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癞蛤/蟆痴心妄想
京兆尹吓的屁滚尿流, 谁不知道寇氏如今做了贵妃,你个死醉鬼又有了女人,整天有吃有喝的, 怎么忽然又想起人家来了,定然是有人在中间挑拨。
京兆尹立刻把醉鬼拉进京兆衙门, 开始审问他, “你是何人,何故到京兆衙门闹事!”
醉鬼梗着脖子道,“御前太监王总管, 把我原来的老婆拐骗走了,我们夫妻好好的过日子,我又没休妻,他一个太监把我的女人拐走做甚!”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大胆,休要败坏王总管名声, 来人, 把他押进大牢!”
醉鬼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喊, “我婆娘没了, 孩子也没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跟你们拼了!”
京兆尹急得团团转, 他做了几年京兆尹, 对京城中这些事儿都门儿清。这铁定是宫里哪位娘娘的手笔, 寇贵妃跋扈,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这死醉鬼不敢状告皇帝,就状告一个太监。但那是御前总管, 王总管被告,难道陛下不丢脸?
京兆尹心里发苦,他真是宁可去做个小县令,也不想做这个京兆尹了,这些豪门贵族之间的官司,动不动就打到了他这里,他一个四品管,能有多大权力,敢说谁的错?
这烫手山芋又到了他手里,他要怎么办才好?
京兆尹转了个把时辰,终于想到个好主意,他把醉鬼送到了刑部。王总管品级高,他一个京兆尹没有权力拿人,请刑部协助。
冯大人气的跳脚,这叫什么事儿!本来他觉得魏景帝样样都好,单独这件事儿办得不体面。宫里面娘娘那么多,为甚非要出宫找个有夫有子的小妇人,还留下这祸患。
冯大人当然知道这事儿不能再闹下去,他立刻命人去寇家,取来了所谓的“放妻书”,又把醉鬼痛打一顿撵出衙门,结束了这场闹剧。
闹剧是结束了,但寇贵妃却气的心肝儿疼,她砸了几套茶碗还是不解气。
等撒过了气,寇贵妃气咻咻地坐在了贵妃榻上。
嬷嬷过来劝她,“娘娘息怒,如今娘娘不宜动气。外头人胡闹,也伤了陛下的脸面,娘娘这里再委屈委屈,陛下只有更疼娘娘的。”
寇贵妃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本宫难道不知道,本宫就是生气哪个贱人弄这样下作的手段。嬷嬷你看,本宫没有儿子,没有得力的娘家,陛下再宠爱本宫,这些人也敢随意对本宫下手。”
嬷嬷想了想,“娘娘,如今生儿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生得出来的,不若想办法扶一扶寇家。”
寇贵妃叹口气,“本宫如何不知道,但本宫的两个兄弟都不争气,大弟做了个七品官都勉强,二弟更是扶不起来。”
嬷嬷神秘一笑,“娘娘,这满京城的皇亲国戚,难道个个都是能干的不成?照老奴看来,除了那些正经的两榜进士和自己一手一脚拼来的军功,其余不都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娘娘的娘家兄弟能力差了些,只要能配个好娘子,慢慢也就起来了。”
寇贵妃撇撇嘴,“本宫难道不想,可这满京城的豪门贵族,嘴上对着本宫磕头喊贵妃娘娘,心里没有一个能看得起本宫的。”
嬷嬷低声道,“娘娘,那些父母健全的说不成,那就找父母不健全的呀。”
寇贵妃转了转眼珠子,“嬷嬷的意思是?宫里的?”
嬷嬷笑,“娘娘,实权人家轻易也不敢和娘娘结亲,娘娘若要求,说不定人家抛个庶女出来。既然都是庶女,那自然要挑全天下最高贵的庶女。”
寇贵妃一拍大腿,“还是嬷嬷见多识广,本宫真是灯下黑,只想从宫外找,却忽略了宫里的。二弟也该说亲了,要是能说成,我寇家的门楣也能提一提。”
主仆两个高兴极了,完全忘了外头那个死醉鬼今日惹的闹剧。
魏景帝听到外头的事情后十分震怒,深深地看了万统领一眼,一甩袖子去了咸福宫。
才进咸福宫,魏景帝没见到寇贵妃出来迎接。他自己往正殿走,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哭声。
魏景帝本来有些生气,听到这哭声后心里的怒气又消了几分。他进屋后,先咳嗽了一声。
寇贵妃转头,慌忙起身行礼。
魏景帝拉起她的手,“爱妃何故难过?”
寇贵妃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个个往下滚,“陛下,臣妾,臣妾心里好难过啊。”
说完,她一头扑进魏景帝怀里,“陛下,臣妾好害怕,不能一直陪着陛下。要是没有陛下,臣妾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魏景帝心疼地摸了摸心爱的贵妃,“爱妃莫怕,一切有朕呢。”
寇贵妃哭了一阵子,渐渐转为啜泣,“陛下,臣妾是不是太贪心。臣妾出身不好,如今却得了宠爱,臣妾日夜担心。”
魏景帝轻轻拍拍她的背,“爱妃的心,朕都知道。”
寇贵妃擦了擦眼泪,“让陛下见笑了,臣妾往后定督促两位兄弟多上进些,让人家看看,陛下的眼光是没错的。”
魏景帝心里也觉得寇家门第确实差了些,但他也不好硬封,“只要你兄弟稍微成器些,朕定会加封他们。”
寇贵妃拉了拉魏景帝的袖子,“陛下,臣妾的二弟到现在还没娶亲呢,陛下能不能帮忙指一个好的。说好了,庶女臣妾不要。”
魏景帝有些为难,“这事儿朕也不好强迫别人。”
寇贵妃把嘴一撇,“臣妾知道,陛下就是随口哄人高兴,一到重要的事情,就搪塞臣妾。”
说完,她把帕子一挥,“罢了,陛下今日也累了,咱们不说那些不愉快的,臣妾给陛下准备了一些好吃好玩的。”
当天晚上,魏景帝在寇贵妃这里又享受到了真正帝王一般的待遇,寇贵妃舍得下身段,胆子又大,把个魏景帝伺候的恨不得给她摘天上星星。
等到了夜里,寇贵妃开始缠磨魏景帝,“陛下,臣妾看上了一个好人选,不知陛下答应不答应。”
魏景帝通身舒泰,“爱妃只管说,只要是朕能做主的,必定答应爱妃。”
寇贵妃小心翼翼道,“陛下,您看,五公主怎么样?”
魏景帝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几分,他虽然不怎么宠爱五公主,甚至连这个女儿几岁了都不记得,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寇家门第也太低了些,寇家二郎文不成武不就,有个这样的女婿,魏景帝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他还在犹豫,寇贵妃又闹了起来,“陛下,您不是说,只要您能做主的,必定答应臣妾的,难道说陛下也看不起臣妾的娘家。”
魏景帝赶紧哄她,“爱妃,不是朕不答应。小五和七郎的生母死的早,他们兄妹两个一条心,朕也不能不顾及他们兄妹的意思。这样,朕问一问小五可行?要是她答应,朕就没话说。”
魏景帝把麻烦推给了五公主,寇贵妃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五公主识相些。
寇贵妃在宫里算计五公主,宫外头,卫景明再次找到了吴远。
自从吴家搬出去之后,卫景明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拉着吴远在他屋里嘀嘀咕咕说半天,弄得吴太太非常不解,这两个人居然能说到一起去,我儿真是太大度了。
卫景明这次登门不是自己找来的,而是吴远叫他来的。
卫景明一进门就忍不住问,“贤弟叫我来有何事?”
吴远请他坐下,“卫大哥,我研究出一些门道了。”
卫景明大喜,“果真?”
吴远并不乐观,“卫大哥,王总管这病一是年纪大了,二是是净身的时候切狠了,伤了身子,要说完全止住他漏尿的毛病太难了,我只能帮他调理,让他少尿一些。”
卫景明点头,“少尿一些也好,贤弟不知道,王总管在御前伺候,不能总是去出恭,身上更不能传出异味。冬天还好,到了夏天,虽然带着尿带,也难免会有些味道。王总管为了不出丑,每日少吃少喝,人越发精瘦憔悴。吃的少了身体不好,更加留不住尿,他这样两头熬,怕是早晚会熬坏了。”
吴远脸色凝重,“我看过许多人家的老人家也有这种毛病,我这方子在许多人身上试过,多少有些效,卫大哥送给王总管,要是能减轻一些,也能落一份人情。”
说完,他把一个药方子递给了卫景明。
卫景明把药方子放进怀里,“多谢贤弟。”
那头,魏景帝本来不大乐意把女儿许给寇家,但想到自己要利用寇贵妃来平衡后宫,也有些意动,要是寇家身份能高一些,宫里也就更平和了。
魏景帝让人去叫五公主。
五公主自从回宫后,每天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屋里,除了按照寇贵妃排的次序去给刘皇后伺疾,平常她很少出门,只偶尔去四公主那里坐坐。
五公主给刘皇后伺疾时很是恭敬,事事亲力亲为,样样都做的妥帖,看的刘皇后也减少了对她的成见。原来刘皇后觉得五公主奸猾,跟着方太后到清晖园享福,现在看来,聪明一些也好,至少会审时度势。
刘皇后想到自己的计划,对五公主多了一些和蔼,还把自己收藏的好料子赐了她两匹,看的五公主心惊肉跳。
这头还没弄明白刘皇后的意思,那头魏景帝让人来叫她,五公主不敢迟疑,立刻把自己收拾好就往魏景帝那边去。
等女儿到了跟前给自己行过礼之后,魏景帝这才仔细看了看五公主,如花似玉的脸庞,规规矩矩的行动,嗯,看起来不错,虽然没娘,也没少了教养。
魏景帝让五公主坐到旁边,“你母妃去得早,朕每日忙于国事,也很少关心你,你莫要记恨朕。”
五公主赶紧起身,“父皇严重了,儿臣从出生就锦衣玉食,都是拖赖父皇的庇护,母妃虽然不在了,母后悉心教导儿臣,七哥也疼爱儿臣,儿臣很满足,并没有丝毫怨怼。”
魏景帝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朕往常没管过你,但你大了,你的终身大事朕不能不管。”
五公主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假装害羞道,“父皇,儿臣还小呢。”
魏景帝哈哈笑,“哪里小了,你都十四了。”
五公主心里划过一丝悲凉,都说父母疼幺儿,她是最小的女儿,父皇却连她的年龄都记不住,她明明已经十五岁了。
见五公主怔楞,魏景帝道,“贵妃家中有一弟,和你年龄相仿,朕欲召他为驸马都尉,五儿觉得如何?”
五公主大惊,寇家是什么人家,不读书不习武,全靠一个骄横跋扈的寇贵妃撑着,岂能是好人家,五公主急中生智,“父皇,这辈分不对呀,要是儿臣去了寇家,儿臣往后见了贵母妃要叫什么呢?”
魏景帝道,“咱们皇家大过一切,这点不是问题。”
五公主急的冒冷汗,“父皇,容儿臣回去想一想可好,儿臣害怕。”
说完,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魏景帝心里起了一丝怜悯,“你去吧。”
五公主心事重重地走了。
当天夜里,卫景明值夜,恰巧碰见王总管,他主动拱手问好,“王总管好。”
王总管笑眯眯的,“卫大人好。”
卫景明招呼王总管,“陛下歇下了,我屋里才有人送来一些宵夜,王总管可赏脸去坐一坐?”
王总管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很有好感,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们这些太监,只有卫大人,仿佛十分体贴他们。他笑着点头,“多谢卫大人,杂家正好饿了呢!”
卫景明带着王总管进了自己值夜的屋子,请王总管坐下,并摒退了所有人,“王总管整日伺候陛下,辛苦了。”
王总管谦虚,“杂家一个阉人,有什么辛苦的,卫大人才叫辛苦了。”
卫景明亲自给王总管倒茶,又把宵夜推到他面前,“万总管谦虚了,陛下日理万机,身边得有您这样的人伺候才好。什么样的人还不是一样一辈子,王总管切莫妄自菲薄。”
王总管慢悠悠地吃喝,卫景明开始和他拉家常话,“总管大人,您如今虽然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但也要考虑考虑以后。”
王总管笑道,“卫大人呐,我们这等人,哪里还有什么以后,过一天算一天吧。”
卫景明跟着吃东西,“总管大人怎么也不收个干儿子什么的?”
王总管撇撇嘴,“干儿子有什么用,你得势是干爹,你没势力,立刻连孙子都不如,杂家早就看透了。”
卫景明笑道,“总管大人通透,但人活着就算不看将来,眼目前也要过好一些。谁家没个老人呢,我说句厚脸皮的话,您这年纪也能做我的叔伯了。我见总管大人身上总是不大方便,心里也跟着着急。我认识一个年轻的太医,医术好,敢用药,我跟他说了您的情况,他和他爹在许多人家老人家身上都试过,说是有用,多喝水也无妨。”
说完,他把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王总管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他最不愿意让人说起自己的隐痛,卫景明虽然含蓄,但他听懂了。
王总管看了卫景明一阵子,只见卫景明大大方方地回看他,“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根治,但肯定有用。您也上了年纪,有些事情让年轻的去做也行,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身子骨好啊。”
王总管见过世面,自然不会给卫景明两句好话忽悠了,但他还是收下了方子,“多谢卫大人了。”
卫景明眯着眼睛笑,“好说,愿您老身子骨能一直康健。”
王总管继续和他说闲话,透漏出了寇贵妃想求娶五公主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