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魔
清陵快步跑上前一看，果然是师妹。
她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浸透，他赶忙蹲下身查看，灵气散尽，人已没了气息。
他不敢相信，又慌又悔。
若不是他给错了师妹任务牌，她不来极渊，现下应该还安好待在梨院。
都怪他……都怪他……
他又去摸她的脉搏，冰凉的皮肤让他禁不住颤抖，没有跳动……
清陵嘴唇发白，不放弃，突然，指下微弱的跳动了一下。
他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储物袋里有一颗他花了全部身家买的保灵丹，赶忙掰着嘴给她喂了下去。探了探鼻息，师妹有了微弱的呼吸，但她伤的太重，他依然能感到她的生命力渐渐流逝。
不过还有救就好……还有救就好……清陵狠狠松了口气，一边给虞鱼输灵气，一边拿出传音符给临缘道尊传了音。
自从虞鱼离开铭剑宗，临缘道尊再也没闭过关，收到传音时他正坐在院子里闲适的品茶，捏住传音符，听到清陵说虞鱼重伤濒死时，急忙起身朝外飞去，长袖扫落了桌上的茶杯，茶杯碎裂声响起时，人已在铭剑宗外。
铭剑宗离极渊很近，临缘道尊化神修为，飞了一刻钟便到了。
“师尊。”
清陵见到临缘道尊十分的激动，他一直给虞鱼输灵力，灵力耗尽，经脉干涸疼痛，他脸色惨白，站起身时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临缘道尊朝他点了点头，蹲下身摸了摸虞鱼的脉。
“心血流尽，心脉几乎尽断，被吊着最后一丝生机，清陵，你给他吃了什么丹药？”
“没什么，是弟子前些日子在拍卖场得到的一颗保灵丹，能救师妹的话，也算物尽其用。”
顿了顿，他有些艰涩的开口。
“师妹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
“能救。”
临缘道尊托着虞鱼的腿弯抱起她，几乎没什么重量，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踏上本命剑，边向铭剑宗飞，便解释。
“下手之人剑偏了半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伤在心脉，需以心头血养护，你也知道，这心头血是修士……”
“师尊，就用弟子的心头血救师妹。”
临缘道尊抿了抿唇，不赞同的看向他。
“耗损心头血会折损修为，为师修为高，用……”
“无事，师妹因我而受伤，若不是我错给了任务牌，她也不会……”
清陵清俊的面容还有些苍白，却满是坚定之色。
临缘道尊也知道他的脾气，和他一般，瞧着十分温和没有底线，实则固执不达目的不罢休，便也默认了。
把虞鱼放到小梨院的床上，清陵剜了心头血，金色的血液慢慢被引入她体内，她气息立刻强了一些，虽也微弱，但好歹能触到脉搏了。
“等吧，有你的心头血蕴养着，她会慢慢恢复的。”
清陵脸色苍白，周身灵气有些不受控制的逸散，临缘道尊给他输了些灵气，他勉强扶着门框稳住了气息。
又见临缘道尊冷了脸色，开口问道。
“你赶到极渊时可有看到是谁伤的虞鱼？”
清陵也拧起眉，面色凝重起来。
“我去寻师妹时碰到了天剑宗的陆云沉，他应该也是和弟子一样接了探查极渊任务的，行色匆匆，极为冷淡。”
“这不像他，因着曾经的赠药之情，他虽对弟子算不上热情，但也不至于连弟子主动打招呼都不理，而弟子也在他来的方向百米处寻到了师妹，所以，弟子觉得，师妹应该是陆云沉杀的。”
“师妹伤在胸口，下手之人必定怀着让师妹一剑毙命的心，虽不知道为何剑偏了半寸，但外界传言他阴晴不定，且睚眦必报，定是师妹她们一起探查极渊时起了冲突，才对师妹痛下杀手。”
清陵越说脸色越难看，周身的灵气又动荡起来，心中万分后悔当初赠药救他。
“嗯，本尊知道了。”
临缘道尊眉宇间结了寒霜，周身冷意慑人，长剑出鞘，泄露出一丝杀意，起身朝天剑宗飞去。
他似乎许久未和丹枫道尊切磋了，他丹器双修，沉迷炼器和炼丹，没他这个师兄的督促，也不知道修为荒废多少，这次他定不在手下留情。
清陵失了心头血，修为跌回金丹，他并未着急回去修养，而是在虞鱼的床前守了一天，确认她不会醒来，晚上才失落的回了自己院子。
天剑宗，陆云沉交了任务，回了枫苑就闭关了，他修为压制已久，魔城一遭，数次心境崩乱，保险起见，他决定冲击元婴。
一切水到渠成，元婴成，随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心魔劫，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有了心魔。
心魔劫中他又一次见到了虞鱼，两人刚从魔界回到修真界，他没动手杀她，她从传送阵中走出，明艳的面容上满是笑意，正柔声和他道别。
陆云沉闭了闭眼，杀意涌动，龙溟剑出朝她刺去。
太假了……她根本不会这般对他笑……她应当厌恶极了他才是。
费了些功夫才把她杀了，他也受了些伤，心魔劫碎裂，他嗑了颗丹药便闭目巩固修为。
半个月一晃而过，陆云沉出关才知道师尊被打成了重伤，卧病在床修养。
他到静心苑的时候，丹枫道尊正半躺在墙角的小床上拨弄着几个白瓷瓶。
见到陆云沉，向他招了招手。
“徒弟，为师最近受了伤，答应藏宝阁的那批丹药怕是不能按时炼制了，你闲着也是闲着，帮为师炼了吧，也算为师没白白替你担了祸。”
丹枫道尊忍不住咳了咳，嘴角又溢出血，往日发红的脸都白了几分。
他从怀中掏出张纸扔给陆云沉，又把那几个白瓷瓶递给他。
陆云沉稳稳接住，收进了储物袋，顿了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方白的锦帕递给丹枫道尊。
“师尊，是谁伤了你？”
“你不知道？”
丹枫道尊胡乱的抹了把嘴，诧异的瞧他，又低头瞅了眼锦帕。
“你什么时候随身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了？不会是看上哪家女修了吧。”
“怪不得临缘那老东西来找我打架，你争风吃醋杀人家徒弟也就罢了，还不下死手，又让那老东西把她救活了，害为师白白受了伤。”
“不过，为师这么多年还没见你杀人失过手呢？可是真看上她了？只要你一句话，为师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陆云沉按了按额角的青筋，抬手把染血的锦帕丢进了丹炉，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淡淡道。
“师尊多想了，只是这次探查极渊出了点意外，弟子便想起要随身携带锦帕，若以后再遇到相同的事，也不至于只能用衣服净手。”
清洁诀不是挺好用吗？
丹枫道尊搞不懂徒弟的脑回路，但也知道他爱洁，懒得细究，便朝他挥了挥手打发出去了。
陆云沉回去的路上都在思索丹枫道尊的话，虞鱼没死，她师尊临缘道尊救了她。抿着唇，摸了摸藏宝阁的订单，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笼罩心头多日的阴翳却散了。
他没直接回枫苑，半道拐了弯去外门寻了管事弟子。
陆云沉的名声响彻整个天剑宗，管事弟子见到他的时候愣了好一会，直到被他不耐烦的用剑抽出几米远，才回过神。
抹了把唇角的血，却听他冷冷道。
“你去寻一只灵兽送到枫苑。”
管事弟子一颗心顿时就凉了，他一个筑基弟子哪能寻到那些罕见的珍稀灵兽给他呢？
“不知道师叔想要什么灵兽？”
皱巴着脸，却听他不耐烦的又道。
“普通灵宠即可，随便什么都行。”
管事弟子摸不透他的心思，摸了摸脑袋，试探道。
“昨日外门弟子们捉了几只灵猫，师叔看灵猫如何？”
“可。”
陆云沉走的时候抱了一只灵猫，那猫乖巧的趴在他臂弯。
浑身雪白，晶莹剔透的绿琉璃猫眼，十分的漂亮，它似乎是不太习惯，爪子磨着陆云沉的黑衣，傲气地撇了他一下，又有些怕他，不甘不愿的低下了脑袋。
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间，他垂眸看着猫咪，心头突然涌上暴虐，他不自觉的掐住了灵猫的脖子，灵猫四爪挣扎，抓伤了他的手，他猛然回了神，松开手，灵猫飞快的跳下来，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莫名的情绪和戾气混杂，他进了枫苑的丹室，想专心炼丹，让自己冷静下来。
连着炸了两炉丹后，他摸着自己被烧焦的发尾，终于起身去把灵猫抱到了丹室，灵猫十分怕他，缩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害怕又警惕的盯着他。
他看着浑身雪白的灵猫，心绪却渐渐平复下来。
小梨院，虞鱼还没醒，半个月的心头血蕴养，她恢复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下来，只除了脸色白的透明，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清陵每日都会来看她一次，师尊从丹枫道尊那里得了不少好丹药，他每日掐着点准时喂她。
这次的事让清陵十分愧疚，往日对她的芥蒂和偏见都随着愧疚消失。
临缘道尊隔几日也会来看一次虞鱼，他以前对这个徒弟颇为不上心，厌烦她的痴缠，便处处避她，经此一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若不是清陵外出寻她，恐怕她死在外边，他这个师尊都不知道。
他下了决心要好好弥补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