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七零之改嫁前夫发小 > 第143章 第 143 章

第143章 第 143 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第143章同学聚会

    两年的留学生涯, 林望舒如鱼得水,生活稳定,学业也很顺利, 两个孩子更是渐渐懂事了,直接送去了幼儿园, 一切都安稳简单。

    这时候, 她昔日的大学同学也陆续要来美国留学了。

    那天林望舒便和陆殿卿商量起来:“我以前大学同学也要过来美国读书了,等他们来了,我肯定得招待下。”

    毕竟同学初来乍到的, 什么都不熟。

    陆殿卿听着, 也就问道:“什么时候到?有时间的话, 我过去接他们?”

    林望舒:“估计过两天吧, 有苏方红, 还有我们班一个男生,叫陈涛,估计你没印象。”

    陆殿卿回想了下:“大概记得, 以前是你们体育委员吧?”

    林望舒笑起来,他记性倒是挺好的:“对对对, 我当时那个体育委员的位置, 就让给他了。”

    陆殿卿:“好,那到时候我过去接, 请他们来家里吃顿便饭。”

    林望舒略犹豫了下,还是道:“除了这两个,还有一个,不过要不要邀请他过来, 还是看你的意思。”

    陆殿卿神情微妙地顿了顿:“嗯?”

    林望舒有些心虚地道:“叶均秋。”

    陆殿卿扬眉, 好笑地看着她:“你至于这么心虚的样子吗?他既然是你同学, 又是以前的学生,都在异国他乡,和同学聚一下怎么了?”

    林望舒有些讨好,过去揽住他的脖子撒娇:“那不是怕你不高兴嘛,我早就知道了,你这个人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

    陆殿卿垂下眼睫,眸光落在怀中撒娇的女人脸上:“嗯?心眼小?”

    林望舒轻哼:“难道不是吗?宽宏大量都是装的,其实心眼特别小,比谁都钻牛角尖!”

    陆殿卿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你现在还要和你同学聚会吗?还要我帮你去接人吗?你是不是点到为止?”

    林望舒赶紧讨好:“好了好了不要因为这个不高兴了!有什么事我不是都和你一五一十交待嘛!”

    陆殿卿也就不提这茬了:“等会收拾下,我们去超市买点菜,让田姐尽量做几道中国菜招待他们吧。”

    田姐不会开车,一般都是陆殿卿出去购物,会一口气买很多回来放在冰箱。

    林望舒笑道:“好,我想吃牛油果!”

    她来到美国,第一个爱上的是墨西哥牛油果,干啃都觉得香!

    陆殿卿琥珀色眸中都是纵容:“嗯,那用牛油果做一个沙拉吧。”

    这天两个孩子都送去托儿所了,田姐在厨房里准备着饭菜,陆殿卿开车过去接苏方红和陈涛,林望舒没事坐在阳台上看看书,正看着,接到一个电话,是叶均秋到了,他开车到了附近,不过拐不进来,这边的路标他不熟。

    林望舒便干脆从房子出去,走到过道上等着。

    很快,他的车到了,林望舒指挥着他将车子停在了停车处。

    从车上走下来的叶均秋,实在是变了很多。

    曾经的学生蓝自然没了,穿着polo衫,戴着墨镜,后脑还扎了一个马尾,看得林望舒愣了下。

    叶均秋摘下墨镜,懒洋洋地笑了下:“小林老师,好久不见了。”

    林望舒:“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均秋变了好多,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叶均秋咬着下唇笑,看着林望舒道:“小林老师一点没变,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顿了顿,又道:“小林师公倒是变了一些,更优秀了,前几天我在电视采访上看到小林师公了。”

    林望舒笑道:“你先进来,饭已经做差不多了,小林师公已经开车去接方红和陈涛了,等会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他们家后院有小片草坪,种了一些花草,准备了蓝色遮阳伞和大理石桌,这个时候在这里吃饭,倒是惬意。

    叶均秋点头,之后打量了下这房子,叹道:“小林老师你们住得地方真好。”

    他虽然对这里不熟,但也明白,在dc市内,房租高昂,至于雾谷,更是价格离谱,寸土寸金,而在这里享受着这么奢华的一处住处,在一般留学生看来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哪怕在美国,一般中产都是望尘莫及的。

    林望舒解释:“我婆婆给我们置办的。”

    叶均秋想想也是,他隐约听人提过,云家如今已经在大陆大规模投资设立工厂企业,以云家的产业,给他们小两口置办这么一处宅子自然不在话下。

    叶均秋便随着林望舒进了客厅,从门厅到客厅有一处小小的走廊,白色走廊搭配着蓝条纹地毯,走进去客厅,客厅宽阔,阳光充足,装潢更是精心。

    叶均秋越发笑叹:“小林老师,你知道吗,现在很多留学生的梦想,就是过上你现在的生活,他们把‘留学’变成‘学留’的奋斗目标就是能拥有这样的房子。”

    林望舒听着。

    叶均秋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林望舒:“可能小林老师什么都不缺,所以无所谓吧。”

    林望舒想了想:“有道理。”

    其实确切地说,是陆殿卿什么都不缺,或者这正是她最初所感觉到的淡泊。

    因为陆殿卿从小什么都没缺过,没有经历过缺乏感的他,便不会在意这些,哪怕那一天没有了,但他曾经拥有过,不以为奇,所以永远不会把那些当做他的追求。

    这当然不是说那些把这些当做追求的人有什么不好,毕竟不同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不同的心性。

    叶均秋笑倚在桌旁,看着落地窗外的草坪。

    林望舒看了看手表,不知为什么陆殿卿还没回来,当下随口问道:“均秋,那你呢?你现在在为什么奋斗?”

    叶均秋收回目光,轻笑了下:“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啊。”

    林望舒看着穿了polo衫的叶均秋,他懒懒散散的,竟然一股子颓废的艺术家气质,这样的叶均秋,几乎让她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她看不到任何当年那个外院附中高中生的气息了。

    林望舒便沉默了。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对他,公平吗,他为什么不可以自由选择?很多人在美国找到了自由,找到了自己曾经被禁锢的,所以在这里放飞,他是不是其实也想放飞?

    毕竟国内和国外的研究环境差异太大。

    叶均秋却突然道:“小林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小林师公自己去接方红他们,让你在这里等着我吗?”

    林望舒疑惑:“为什么?”

    叶均秋收敛了笑,眉眼间有些认真:“小林师公这个人,我开始的时候觉得,并没什么了不得,那个时候我愤世嫉俗,觉得所谓的优秀也不过是有一个好家庭好爸爸罢了,但是现在,我心服口服了。”

    林望舒疑惑,打量着他:“这是什么哑谜?”

    叶均秋却没说话。

    这个时候外面汽车响起,却是陆殿卿的车子回来了。

    当下也就不再说话了,林望舒跑出去。

    车子停下来后,苏方红下来了,她的衣服依然充满国内气息,在此时的美国看来,自然是土得掉渣,那是远远落后于时代的气息,不过也是家乡的气息,看着亲切得让人激动。

    林望舒跑过去抱住了她:“方红,方红,我们又见面了!”

    苏方红也很兴奋:“望舒,你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来你了,我也来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学习了!”

    这边陆殿卿笑望向叶均秋:“均秋,好久不见了,看来你在美国很适应。”

    叶均秋看向陆殿卿。

    两年的海外生涯,他曾经熟悉的那些人都变了,从精神到外形,都是美国文化冲击过后的模样,可是唯独陆殿卿,他一如既往。

    白衬衣规整,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车钥匙的他斯文雅正,眸中略带着一丝笑,笑里是一切在握的笃定。

    叶均秋的眸光扫过他的衣袖,一如几年前机关大院最初看到的那样,他袖扣的金属扣子都带着一种有别于众人的高阶感,贵气讲究。

    时光从他身边滑过,竟没给他留下半点痕迹。

    叶均秋也就笑了:“小林师公,几年不见了,很高兴又看到你了。”

    陆殿卿神情温和:“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好好玩,先进屋吧。”

    田姐知道今天招待老同学,是下了功夫做饭的,尽管国外的食材和国内大不相同,以至于做出菜来总有些不那么对劲,但至少看着,有八成中国味儿了,大家吃得自然尽兴。

    吃过饭,苏方红好奇,对着这房子前后看了一番:“望舒,这就是别墅吧!”

    她知道其它人来美国留学,都是租房子,两个人一起租便宜的公寓,还要打工,日子过得很紧张,但是林望舒显然不用,她过得简直是富豪一样的日子!

    林望舒轻笑:“我就是没志气,靠婆家过日子的人。”

    其实她有奖学金,如果婆家不供养着,那她的奖学金和陆殿卿的收入加起来,也能生活,甚至能勉强养活两个孩子。

    不过到底有孩子,并不想孩子吃什么苦头,何必过那么辛苦呢。

    苏方红羡慕地看着林望舒:“望舒你在国外学习两年了,现在是不是进步特别大?”

    林望舒:“也还好,国外毕竟和国内不同。你现在初来乍到,先把生活安顿下来,等你安顿好了,再想着好好长进学问。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回头问我,我能和你讲的,肯定都和你讲。”

    她是很希望同学和她一起进步的,到时候大家回国后还能互相帮衬着。

    苏方红忙点头:“对,我也这么想的,我刚来这里,两眼摸瞎,肯定什么事都得多向你请教了,我来华盛顿就是想着投奔你的!”

    参观过房子后,几个同学坐在客厅里观赏着窗外的风景,喝着咖啡,随意说着话,探讨起来各自的研究方向。

    陆殿卿见此,告了一声罪,让他们先讨论着,他先去楼上书房了。

    苏方红压低了声音,笑着说:“望舒,你爱人现在越来越优秀了,等你博士毕业回去,他是不是得连升三级了?”

    陆殿卿最近很是干了几桩精彩的事,因为这个上了新闻,前几天国内电视台还采访了他。

    林望舒:“他未必就一定走这条路,可能有别的规划,不过随他吧。”

    这两年,她越发感觉,陆殿卿的性格并不满足于现在的位置,他可能需要

    更多的空间和市场来发挥。

    而几年的海外生涯,他的人脉和格局也都积攒到了那个程度,国内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他回去后,那就是海阔天空随意挥洒才华了。

    苏方红感慨:“你爱人现在真挺厉害的,我也在电视上看到他了!他现在也是独当一面了吧!”

    苏方红之前在学校交了男朋友,不过毕业后分手了。

    他们这一届毕业生,有一个说法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能分配到北京的并不多,大多到了外地,她男朋友没申请到国外的好学校,放弃了这条路,现在分配到了天津。

    虽然嘴上说没分手,但她来到美国,读完博士怎么也得几年了,两个人估计是没戏了。

    这么说话间,几个人又说起各自的研究领域,将来的发展方向,以及导师情况。

    叶均秋做的也是光学方向,和林望舒一样。

    林望舒有些诧异:“你之前可没提过。”

    叶均秋淡淡地道:“我们学校有一位华人博士,和我年纪相仿,还和我同姓,他是物理和计算机双料博士,最近他在做一个项目,多少和这个沾边,所以我也就跟着做做,巧合而已。”

    陈涛和苏方红听着好奇,问起来,叶均秋就简单说了下。

    几个人就这么聊着,不知道怎么,聊起来现在的国家科技实力,林望舒便提起来:“最近美国提出来strategic defense initiative,你们看过这个吗?”

    大家一听,拧眉道:“这是什么?”

    倒是叶均秋点头道:“前几天看到了,不过我们能得到的都是从新闻媒体上得到的,这方面信息很少,小林老师比较清楚?”

    所谓的strategic defense initiative,也就是战略防御计划,不过这个计划有另一个说法,叫star rogram,俗称星球作战计划。

    这是一个以宇宙空间为基地的全球识别监控识别系统,可以说集合了航天、定向能和微电子技术多项高技术的武器系统。

    可以说,这个星球作战计划一经提出,便意味着一个新的太空军事时代到来了,未来的作战不再是陆地作战,而是海陆空立体作战。

    而这一切,都是以高科技技术发展为基础的。

    林望舒道也就给大家解释:“这是政府组织了一大批科学家,还有军事战略家研究出来的,里面涉及到了火箭、航天、激光、微电子,还有计算机,反正各种门类的高技术群都有,动用了海陆空三军的研究机构,以及一些国家实验室。”

    几个人听得都皱眉:“所以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林望舒:“在国际形势方面,大家自然都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不过不管怎么说,在未来,只有把握住高科技领域的发展,我们在国际上才有话语权。”

    其实不光是美国,苏联也马上要制定高科技发展纲领,日本也会出台科学技术振兴政策。

    可是现在,在国内,却弥漫着一种风气,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头刀,还有人认为,发展要有一个轻重缓急,科技方面可以先搞一些见效快的短期项目。至于其它的,等别人搞出来,自己经济发展了直接买过来就行了。

    不过这些太深远了,如果说起国际形势,说起未来发展,科技强国,这方面陆殿卿肯定比自己更懂。

    所以她只是简单地道:“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其实可以仔细研究下这个星球作战计划,他们的重点项目,就是我们将来要攻克的技术难点。”

    旁边苏方红一听,有些激动:“望舒你说得对,咱们就是来学本事的,师夷之长以制夷,所以咱们来了后,肯定就挑最好最有用的方向学,回头你和我们多分析下这个星球作战计划,看看哪个和我们的研究方向最贴近,我们就照着这个来吧!”

    林望舒笑了:“好,那回头我把我拿到的资料和大家分享下,不过大家注意保密。”

    陈涛听着,懂了:“这是陆先生拿到的资料吧?”

    林望舒:“也不是什么很机密的,如果花一些心思,各大图书馆里也能搜集到,不过我们还是自己了解下就是了,尽量不要太扩大化。”

    大家自然连连点头,一时也是赞叹不已:“我们出国后,还是应该多沟通交流,彼此还能互相照应下。”

    几个同学聊了半响,时候不早了,陆殿卿拿着钥匙打算去接两个孩子了。

    大家见此,也就准备散去了。

    林望舒:“均秋你送送他们两个吧?先帮他们安置下,我明天过去看你们。”

    叶均秋点头:“好。”

    旁边苏方红笑了:“那就麻烦均秋了!这可是望舒说的,你可得听话!”

    叶均秋神情顿了顿,之后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就是这道理。”

    他这一说,大家全都笑起来。

    陆殿卿:“我去接孩子,顺路,前面路口不好出去,正好我带着你们。”

    叶均秋点头。

    林望舒也就送他们过去停车处,这么走着间,陆殿卿拿着钥匙要上车的时候,旁边叶均秋突然道:“小林师公,谢谢你。”

    陆殿卿微抬眼,淡扫了一眼叶均秋:“既然你叫我一声小林师公,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林望舒坐在二楼阳台上看书,百叶窗半落下,从她的方向,可以看到壮美的晚霞。

    夕阳斜斜挂在天边,壮美的晚霞犹如斑斓锦缎铺展开来,火红橙黄随意涂洒,如火如荼,艳美到让人窒息。

    当陆殿卿的车子缓缓行驶进院子时,两个孩子已经冲着林望舒挥手,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我们回来了!”

    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小西装,看着彬彬有礼又帅气,简直就是小号的陆殿卿。

    一大两小下了车,走在仿佛镀了层金的草坪上,晚风徐徐而来,拂起她的长发,柔软的发丝便扑簌在眼前的书本上。

    她便觉得,这个世间的幸福莫过于此了。

    在这一瞬,她想起来叶均秋说的话,说很多留美人士奋斗的目标,其实就是像现在的她一样,拥有大房子,拥有稳定的生活。

    她想,叶均秋说的是对的,她现在确实已经拥有了足够富裕安稳的生活。

    如果她和陆殿卿想留在美国,其实很简单,有陆殿卿母亲那边的人,分分钟给他们安排妥当一切,他们可以得到陆殿卿母亲的一些资产,她应该能留在美国当老师,总之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伸手就能得到什么。

    这就是诱惑,太舒服了,躺在那里就拥有了一切。

    林望舒闭上眼睛,感受着傍晚阳光洒在眼皮上的温融感,她想,如果是之前,她也许会犹豫,毕竟确实太动人了。

    只是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的灵魂已经加重了分量,思维也有了温度,可以试着去克服人性中的惰性,不会去贪恋这浮光掠影的安逸了。

    这么想着时,两个孩子冲了上来,欢快地扑过来:“妈妈!”

    林望舒笑抱住儿子,陪着儿子说了一会儿话,又问起他们今天在幼儿园的种种,陆执葵很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妈妈,今天我当老师啦!”

    林望舒疑惑:“当老师?”

    陆执葵便讲起自己怎么在幼儿园里给其它小朋友当中文老师,教他们说中文。

    林望舒一脸夸张地赞叹:“是吗?那你太厉害了!竟然当老师了,你可以教他们中文故事了!”

    陆殿卿从旁,温和地笑着,也不说话,就看着这两孩子在那兴致勃勃地说。

    说了半天,这时候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田姐喊,就先过去餐厅吃饭了。

    吃过饭后,林望舒去了一趟学校实验室,去处理数据,等她终于忙完了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两个孩子自然早睡了。

    书房里亮着灯,陆殿卿正看一份资料,看上去是一份国内工业机械发展的报告。

    其实她就料到,他终究会走这一条路,这就像是看到一条射线,从遥远的地方奔向前方,无论经过多少路程,最后其实还是会回到它最初的起始点。

    这几年在国外所看到的种种,让他所看的更远,也让他更加明白他们的国家最需要的是什么。

    因为没有人做,所以最后,干脆自己动手去做了。

    有时候,林望舒会觉得,自己心里埋着的那些,是一个秘密,是永远不可能说出的,也是永远没有人能够理解的。

    只是在这温暖的灯光下,她看着他专注的侧影,会觉得,心底孤独的海会被填平,殊途同归,他的心思和她是一样的,他们犹如千万条河流,终究会汇向一个方向。

    这时候,陆殿卿撩起眼来,看向她。

    柔和的灯光从侧面洒在他立体分明的脸上,他的鼻梁高瘦,眼部轮廓略深,修长浓密睫毛就这么撩起时,在那朦胧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是别样沉静的温柔。

    林望舒便觉得,那目光犹如一张网,将她的心缓慢地收拢。

    陆殿卿:“嗯?”

    林望舒扬眉,笑问道:“陆殿卿同志,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呢?”

    陆殿卿:“你想听什么?”

    林望舒:“从一开始,我就说了,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比较端着。”

    陆殿卿唇边噙着笑,低声说:“望舒,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望舒:“当初叶均秋打架,帮叶均秋免除了处分的,是不是你?”

    陆殿卿承认:“是我。”

    林望舒:“叶均秋能顺利申请到美国名校的奖学金,也是你从中使了力吧?”

    陆殿卿颔首:“对。”

    他笑道:“所以我的望舒就是这么聪明,什么事情,都是一看就明白。”

    林望舒轻哼:“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今天叶均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同样姓叶,计算机和物理双料博士,几乎和他们年纪相仿,惊人的天分,来自中国。

    所有的信息几乎全都指向那个人。

    曾经在外国语学院附属中学的课堂上,她向大家讲过,四九城中,同样的年纪,那个优秀到让人惊艳的少年。

    谁能想到,数年之后,那个她曾经向大家举例过的天才少年,竟然恰好就是带着叶均秋做项目的人。

    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但这后面,又

    有一双不着痕迹的手,将叶均秋推向了大洋彼岸。

    叶均秋以前应该不知道,但几年的美国求学生涯,他应该足以感悟这一切了。

    所以今天,他才能心平气和地对陆殿卿叫一声年少时的戏称小林师公,说一声谢谢你。

    穿上了polo衫戴上了墨镜的叶均秋,也终于学会了放下。

    陆殿卿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间,他坦白道:“望舒,我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我对你从来都放心,我相信你的人品,更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无法接受他对你的挂念,你说的很对,我的心眼就是比针眼还小。”

    林望舒仰脸看着他:“所以你故意施恩于他,也让他远离我。”

    陆殿卿:“也并不是我故意如何,他当年打架,打的那个学生就是偷你照片的人。’

    林望舒诧异:“是吗?”

    陆殿卿解释道:“那次请了人保组的人去查,自然查不出来什么,也不好大动周章,但是我一直请他们帮我留意,后来也查出来,就是叶均秋打的那个学生。”

    他低笑,笑得温和笃定:“别人因为我的妻子打架,我怎么可能让他因为这个受连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林望舒轻哼一声:“你少来,你这个人就是狡猾,你就是故意的!”

    陆殿卿低垂着眼帘,望着怀中的女人,素来温润的眸光慢慢蕴出烫人的气息。

    他低声承认:“确实是有些狡猾了,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在意这个人的存在了,我知道他放下了。”

    距离太近,他的声线压得很低,低到沙哑,那是让人沉溺的性感。

    林望舒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感动,也有些酸楚,她低声道:“不过比起他,我更在意你的想法。”

    也是在这时候,蓦然回首,她想起过去,才看明白他那段曲折而纠结的心思。

    最初的在一起,是他贸然的提议,也是自己一时冲动的应允,自己考虑了那么多,他上一世的人品,未来的成就,他的家世,他的外貌,甚至连那长在四合院里的香椿芽都考虑其中。

    她的想法如此实际,他那样的人,何尝不知道,他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不过他对自己太纵容,那时候的他或许觉得,这样也挺好。

    只是人都是有贪念的,日子长了,谁不想要更多,她也是,想要更多喜欢,更多掏心挖肺,更多毫无保留。

    他当然也是。

    在这桩婚姻中,他其实一直在刻意压抑着他自己试图来让她喜欢,她因为一万多块钱不高兴了,他便赶紧低声下气哄着,说要想办法给她买宅子;误以为她不想要孩子,怕她因为自己父亲的强势而不高兴,哪怕他自己其实是极希望能有个孩子,也先在父亲那里做个铺垫;因为她说不喜欢做饭,他一直尽量避免不让她做。

    还有生活中许多小事,他都是在压抑着他自己的想法来做出退让。

    也许是两个人的缘分开始得太过突兀,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在两个人的感情中并没有太多踏实感。

    许多细碎的小事,她看在眼里,觉得异常,但也没多想,时过境迁时,细细思量,才揣摩出他当时的一些微妙心思。

    她吻着他的唇,低声说:“我还记得你因为结扎而出差前的那一天晚上,你和我说的话。”

    其实当时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眸底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偏执,现在回想,在他冷静理智的外表下,近乎疯狂的心思险些龟裂而出。

    她这么一说,他显然也意识到了,微微低首,用自己的额抵上她的,哑声道:“你还记得?”

    林望舒:“嗯……你当时问我,我真的愿意吗,带我离开熟悉的同学和校园,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她话说到一半,她的唇却骤然被他堵住,不让她继续说了。

    唇齿交缠间,他气息滚烫,哑声道:“只是说说而已。”

    林望舒大口喘气,双唇湿润。

    陆殿卿这才在她耳边,以带着喘的声音耳语道:“我确实会有一些想法,非常阴暗恶劣,想让他们全都离得远远的,只有你和我,你的眼睛里只有我,这个世上只有你和我。”

    林望舒听着,依赖地揽着他的颈子:“我觉得没什么,我偶尔也会这样想啊,我希望你只对我好……”

    陆殿卿低首看过去,她嘴唇红滟滟的湿润,两眼迷蒙如雾,半个身子都软软地靠着他。

    他禁不住箍紧了她的腰,让她紧贴着自己。

    林望舒仰脸,望进那琥珀色的眼睛中,深邃的眼睛一如那一夜般。

    她低声喃喃地道:“那后来呢,你对付冒箐箐,真的只是因为她做过的那些事吗?”

    对于冒箐箐那样的姑娘来说,他的手段确实已经很激烈了,可以说直接毁掉了这个人在北大的前途。

    陆殿卿垂下眼帘,睫毛犹如羽毛一般滑过林望舒耳边最娇嫩的肌肤,然后她听到他低声说:“对,不光是因为她做过的事……她那天故意误导了我,我犯傻了,当时很难受。”

    迎着冬雪,他身心俱疲,关于自己身体问题的一些疑惑让他充满了焦虑和思念,他迫不及待想抱住她,想确认。

    只是冒

    箐箐的话,在那茫茫大雪中给了他一个思维发散的画面,他会忍不住去想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他在那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自我厌弃自我怀疑的痛苦中,他清楚地品尝了刀片刮过心尖的滋味。

    那样对冒的一次打击,是因为过去她对林望舒的所作所为,也是雪夜受刺激后的发泄报复。

    林望舒深吸了口气,怜惜地捧着他的脸:“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我会很心疼……”

    陆殿卿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这不是都过去了吗?”

    他曾经所有的不安,都已经在细碎的日常中消融了去,而那一夜北大狂欢的激吻中,他的心更是尘埃落定。

    林望舒轻轻吻着他薄薄的唇:“谢谢你。”

    他惩戒了冒箐箐,驱离了叶均秋。

    他可能也知道,哪怕并不是那么重要,叶均秋也是她设法送进北大的学生,是她付出了心血的人。

    人对自己付出过的人总是有些感情,就像养花,日日浇灌,盼着长大,哪一日折了,自然会不忍心。

    所以他顾念她这份师生情谊,以一种特有的包容和韧性,让那个少年放下青春时最初的萌动,敞开心怀,坦然地叫他一声小林师公,对他说一声谢谢。

    于是曾经滋生在暗处的一份不可言说变得光明坦荡,再无暧昧。

    她想,这个男人的心眼极小,小到了如针眼一般,但却又极大,广阔到如海一般。

    他的包容,犹如初春时的雨雾,无声地滋润着大地,一眼望去,仿佛并没什么,但是偶尔间一个眼神掠过,却见路边已有新绿。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