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机会
“有劳师公子送我了。”
“顾姑娘客气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 师霁玉骤然开口道:“顾姑娘为何不继续住了，我看顾姑娘和浅浅相处得挺好。”
慕朝卿道:“再好，也不能一直客居下去啊。”
师霁玉道:“可那个家就真的值得顾姑娘这么留恋。”
慕朝卿脸色不太好看, “师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霁玉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 顾姑娘，你身上的巧合太多了, 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糊弄得了的。”
慕朝卿到这一刻反而异常的平静了，艳丽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个微笑，眼角眉梢上翘, 显得有些不羁和冷漠。
“师公子也还不是一样, 天下闻名的麒麟才子, 从不世出, 实则早已……”
“听上去挺有趣的, 顾姑娘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了？”雪衣公子执扇轻语, 清冷容色堂皇美丽, 唯独没有一丝的改色, 水色唇瓣还微微抿笑, 从容极了，依旧是那个清贵矜持的世家公子。
假，真假，可是假的扮久了，反而很难看出真的来。慕朝卿分辨不出他的本意，可他的身份都快在他面前暴露了, 他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了。
“师公子还真是无所顾忌。”慕朝卿嘲讽地说。
师霁玉笑道:“顾小姐何必呢，作为暗探难道不知, 一旦被发现生机渺茫, 一而再三激怒我, 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棋子应该做的事。”
“棋子若是那么聪明了，哪还有执棋手的事。”
慕朝卿:“师公子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他早就发现了他的底细，偏偏在这一刻才提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姑娘，身为棋子难道就不想坐上执棋手的位置？”雪衣公子轻轻蛊惑。
慕朝卿偏头看向他，那双墨眸很深，藏着太多的狂妄，绝不是那表面的温雅面孔，肆意妄为、矜傲、冷静冷血，每一个词都可以形容现在的他。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慕朝卿觉得自己差点就就被他的话诱引了，很快一盆冰水就把他给浇醒了，宸王那边是与虎谋皮，那这位麒麟公子这一处难道就不是了？
师霁玉轻轻一笑，皮相俊雅，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靡艳。“一切都是顾姑娘的选择。”
慕朝卿心动了一下，又觉得有点可笑，宸王让他拉麒麟公子入圈，他反而被他说得心动了，没有人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想，顾姑娘这样的人，绝非是一个普通的棋子，一定还有未竟的事业要去完成吧。”
慕朝卿一路上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这一句话，他承认自己已经是执念成魔。
可十年前家人死在面前的惨案，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回到那个夜晚犹如地狱的现场。
凤眸睁开后，眼尾也漫着血腥的红意，他面无表情，冷酷极了，好似妖鬼。
绿翘都等得不耐烦了，“慕姝，你要给我一个交代，李先生已经在催我了。”
“鬼叫什么。”慕朝卿心情不好，冷冰冰地说。
绿翘到底还是惧他的，瑟缩一下，又立即理直气壮起来，“你去索府那么多天了，难道一点发现都没有？”
她恼怒地心里想，没有更好，李先生可不会轻饶过她。
慕朝卿道:“绿翘，你一点都不怕死？”
少女眼尾殷红，狭长凤眸瞧着她，就像是瞧着一个命不久矣的死人。
绿翘浑身起着寒颤，“你在威胁我？”
慕朝卿瞧了她一眼，轻嗤一声，“任务到此为止，我们的合作结束了。李先生那边我会亲自和他交代。”
绿翘想不通:“麒麟公子师霁玉的任务你完成了？什么情况，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绿翘怨毒地望着他，“慕姝，你想私吞任务成果吗？”
慕朝卿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次我和你三七分。”
绿翘听完，好受了些，不过临走之前还是瞪了他一眼，带着很大的怨气。
有客司的所在极为隐秘，在群山峭壁之间开凿的洞府里隐藏着宫殿群，这是前朝遗留，被宸王的人发现后，就在此设下了内外八卦，犹如迷宫，若非有客司的人根本无法出入自然。
慕朝卿着黑色劲装穿梭其间，终于走出那迷宫之后，来到了有客司真正的老巢。
他扣指敲了一下木门。
“进来。”
慕朝卿抱拳道:“慕姝不负先生之托，已经收集到麒麟公子师霁玉的消息。”
李先生扶起他，目光里带着欣赏:“很好，这一次多亏了你。”
慕朝卿笑着道:“没有绿翘的帮忙，慕姝一个人也无法这么顺利。”
李先生眸光闪烁终究化为平静，只是哎了一声，无奈地道:“你这孩子，就是品性太好了。”
“坐吧，这次的细节也和我谈谈。”
慕朝卿视线穿过了大堂最里边的一扇屏风，凤眸精光闪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李先生性情温雅，谈吐风度，两人坐着聊了半个时辰后，慕朝卿才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他一离开，李先生脸上风度翩翩的笑容就消失了，他不耐烦地看向那扇屏风，“还不出来。”
自屏风后走出来的俏丽身影，脸色难看，咬着唇瓣，赫然就是往日陪伴在“慕姝”身边的绿翘。
李先生冷冰冰地等着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绿翘跪在地上，美眸都是惊愕和怨毒，她不断地磕头说:“李先生饶命，慕姝她绝对有问题，还请李先生给我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她磕得雪白的额头砸得地板都红了。
李先生瞥着这个蠢女人，“有客司容不了那么质疑的人，我们都只是棋子，你接下来安分一点。”
李先生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很浓。
绿翘却抓住了这一丝机会，她低伏在地上，眼神疯狂。“李先生放心。”
李先生冷眼旁观着这枚失去了理智的棋子，又是一个仅仅是嫉妒慕姝的女人吗？
按照慕姝给的东西，已经足以证明这位麒麟公子是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和薛若舟生疏了，不可能会和太子党有关系，更甚者，麒麟公子师霁玉背后的人应该就是陛下，他和一个神秘的组织脱离不了关系。
李先生已经相信，慕姝绝不会有所有隐瞒。
至于为什么还要纵容绿翘，这也只是制衡之术罢了。
他已经接到了宸王的命令，坐观其变就是。近来，京城之中应该会有大一场风雨。
索浅浅回到索府不久，一场暴雨突如其来，天空如倾倒的大河，泄泻不止。
也不知道薛若舟回去的路顺利不顺利。
她又好奇玉儿和慕姝那边怎样了，这场雨还真是来得及时啊，他们俩又可以多呆一会儿了。
在她和系统的意料之中，似乎从那一次送了慕姝后，他们之间应该是火速升温了，经常在外会面，索浅浅这个红娘也用不上了。
索浅浅有点酸的同时，又有些满足。看着他们升顶的好感值，她也盘算着，还有多久这段剧情就要结束呢？
惆怅啊。
薛若舟发现了她的心情低落，问了起来，“浅浅，你最近为何总是怏怏不乐？”
索浅浅猛然抬头，不相信再加否决，“有吗？没有吧，只是见不到顾姐姐了，有点想她。”
薛若舟瞥着她的魂不守舍，“真的想她，为何不去见她？”
索浅浅摇摇头，“玉儿更要见他呢。”
骤然听到这句话，薛若舟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戒指，眸中锐亮，望着她一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冷淡俊美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浅笑。
“浅浅，你是觉得霁玉必须要和顾姑娘见面”
“那当然了。”少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一刻薛若舟多么庆幸，自己是由于舍不得她，又来见了她一面，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霁玉喜欢顾姑娘？”他身上有一种凌厉威压的气质，随着这句话从他凉薄红唇中吐了出来。
索浅浅愣了一下，心里一闪难抑的情绪，仿佛心口某个位置被啃噬了一块，好在这种情绪特别浅，也特别淡，她勉强露出了一个开朗的微笑，“若舟你也看出来了啊！”
薛若舟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在心中暗暗冷酷地想。霁玉，这一次是你自己丧失了机会，也是你做错了。
索浅浅似乎无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转到了他的身上，“若舟，你……最近不忙啊？”
那双水灵灵圆润润的眼睛里就差写着“你有点闲了”。
好在薛若舟早就知道了她的性格，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情有种在云端轻飘飘之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不喜欢我来看你？”
索浅浅躲开他的手，“没有啊。你来得正好呢，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最近没任务，师霁玉又不在隔壁，不能去打扰他们，她着实是闲得慌。
薛若舟也不恼地收回手，眸色有些冷暗，掩饰得极好，起码在他身畔的少女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种凛冽阴戾的气质。
“我带你出去玩？”
索浅浅振奋了一下，又想起了师霁玉的交代，嗫嚅了一下唇瓣，“我们出去不太……合适吧？”
薛若舟洞察:“浅浅，你是在担心谁？”
他继续蛊惑着，语气却似他这个人一样冷峻直白。“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出去一次都不行？”
索浅浅纠结了，犹豫了，一想起这会儿师霁玉正在外边和慕姝约会，她凭什么不能出去玩玩啊，而且若舟还是值得信任的人。
“也不是不行。”
薛若舟打蛇棍上，继续加把劲。“今日天气晴朗，正适合出行。”
索浅浅在家闷了好几天了，被他这么一说，还有点憋不住了，她又不是那种纠结的天，拍板就说:“行，仅此一次啊，若舟你等我一下啊，我去换一身着装！”
薛若舟颔首了后，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提着衣裙走开了，显然内心也是悸动，向往着出门的。
薛若舟望着她的背影，弧度冷阔的唇也上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霁玉，不管你是真的移情别恋，还是另有目的都好。那一年我放弃了，一直很后悔，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浅浅。可是我从来没有答应你，会放弃喜欢她。只要她还需要着我，我就不会离开。
而这一次，他好像没有赌输。
或许有些卑鄙，不过这一次应该是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