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指婚
民国十二年。
孟家是整个广州城的首富,他们家主要是靠卖茶叶为生,是整个广州城生意做得最大的一户人家,孟家有两兄弟,大哥是孟善群,二弟是孟庭轩,大哥已经三十而立,早就成亲生子了,只有二弟孟庭轩迟迟没有成家。
虽然他才二十五岁,但在那个时候,已经算是“晚婚”了,虽然他生长在封建主义的社会里,但他却在国外留过学,懂得不少洋文,也学到了许多西方人身上特有的知识。
不仅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他可是样样精通,这是生在富贵人家,必备的才艺和文化底蕴。
他面容白净,身材魁梧,是无数少女想要嫁的结婚对象,毕竟他是鼎鼎有名的孟家二少爷,倘若嫁进豪门,那可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在他们那个年代,婚姻是不允许自己做主的,加上他们是生意人,世代都是经商为生,他们的婚姻,都是跟长期给自己提供更大利益的富商联姻。
毕竟,孟庭轩是茶叶王国的二少爷,所以他的婚事,他父亲~孟有朋也一直在牵挂着。
这不,最近他爹孟有朋正在给他筹备一桩婚事,他曾经尝试抵抗过,可无论他如何反抗,都改变不了他即将要成亲的事实。
“轩儿,你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前些年,你一直在国外留学,所以才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你也学成归来,是时候该给你安排婚事了,哈哈!”孟有朋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道。
“爹,我跟她又不认识,怎么结婚?怎么共度一生?”对于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婚事,孟庭轩也是一脸茫然,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对方是广州城如意酒楼沈老板的千金,我们多少有些生意来往,我们平时的茶叶都是卖给他的,他也给我们介绍了不少生意,听闻他有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上次跟他吃饭时,我也见过,人长得挺漂亮的,主要是她蕙质兰心,知书达理……”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儿媳妇”,孟有朋好像很满意。
“可是爹,婚姻并非儿戏,我跟她都没见过面,都不了解对方,怎么结婚?何况,你怎么能利用我,把我们的婚姻当作一场政治交易?”对于蛮横封建的父亲,孟庭轩有些不满。
“跟沈家联姻,对我们有好处,何况我跟你嫂子不也这样吗?当初也是爹做主让我跟你嫂子成亲,我们也是一场政治婚姻,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大哥孟善群也在一旁附和着,希望能够说服他。
“大哥……”
“行了,别说了,这件事儿,我看就这么决定了!”孟有朋有些不悦地停止了这场谈话。
孟庭轩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对于这种没有婚姻自由,没有恋爱自由的迂腐封建,他简直恨透了,奈何他根本无从抗拒,因为,一旦不听从父母安排,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不孝”。
因此,他并不想“忤逆”父母之意,不想伤父母的心。
晚上,孟庭轩想尝试找母亲谈谈,希望能让父亲改变主意,于是,他端着一碗亲手煮好的绿豆汤给母亲~杜秋艳。
优美的身段、俊俏的脸蛋、恰到好处的浓妆,浅绿色闪亮的丝质旗袍和精巧细致的高跟鞋共同组合成的,给人一种非常大方、得体、高贵的形象。
“娘,这是我亲手熬的绿豆汤,您尝尝!”孟庭轩把汤递给杜秋艳,“小心烫。”
“怎么这么乖,亲自下厨熬汤给我喝?”杜秋艳看了他一眼,含笑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
“果然知我者莫过于娘…嘿嘿……”孟庭轩笑了笑,“就是成亲的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爹,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其次,要我跟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没有深入了解过的人结婚,我办不到!”
对于这门婚事,他好像十分抗拒,毕竟他是在国外念过书的,他的所见所闻,他的眼界,他的种种行为举止,都充满了洋人那种开放的思想,早已把传统的,迂腐封建的思想,抛诸脑后。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我们女人在家里,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况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成亲了,你哥结婚那会儿也才二十岁,现在你都二十五了,你说我们当父母的,能不着急吗?”杜秋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表示无法帮忙。
“这么说来,这个婚,我是非结不可?”孟庭轩睁大双眼看着母亲。
“是,非结不可,不得抗旨!”杜秋艳严肃地说道。
“早知道,我就不回国了,这个家,根本毫无民主,毫无自由可言!”孟庭轩不服气地喃喃自语。
“你还是乖乖听从安排吧,你也知道你爹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意思……”
“这不是专横霸道吗?在国外,都是讲求民主,讲求自由的,怎么一回国,全都变了?”孟庭轩说罢,便转身回房去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回国会成为家业的筹码,会沦为政治婚姻的棋子,两个不相爱的人,如何度过一生?如何成亲?
这是何等的畸形婚姻?这是何等的悲哀?连追求爱情的权利都没有,这是一个什么世界?他不懂,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
无奈之下,他也唯有听从家里安排,等待着与未婚妻见面,然后再谈结婚的事。
次日,孟庭轩在父亲孟有朋的安排下,到沈家做客,顺便跟他的未婚妻见面。
没想到沈家会有那么多客人,没想到如此热闹,到处都是衣香鬓影,到处都是笑语喧哗。
人群东一堆,西一堆的聚集着,拥挤着,喧嚣着,仆人,丫鬟们穿梭其间,端茶递水,觥筹交错。
沈家有一个女儿,名叫沈玉莹,今年二十三岁,因此,沈万山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爱,从小就请了先生教她念书,她也没有辜负所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那种传统的,饱读诗书,满腹才华的女子。
而沈万山是做酒楼生意的,整个广州城最有名的如意酒楼,便是他开的,因此,多少跟孟有朋有生意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