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庸之道
武凌王司马淳,生的并不高大,没有柳青州那股子不怒自威的威严,性情甚是内敛。
郡主骑马,和他并肩前行。
“妹妹,这次是不是玩过了一点?京口北境随时起战祸,你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哥哥怎么办?”
“哥哥,南家世子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能用?”
“还不知!”
兄妹两个继续前行,郡主转移了话题:“益州刺史卢明知异动,可是有进犯之意?”
“他哪里真有那个胆?圣上登基,下旨让他屯兵西境,他这是担心圣上逼他往西攻西蜀,故意动动兵马,告诉圣上不要逼他太甚。”
“哥哥,着你去布防,真是圣上的旨意?”
武凌王扭头西看:“很难说,父亲曾言,不问朝政,只求庐州安定。”
“中庸之道!”郡主低声咕囔一句。
“妹妹,东边的海匪日前已经登陆会稽,北境燕国也是蠢蠢欲动,西境并不安宁,哥哥能守庐州一方平安,已然尽力了。”
郡主听闻,想起一事,问道:“哥哥,据说圣上欲调遣北府兵往东剿匪?”
“圣上旨意已改,着文孝王世子司马轩任会稽郡尉,领兵剿匪。”
说起司马轩,郡主又想起京口城里的妹妹柳青青,她心里念念的是南北牧,南北牧念她吗?
若念,南北牧是否能从众多世子、王子之中脱颖而出,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驾!”
到了官道,武凌王纵马奔腾,郡主连忙娇喝一声,马鞭连甩,追上前面的哥哥。
……
柳爷没有在孙府久坐,客气说了几句废话,便起身告辞,阿律赶了马车在府外等着。
柳爷上车,阿律赶着马车离去甚远,才和车内的柳爷说话。
“柳爷,白九步在孙泰属下暗丁的护送下离城。”
“南公子真是算的准。”
阿律没有搭腔,问了别的:“柳爷,今晚还要去白鹤书院?”
“今晚怡红楼的事情,得去和鹤老说清楚,若是他从别处得知,不得又来临江楼兴师问罪?再有,南公子拒绝了鹤老的好意,总是得去好生解释一番的。”
“也就柳爷把南公子当宝贝。”
“不可胡言……阿律,快停住,有没有布条之类的东西?”柳爷在车内焦急。
阿律连忙把马车停下,掀帘进入车内,惊吓可是不小,柳爷捂着鼻子坐那里,手指缝里全是鲜血。
“柳爷,可是流鼻血了?快,用手指紧紧捏住鼻腔,我给你找布条。”
布条找不着,阿律不得不从衣袖上扯下一截,再撕下两小片揉成一团,让柳爷给塞鼻孔里。
“柳爷,好好的怎么会流鼻血?”
柳爷探头从马车窗口吐出一大口鼻血,口齿有些不清晰:“估计是那个玄清玉液多喝了些。”
“玄清玉液?怡红楼在哪里新进的酒水?好喝吗?怎么这般凶猛?还流鼻血?是不是给男人那个的?我说柳爷……”
“好了,快去赶车,等下回来晚了,明早又该起不来了。”
阿律赶车不比老把式差,赶到白鹤书院的时候,捂着鼻子的恒承天和王玲也是刚回书院不久,急急的进了学舍,而朱逖却是独自一人去了鹤老的书舍。
“鹤老,想会之人不曾出现!”
朱逖进了书舍,也不问鹤老是否在,张嘴便说,鹤老举着一盏油脂灯从一个书架后边转出来,不停的抽动着鼻子嗅。
“什么味道?”
朱逖拿出袖袋里的玄清玉液已然不剩一滴的蜂卢瓶子给鹤老:“闻之提神,喝下一滴,能治头痛脑热。”
鹤老先是拔开木塞用力嗅,又举起瓶子来,等了半天也没有一滴玄清玉液滴下来。
“鹤老,看瓶子上的雕画。”朱逖提醒。
鹤老把瓶子凑近油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宁郡主?”
“柳爷?”
朱逖点点头没有说话,鹤老猛的把蜂卢瓶子塞向门口:“乱了,全都乱了,成何体统?”
朱逖眼捷手快,弯腰伸手一抄,即将飞出门外的蜂卢被他抄在手里。
“此物,谁卖的?”鹤老气的手指打颤。
“南家世子南北牧。”
“南北牧?纨绔,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我……”
“鹤老!”
外头传来柳爷叫唤的声音,朱逖连忙礼了礼,和鹤老告辞,在书舍门口和柳爷碰了个对面,看到柳爷鼻孔里塞着碎布条,摇摇头叹道:“又是一个贪杯的。”
鹤老正气着呢,看到鼻孔里塞着碎布条的柳爷,更是来气:“你这男儿身可不要忘了自己的小姐身份,大晚上跑去和谁打架了?”
“哦!”柳爷抽掉鼻孔里的碎布条说道:“鹤老,我没有去打架,是喝这个喝多了一点。”
柳爷手里出现一瓶玄清玉液,鹤老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咬紧的腮帮子明晃晃的告诉柳爷,他正在强忍怒火。
“麻烦!”柳爷自知是瓶身上的雕画惹怒了鹤老,转身要走:“鹤老,青青想起还有事情要处理。”
“回来!”
鹤老的怒火中烧,柳爷可是见识过的,若真这么跑了,鹤老能连夜追去临江楼,柳爷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老实站住。
“这个雕画,谁的主意?”
“那个,”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南北牧,好不容易在鹤老这里有个好印象,柳爷垂首说道:“是郡主宁姐姐的主意,她前几日来临江楼找我,见我一副男儿身打扮,硬拖着我找画师画的。”
“如何又到了这么个破葫芦上头?”
“这破葫芦是宁姐姐从庐州府收购来的,她和南北牧一起经商呢。”
“什么?”
鹤老急的在书舍里直转悠:“南北牧此子好不容易有些变化,遇上宁郡主这么一个贪玩的主,是要被带坏的。”
柳爷垂首而立,瞟到鹤老走到了那边的墙根处,小声嘀咕道:“也就是你能这么说宁姐姐。”
“嘀咕什么?”
“我说鹤老说的对,不能让宁姐姐带坏了南公子。”
鹤老好不容易让呼吸平稳下来,走过去拿过柳爷手里的玄清玉液。
“还有没有?”
柳爷刚准备说有,一想不对,连忙摇头:“十两纹银一瓶,珍贵的很呢,南公子只给了我一瓶。”
“玩物丧志,没收!”
鹤老大大方方收入袖袋,一点都不脸红,这才问到南北牧的事情:“可有和南北牧说过让他来书院之事?什么时候进书院?离乡试没有几个月了,再不抓紧,难矣。”
“嗯!”柳爷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说了,还是给忘了?”
“说了,可是……南公子不愿意来。”
“什么?”
鹤老再次暴怒,估计一辈子的暴脾气都用在了今天晚上。
“孺子不可教也!”
“鹤老……”
“走,走,赶紧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不可雕的朽木。”
“鹤老……”
鹤老从书架上抽出一块戒尺,柳爷连忙一路小跑出了书院,阿律的马车在书院外边等着。
“这下可好,怡红楼的事情还没有和鹤老解释,再传他耳里,只怕是会杀去金陵城找我父母,如何是好?”
回京口,阿律拿出北府兵统领镇北将军牧放之的亲笔批文进城。
柳爷心里想着怡红楼的事情,一路上都不曾说话,回临江楼之后也是直接进屋关了房门不出。
阿律知道,柳爷今晚心情不好。
柳爷离开之后,鹤老拿出那个蜂卢瓶子,一边嚷着“世风日下”,一边拔开木塞闻,又尝试着滴一点到嘴里。
“怎么这般好喝?刚刚忘记问这个是南北牧酿制的还是宁郡主酿制的了。”
忍不住又倒了一大口到嘴里,再想喝的时候,发现已然只剩瓶口一滴,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进嘴里。
当晚,
鹤老书舍的油脂灯一直亮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