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安顿
“什么?地火熔心?”蓝禄喜姿势不变,表情却是一僵。
贺赦“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啊,地火熔心,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慕十三低着头,心中也是一动:“地火熔心?”
闻得此名,慕十三便瞬间知道为何秦茹儿要带自己来这里了。地火熔心此物,乃天材地宝,吸天地精华,得日月精粹所为,由火山底精岩所凝,日积月累之下至少需五十年时间才可得指甲盖大小,巴掌大小的地火熔心则更是需要五百年的可能。
如此宝物,慕十三也只是听人说过,却从未见过。
而那地火熔心,生于火山底,长于火山底,成于火山底,自然是纯粹的至阳,对自己体内的寒毒,正是纯天然的克制天敌。
秦茹儿的用意,恐怕也是如此。
面前这名为贺赦之人,恐怕官职要比贺杀还要高上许多,他竟是就猜到了自己的去路,竟是完全靠猜测?
“大人说笑了,那地火熔心是我蓝家至宝,说笑说笑。”蓝禄喜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道:“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如何?老朽做东。”
贺赦表情不变,放下手中茶杯,转头看着蓝禄喜:“你看本官,有开玩笑的意思吗?”
“大人何意?地火熔心如此至宝,乃是我蓝家三代的传家宝了,如何大人张口闭口就将其索了过去啊大人。”蓝禄喜依旧陪着笑容,只是眼底有几分愠怒:“我蓝家虽是商贾,士农工商当中虽是最低,但正道盟当中的前辈也是交好,颇有地位。”
闻得正道盟此名,慕十三眼角不受控制地跳动一下。
对于这个名字,慕十三还是有些敏感的。
“哦?”贺赦眯起眼睛,看着蓝禄喜不说话,无言之间却是压迫满满。蓝禄喜一时间只感觉眼前似乎矗立着一座万丈高山,巍峨之下犹如即将倾颓,一下便会将自己压死!
但蓝禄喜也并非寻常之辈,行走江湖三教九流都有所联系,又岂会被人三言两语吓退?
蓝禄喜也是含笑还之,气势稳重,老态龙钟之下不显任何疲态。
“这么说,蓝老先生是要拿正道盟压我们?”贺赦未说话,一旁闫如风倒是开口:“现在我们代表的,是朝廷,希望可以与蓝老先生结上一份善缘。朝廷之上,那是圣恩,承蒙圣恩,报效朝廷,是为忠义,传出去蓝老先生名头也是好听,与那些存有祸心的乱臣贼子有着质的区别。一块地火熔心,换取万世殊荣,连晋交好,蓝老先生不亏。”
闫如风看似年轻,说起话来却很是诛心。
虽听似客气,但实际上却一言之下,将罪名已经立下:若是不给,蓝禄喜与乱臣贼子又有何区别?
蓝禄喜冷笑:“大人,可是在威胁老朽?”
久久一言不发的贺杀忽的向前一步,腰中御刀并未以手操,却“锵”地一声出鞘,悠长的刀鸣声令人胆战心惊,蓝府的下人都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双股瑟瑟发抖,满脸惊骇。
蓝禄喜看着贺杀腰间那冒着寒光的漆黑御刀,一滴冷汗由额头划过,干笑着:“如此,明抢了?”
“大胆!”贺赦一摔杯子,厉喝怒斥:“谁让你拔刀了?这般没礼貌?在蓝老先生面前这般无礼?!混账!”
训斥一通,贺杀冷硬的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又是一甩,腰中御刀收回刀鞘,同时朝着蓝禄喜鞠躬九十度,毕恭毕敬:“告罪了蓝老先生,晚辈不懂事,还请恕罪。”
“呵呵,无妨无妨。”蓝禄喜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冷笑:“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只是老朽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是不是今日不将那地火熔心不交出来,老夫蓝家必有灭顶之灾?”
“怎么会呢?我们又不是土匪。”贺赦似笑非笑:“只是,蓝老先生若是愿意,可以试一试。”
“那就没办法了,悉听尊便了!”蓝禄喜面上笑容全部收敛,此刻竟是摆起烂来:“地火熔心,实在交不出。”
听到这里,贺赦的眼中也终于露出几分愠怒:“怎么?蓝老先生当真这般固执?宁愿如此也不愿将地火熔心交出?”
只见蓝禄喜梗着脑袋,颇有几分傲然:“倒是并非老夫不愿,只是那地火熔心,已是应允赠予旁人,如何出尔反尔?”
闻言,贺杀与闫如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彼此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闪光惊喜:中了!
贺赦不动声色,一脸诧异:“哦?赠与何人了?”
蓝禄喜不为所动:“这恐怕便是老朽的家事了,即使是大人您,似乎过问也有些多问了吧。”
“哈哈,倒是本官有些多嘴。”贺赦佯装打嘴,但还是旁敲侧击地问道:“正如蓝老先生所言,地火熔心乃是府上至宝,几代单传,更是珍贵,怎的能这般轻易地赠与旁人呢?”
“所赠之人,乃是老朽多年朋友,有急事才相赠与,宝物比起感情,自然是后者重要。”
贺赦眼中流露出一种由衷的钦佩,拱手拜礼:“在下佩服,蓝老先生如此节操,我辈当真应好生学习啊。”
蓝禄喜道:“既然如此,大人可是满意?”
“倒也不是。”贺赦微笑:“此物,并非是我等所需,而是王爷”
“王爷”闻言,蓝禄喜的脸色终于有几分变化。
贺赦继续道:“若是不能取回,我等不能交差,实在是为难啊。不知现在那宝物,可是在府上?”
蓝禄喜一惊:“当真明抢?”
“倒也不是,只是随口问问。”贺赦笑里藏刀。
蓝禄喜道:“并不在府上,恐怕大人要失望了。”
“哦?当真?”贺赦似笑非笑:“那若是被人找出还在府上,又当如何?”
“悉听尊便!”蓝禄喜很是强硬,如此说道:“但,貌似大人手上并无对我蓝家的搜查令吧,莫以为朝堂之上我蓝家无人啊。”
贺赦的脸色此刻也难看许多,看着蓝禄喜冷笑:“好吧,既然如此,倒是难为了蓝老先生,实在告罪,告辞告辞。”
说完,贺赦起身便走,甚至不等蓝禄喜说一句话。
蓝禄喜也没有想送他们的意思,坐在原位上,冷声道:“不送!”
贺赦走在前,身后闫如风与贺杀紧紧跟着,贺杀问道:“义父,如何?”
“这老鬼当真古怪,慕十三在不在这里且不说,地火熔心能坦然送给别人这就有问题。”
贺杀道:“要不要”说着,手上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贺赦抬手:“不,打草惊蛇,且先派人监视这边。”说完,贺赦看着闫如风道:“立刻回去,准备对这里的搜查令!蓝禄喜此人格外圆滑,在朝廷上也有不少好友,若是落了话柄,倒是下乘。”
“好!马上去准备!”闫如风回答地很是利落。
走到门口,贺赦微微回头,眼神颇冷:“刚刚,似乎有人在看着我。”
与此同时,屋内送走了三个杀神的蓝禄喜擦了擦冷汗:“慕大侠,您可是看到?”
暗处之中,慕十三缓缓走出身体,虽局势危急,但刚刚所对者并非是他本人,却还是看出了一身冷汗。
那贺赦的内功,深不可测!
比之贺杀,还要高出不少!
而另外一人,脚下踩的官靴之上,镶嵌着两块鸡蛋大小的翠绿玉翡,这是只有在京城才能见到的特制官靴!
背景不凡!来者不善!
慕十三道:“多谢蓝老先生。”
蓝禄喜摆了摆手:“这倒不必,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慕十三一挑眉:“秦茹儿?”
“正是。”蓝禄喜道:“秦小姐早就猜想到会有人过来逼要地火熔心,却是早早带走,此刻我府上的确是并无地火熔心。”
“啊。”慕十三恍然大悟般地叫了一声:“地火熔心如此宝物,您当真”
“呵呵。”蓝禄喜轻笑:“只是身外之物罢了。”说完,他张开双臂,道:“老朽年事已高,并无家眷,也无子女。当世除却朋友也只有着偌大家产而已,人死万却空,何物皆是留,什么都带不走,倒不如还了秦小姐的一个人情。”
“人情?又是人情?秦茹儿这女人还真是喜欢让人欠人情啊。”慕十三苦笑。
蓝禄喜微笑:“好了,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但却还是要小心,官府的人来势汹汹,不得不防。还是且先去后院,为您准备好了饭食,简单吃一些吧。”
慕十三点头:“这样也好。”
说完,便与蓝禄喜一同离去。
虽然这蓝禄喜来路不明,但貌似对慕十三还算有善意,慕十三也可短暂相信他。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内功全无,除却剑招什么都用不出,若不在这里安顿下来,出去恐怕立刻就会被人乱刀砍死。
如此下来,只能先等待秦茹儿回来了,同时还要搞清楚,自己的内功去了哪里,即使寒毒再过凶猛,也完全不可一点内力都用不上吧。
奇怪,当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