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时雨知道藤井并未下死手, 否则她的肩骨此时定是粉碎,因为监控被黑他们拿不出实据证明她有问题,而他们兴师动众的查, 定是与阿卡密谋着什么不能让人知晓。
她一直以为曲寒来金三角是奔着找威猜报仇或是与砂姐合作,原来她和裴征都错了, 曲寒的目标是阿卡, 那个比威猜还疯狂的男人。
阿卡的武装势力不如威猜, 但他比威猜更有野心,威猜只是一条运气不错的疯狗, 占了坤哥在混战中丧命夺了老大之位, 而阿卡是一点点发展壮大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此人, 更难应对。
砂姐,尚孟,阿卡,还有一个目地不明的“合法商人”曲寒。
时雨不知道裴征能否查到什么, 砂姐即使不在他们查探的范围内,她也有一定的作用, 这是裴征说的,裴征要利用砂姐, 他会怎么做?
她一夜没睡整条手臂都肿了起来,疼得睡不着,早上还没从房间出来,就有人来敲门, 她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是谁,忍着肩痛去开门,是曲恪。
曲恪看着她肩膀肿的厉害, 拉着她另一只手臂往出走,时雨不明就理:“去哪?”
“你跟我走。”曲恪左右察看,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便拽着时雨往出跑,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但曲恪个子不矮,且力气特别大,时雨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曲恪回头拉了她一把,“我得先给你弄点药吃。”
她不知道去哪,就跟着他,曲恪先去药房买药,语言不通就让她自己说,买了消炎药和止痛药,她吃完他拽着她往出走,时雨问:“曲恪你要去哪?”
曲恪:“傻啊你,当然是逃跑。”
“曲先生是你爸,你为什么要逃?”
“你管我,老子愿意跑关你什么事,快跟我走。”曲恪拿出一打钱,“这些够我们坐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要回国?”她问。
“管他去哪,反正小爷受够了。”
“曲恪,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好吗?”
“你不是
不喜欢说话吗,怎么突然话这么多,你跟我走就是了。”
时雨说:“你跑了没关系,我会被砂姐责罚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砂姐把你送给我爸你不明白吗,你想当我后妈?虽然有得是人想当我后妈,你入不了他的眼,小屁孩儿。”
时雨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我比你大,你才小屁孩儿。”
“小爷虽小,但脑子比你灵光,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子。”他白了她一眼,“小爷好心救你一命,别废话快跟我走。”
时雨不走他就拽着她,这孩子力气太大她挣不过被他扯着走,曲恪对路线不熟,就问她该怎么走,时雨也不熟路线,不过这边的路标她认得,两人向车站方向走去。
时雨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曲恪可以远离曲寒,但他们是父子,他即使暂时逃离或许是一时兴起,等他们再回到一起时,他不要被金钱蒙蔽他此时的善良。
可他们想多了,人到车站时,曲寒的车就停在那,男人并未下车,藤井走向他们,“少爷,上车吧。”
曲恪暗骂了句这个阴魂不散的杀手,“你怎么找到我的。”
“先生在车里。”
曲恪看向四周,突然抓着时雨的胳膊向胡同奔去,却没跑多远就被藤井逮了回去,他们被摁进曲寒坐着的豪车,他俩坐一边,曲寒在对面,曲寒的黑眸盯着两人,“你想去哪?”
曲恪梗着脖子一副老子天不怕地怕的模样:“你管不着。”
“曲恪。”
“我爱去哪去哪,你就当我死了。”
曲寒震怒,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曲恪脸上,狠狠的一巴掌震得时雨心猛地一跳,她急忙看向曲恪,曲恪捂着脸,眼底一片倔强。
此时轿厢内的低气压,把人压得死死的,时雨闭口不言,曲恪放下手,这巴掌甩下去,男孩儿的嘴角已经见了血迹。
过了好一会,时雨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曲恪抬手挥开,这一下正挥到她受伤的肩头,登时疼得她闷哼出来,她捂着胳膊,很快就见
额头满是细汗。
曲寒眸子更暗了,一路上无人开口,时雨惨遭池鱼之殃,曲恪是主谋,时雨是从犯,主谋被审,从犯站在总统套房地中央,低着头不说话。
曲寒并不会对曲恪怎样,毕竟是亲儿子,性子他了解,他看向时雨:“你想跑哪去?”
“她是被我拽走的,不关她的事。”曲恪揽责。
曲寒眸子瞬间变得凌厉,“把少爷关到房间闭门思过,两天不许他吃东西,不许放他出来。”
曲恪毕竟还是个孩子,又踢又踹也挣不过曲寒的手下,套房的门被关上,里面传来小孩子踹打门板的声音和气急败坏的骂声。
曲寒看向时雨,见她手臂肿了一圈行动也不便,叹了一声,“去吃饭吧。”
时雨抬眼,“我?”
男人怒气腾起,“你想跟他一样闭门思过?”
时雨摇摇头,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转头说:“曲恪还是个孩子。”
曲寒没说话,时雨关上门向楼上走,她吃过止痛药,又在外奔波近两个小时,体力不支加上药的作用,胃里刺痛的疼。
她快速上楼到餐厅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回到房间。
其实曲恪想逃跑的时候她就知道,身后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怎么能任他跑,终究是个孩子。
一夜未睡,此时倒在床上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小五提心吊胆的一路跟随,看着人跑出来又被抓回去,而他们身后跟着曲寒的手下,这些都看在他眼里,看着时雨疲惫的折腾,他真不敢告诉老大,老大得多心疼呀。
而裴征回了金三角,按照时雨给的地址,带人去探了阿卡的几个窝点,却难找出任何异样,毒贩的窝点制毒,一群武装兵端着枪把守,夜里他探进院落,之后便轮流蹲守找寻他们的突破口。
裴征去赌场,许久没来,砂姐见到他很是开心,“陈先生,好久不见。”
“十几天而已。”裴征坐在沙发上,架着长腿一派悠闲。
“曲先生离开金三角,你也没在,我以为你们都
不回来,还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我这不是来了么。”
“喝点什么?”砂姐起身向吧台走去。
“砂姐亲自动手,那个小丫头呢,不会是吓傻了吧。”
砂姐没说话,而是拿起酒问他要哪一个,他说随意。
砂姐调了酒给他,“陈先生,我把纷朵派到曲先生身边,曲先生暂时离开金三角了。”
裴征挑眉:“砂姐手段高明,没想到小丫头能起到这样大的作用,不过,曲先生看上小妹妹了?”
砂姐笑笑:“如果他看上,就给了他。看不上,调个酒照顾一下生活,也是好的。”
裴征心里骂着,面上却噙着笑:“砂姐御下有方。”
砂姐叹气,“曲先生去哪一点消息都没有,纷朵电话关机,不过我放心这孩子,她终归是会回来的。”
看出砂姐对时雨完全信任,她的信任危机彻底解除。
砂姐又说,“不过曲先生对于我提的合作有所推拒。”
裴征点头:“了解。”
砂姐蓦地一滞:“陈先生,你,知道?”
裴征轻挑唇角,笑得耐人寻味,砂姐不明就理,只感觉他的高深莫测更让她疑惑,“陈先生,请您直言,我们是朋友,且,我信你。”
“有人捷足先登。”
砂姐目光一暗,“谁?”
“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
砂姐:“陈先生,可否再详细一点方便我查探。”
裴征摇头:“不可说。”
“陈先生有所芥蒂?”
“砂姐,我不想卷进你们的利益纷争。”
裴征喝完一杯酒便离开,他出来后,联络余天:“那边怎么样?”
“时雨在房间,安全。”
“盯紧了,有任何异动一定要告诉我。”
“是。”
裴征打电话给渔夫,把查到的消息传过去,想要捣毁一个沉积多年的黑恶势力不是一朝一夕,曲寒势力内部的盘根错节,这只网撒出去多年,却一直难以收回,此次
行动务必不能再跑空。
砂姐让人联络纷朵,可电话一直打不通,她不能打电话给曲寒,让娜塔去查,仔细地查,到底曲寒与谁接触过,陈正能查到的东西,她的手下一群废物,什么也干不了。
她把尚孟叫来两人商讨计划,如果她拿不下曲寒这个买主,势必要扫一扫金三角的其它势力,抢她的生意就是与她对立。
裴征要的就是砂姐与阿卡对立,金三角多方势力冲突越多越利于他。
时雨自己擦了药,一整天没看到曲恪,次日依旧没见到曲恪,这孩子不会真饿着呢吧。她去吃饭的时候,偷偷包了点东西揣进兜里,然后去了曲寒的总统套房。
此时曲寒没在,她进去后里面是两个手下,她看向曲恪被关的房间:“少爷还在里面?”
那人点头。
她说:“我能去看看他吗?”
“不可以,曲先生不许任何人接近他。”
时雨说:“真把他饿坏了,曲先生迁怒起来你们首当其冲。”
那人想了想,走过去却没开门,“少爷。”
里面没有回应,再敲还是没回应,时雨走过去,“不会饿晕了吧。”
那人急忙打开门,曲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急忙冲进去,“少爷,少爷。”
曲恪有气无力的骂了句:“滚。”
时雨说:“我跟他聊两句可以吗?”
那人想了想,毕竟是少爷,父子俩再怎么争吵也不能真把他怎样,“你劝劝少爷。”
时雨关上门,从兜里拿出三明治和饼干,“曲恪,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曲恪一听,急忙翻身坐起来,“这群败类真想饿死老子,快给我。”
曲恪并不会亏待自己,再生气也是个孩子,拿到吃的狼吞虎咽地咀嚼,时雨拿出一个罐装饮料,“给。”
“挺能藏的,衣服里还有什么。”
“没了。”她把外套摊开,里面空空。
曲恪弯着眉眼冲她笑,“你比他们好多了,一群人渣。”
曲恪长得很好看,
浓眉细眼高挺的小鼻子,长大后一定迷倒一群小姑娘,时雨再次感叹这孩子一定不要学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跑吗?”
“不想呆在他身边呗,把小爷看的死死的。”
“为什么看着你。”
“他仇人多呗,怕我被弄死。”
“那他是为你好,你应该听话。”
“屁,还不是他惹下的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娘的,以后别报应到小爷头上。”曲恪囫囵地说着。
“曲先生不是来谈生意的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专干不是人干的事,跟你那个砂姐一样,都是祸害。”
时雨叹气,没再说话。
曲恪问她:“胳膊好点没?”
“吃了药也上了药,谢谢你。”
“那个藤井你离他远点,一身血腥味儿。”曲恪啐了一口。
“他杀人?”
“你见过杀人吗?”
时雨点头:“武装冲突,死了很多人。”
曲恪吃完三明治,一口气喝掉半罐饮料,“谢谢你呀,你叫什么来着。”
“纷朵。”
“朵朵,还挺好玩的。”
时雨扯了扯嘴角:“我大你很多,你不要拿我当小孩子。”
曲恪一笑,“咱俩都未成年。”
时雨心想,我二十二,你八岁,谁跟你一样大,不过她没说,暂时没能从曲恪口中套出有用消息,也有可能曲恪根本不知道曲寒来此目的是什么。
裴征从赌场出来驱车向清迈方向驶去,他担心时雨那边出事,即便有小五和余天在外围,他没亲眼看到她安好提着的心便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