道：“给了钱一个样，没钱另一个样。说到底就是看钱罢了。如果没有价值，没有用，”他半垂着眼，低声说，“他们对老子就是之前那样。”
卫宸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透着明显的茫然。
封曜直接伸手，按住卫宸让他抬起头来。
“……干嘛啊。”
对面的人认真问他：“你觉得他们重要吗？”
“重要个屁。”卫宸切了声。
“那就是了，他们的认可与否都没有意义。”
卫宸舔过后槽牙，腮帮子鼓了鼓，“老子当然觉得不重要，但是……总有我看重的人，觉得重要。”他这么说完，顿了顿，薅了一把头发，低声说，“所以很烦。”
封曜手在空中滞了滞，最后揉了揉卫宸发顶：“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老子知道。”
卫宸这么说着，视线似乎飘出了门外，落在对面的街道。
烟花在他瞳孔里留下星点般的痕迹，在封曜看来居然有点落寞。
封曜没来由的，觉得心脏被扯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同步失去年假
猛男流泪
大家都问我啥时候更新 我也不是缘更 怎么说呢 还在摸索一个稳定更新的时间 （跪了）
大家要不两天过来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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