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紫宵秘境
只是那隐约的心悸, 很快被眼前这大片宫殿群带给她的震撼转移了心神。
在法阵外，她们看到的阵光是浅蓝色，而此时置身于法阵之中，再看到眼前的宫殿, 楚虞才知原因, 那蓝, 不止是阵光的蓝, 而是这整片宫殿群都是一种几近于透明的浅蓝色晶体造就，那质地似乎像水系灵石，又比中品的水系灵石更剔透好看。
如果说地面的城主府殿群是古朴是庄严，那么这整片漂浮于半空的宫殿群则是圣洁且仙气飘飘的，让人身临其中如置身九天仙宫之上。
楚虞怔怔看着这宫殿的景象，尤能听得耳边秦越喃喃：“这才是真正的仙家福地啊。”
天道宗建筑, 与此地一比，就弱爆了。
叶凡和裴云川也惊呆了，裴云川少时曾想过, 如果修至大乘, 飞升成仙，天上的仙宫约莫就是眼前这种模样吧。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都踏上通往第一重殿宇的台阶。
这一脚踏上那台阶, 眼前的景象也便如星移斗转，刹时改换了天地。
仙宫仍是这仙宫, 只是楚虞所站之处早已不是入阵之初的玉阶前，而是一座宏伟的宫殿殿门之前。
她惊讶四望, 发现秦越、裴云川和叶凡，都不见了，她感知了一下, 牵引符的效力还在，那应该离得并不太远。
是什么力量把她带到了这里，又是什么力量把她和秦越几人分开了？
楚虞看着眼前不知什么材质铸就的宫殿殿门，心跳不觉加快，方才在地下被大阵牵引和召唤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了，这一次，比此前更为强烈，她的手几乎不受控制的就想去推开眼前的那扇殿门。
楚虞强行抑住自己的双手，一脸警惕地盯着那殿门，继而忽然开口问道：“是谁在里面？”
没人回复她。
她不死心道：“你是人还是什么？我知道有东西在。”
她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无缘无故被牵引召唤，要她相信这里面没有什么，
那不可能，她只是感知不到那东西是善是恶。
仍是没人回复她，可莫名的，楚虞心底感知到一声叹息。
不是声音，却真真切切的让她感知到，那东西在叹息。
正自想着，眼前宫殿的殿门忽然吱呀一声，动了。
它自行开启，缓缓地、缓缓地在楚虞面前，打开。
像是尘封了无尽岁月，光影穿过开启的殿门，殿中的景象渐渐呈现在楚虞眼前，她眸子微圆，随着那殿门全部打开，看到了整座大殿模样的楚虞微仰着头，一时怔忡无言。
这一整座殿中，漂浮着成千上万个活跃着的符文，是的，活跃着的符文，那些符文，此时弯腰歪头，齐刷刷的做出了打量的模样，更有甚者，飘荡荡的近到了离楚虞一丈开外，停在能与她视线相对的位置，歪着脑袋不动了。
楚虞觉得，那小符文就是在“打量”她，
楚虞试着往里跨了一步，离它最近的那一只小符文受了惊吓般，嗖一下弹出了好远，藏身在一个明显要比殿中符文都大得多的金色符文后方，歪着脑袋，从那大符文后露出了它头上的半道曲线来。
就这瞬间，楚虞心中感知到一抹笑意。
而后，她听到了自入这大阵中听到的第一缕声音：“进来吧。”
这一声进来吧，就像那一声叹息一样，声音过耳，除了内容，音质什么的都叫人无从记住，不过虽奇怪却不违和。
楚虞确定，是那只金色大符文说的，尽管它没有嘴也没有脸，叫人无从判别，可楚虞觉得，就是它。
“是你在召唤我吗？”
她这样问，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金色符文看。
果然，见那符文闪了闪，如点头一般，而后那东西飘向楚虞，在楚虞警惕的后退一步时，它停止了靠近，只是在楚虞身周盘旋。
“奇呀，奇呀~”
楚虞眨眨眼，看着那只会说话的符文，心说你一个符文都会说话了，不比我更奇吗？
不
过仍是被它勾起了好奇心，她问道：“奇什么？”
那符文飘到了她面前，繁复的曲线做出一个拟人化的微笑：“你的体质呀~”
“体质？我的体质有什么奇怪的？”楚虞追问。
那符文却没有下文了，而是来来回回看了楚虞好几回，喃喃道：“天意啊，再有一次，这大阵就该被磨灭了，而你出现了，合该我琉光城传承不灭，合该他们千年算计一场空，哈哈哈，千年算计一场空，天意啊，呜……呜呜……”
天意……
那符文喃喃着天意，竟就那样呜咽着哭出了声来，一边狂笑一边恸哭。
一只，会哭的符文……
那哭声，不知压抑了多少痛、多少憾，多少楚虞不能明白的情感，只是叫她耳根酸胀得厉害，几乎也要跟着落泪。
原来这里叫琉光城，琉光城的传承，千年算计一场空？灭城之仇？
楚虞脑中过了过这些信息，看着眼前曲着身子呜咽哭泣的符文，有些无措。
“别哭了吧。”
她没再害怕，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那符文，指尖落在那金色的曲线之上，轻轻的抚触，一下一下安抚。
那符文头部在某道曲线上来回蹭了几回，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你能感知到它的哀伤，却看不到它的泪眼。
它不是人类啊……
楚虞心中这样想。
可它确实有人类的情感。
符文重整了精神，它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本不该如此的，只是千年了啊，琉光城没了千年了，这大阵也护不住它多久了，怎甘心哪。
绝境中看到这一丝希望，如何能不哀恸呢。
“孩子，你想习符术吗？”她轻缓的问出声来。
符术？楚虞沉吟，这就是她说的硫光城的传承吗？
楚虞的沉吟，让那只符文正了身子，情绪带了三分急切：“孩子，你要学的！”
不要拒绝我。
“你知道至高的符术有多强大吗？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楚
虞是好奇的，看它一眼，说：“你不是一只符文吗？”
一只符文？
那符文叹气：“错也没错，但我不一样的，我是这天地间自然诞生的，历经千万载的修行，有了自我意识的一道元符，世界三千，这样的元符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知道这是极稀有的，至少我知道的几界，都不曾遇见过同类。”
“元符，是符文，但不等同于符文，这天下符文，原是出于似我这般的元符，这天下符术，也是我们元符所创，它只是我的一部分，只是我的智慧衍生品，却不是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楚虞懂了，一句话总结：“跟着你，可以学很高深的符术。”
那元符笑了，楚虞感知到的笑意。
“是啊，拥有元符，你将会成为这世间无数修者仰望的符修，至高符术，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龙虎，幽可以摄鬼神，巧可以起修骸，修可以逆生死，大可以臻邦家，小可以却灾祸。”
“孩子，你要学吗？”
楚虞抿了抿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思及刚才元符呜呜咽咽说的那一段话，她看向那元符，问：“我需要付出什么呢？学成符术，报你琉光城昔日被灭城之仇吗？”
那元符激动得震颤，铿锵道：“是，为我琉光城报灭城之仇！”
楚虞眨了眨眼，认真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至高符术，修可以逆生死？那琉光城中这些人如何不能以符术挽救？”
以符术挽救吗？那元符瞬间萎靡了起来，它声音低缓，道：“孩子，你可知凡人修仙夺天地之造化原就是逆天之行，修士在真正超脱生死得道成仙前，一旦身死便是真正的身死道消，又哪里还有可以逆转的余地呢，所以，他……和这琉光城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来生了，没有了……”
至此，那元符神识目光停驻在楚虞脸上，喃喃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
这一句话，听着能觉得它心情颇为复杂。
楚虞不解它这幸运所指为何，她垂
眼沉思，至高的符术、一界独有的元符，她自然是向往的，只是她能感受到这元符报仇的执念有多深，她能做到吗？
她若迟迟做不到，凭白得了这传承，那这元符的心愿又等谁去了却。
念头在这里停驻，转了又转，少顷她看向那元符，指了指自己，如实道：“你看我，炼气五层，我还很弱小，能帮你报这大仇尚不知要到哪个年月，你真的要选我吗？”
那元符却再肯定没有了：“就是你，只有你能最快的做到！”
莫说这琉光城等不等得来其它选择，便是有比楚虞强百倍千倍的人呢，元符也相信，这孩子才是最有可能且也是最快能替它琉光城复仇之人。
“孩子，你实力不足之前我不强求，我只要你在实力达到那一层次时，覆灭当日灭我琉光城的那些门派和城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要他们城灭人亡！”
它话说得狠厉，楚虞却听得滞住，灭城和灭派，她怔怔看着那元符。
那元符似能通晓她心中所想，道：“觉得灭城残忍吗？孩子，你看我琉光城的城民无辜否？灭我琉光城，你觉得那是几个人就可以做到吗？不，那些门派弟子和城池兵将，没有无辜的，在这一界，所有城池，全城皆兵。”
全城皆兵，楚虞迷惘了，天道宗之外，天元界原来是这样的吗？她想，她对修真界的了解委实太少了。
至此，她点了头，道：“若果真无一人无辜，他日我实力允许之时，会做到您要求的。”
元符笑了，符文上的曲线都平和舒展了开来，它轻轻说了声：“好！”
这一声话落，楚虞就见那只符文爆发出极为绚烂的光芒，而这整座大殿中四处浮游着的符文，在这一刹都迸射出强烈的光芒，化成一道道光点疾冲向那元符。
元符的形态在壮大，在变幻，当所有的符文都归于母体，重新融合后，楚虞看到那元符已没了原本的线条，而是化作一团几乎占据半座大殿的混沌之气，其间气流流转生化，最终越来越
小、越来越小，极至成了一颗丹丸大小的金珠，飞到了楚虞面前。
说是金珠，实则并非金色，只是一颗混沌珠外蕴着的金光。
另一侧虚空中响起那元符的声音：“纳入识海中蕴养炼化吧，每炼化一丝，你的符术便能长进一分。”
楚虞惊异，看向声音来处的虚空：“你怎么……”
“我怎么没在那元符中吗？”那声音笑，声音既轻且淡：“这是我剥离的作为一个元符不需要的自我意识，一个，属于这琉光城的我。”
最后那一句，是道不尽的怅惘和留恋，她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倾听者，又似千年的重负终于放下，轻轻呢喃道。
“我曾伴着一人，看着他成长，又看着他一手建立起这琉光城，伴着他守着这琉光城数千年，数千年啊，可他……殒落了，殒落在这一方天地里了，我，便不走了……”
就算寂灭，就算消散，也总归是在一处的。
眼前只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可那风一般的叹息和满满的哀伤却紧紧桎梏着楚虞的心，她不太明白元符口中的他是怎样的存在，可眼睫眨动间，一颗泪珠却滚落了下来。
虚空中无身无形的元符看向那一滴晶莹的泪，心中觉出一丝暖意，她提醒道：“记住，努力修炼，将我的符珠整颗炼化了，这很难，但到你大乘期时，应该是可以完全做到的。
炼化完全后，我的本体符珠就融为了你的技能，不再是独立存在的了，而此后的符术可以通过你自己的领悟和推演精进。
再有，不要让人知晓你有元符，谁也别让知道，这琉光城就是因我的存在招致的灾祸，孩子，这世间至宝，是福也是祸，祸福从来是相倚的，切记我今日于你的忠告。”
楚虞将那枚金珠摄入识海，点头道：“我记住了。”
元符欣慰，也无甚再要交待的了，只差了覆灭琉光城的生死大敌是谁，她正欲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滚！！！”
楚虞猛然回头向着大殿之外看
去，下意识对虚空中的元符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朋友在外……”
一个面字不及说出来，就觉得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被牵引着掷出了这宫殿之外，很快看到了她进入这天宫时的阵法结界。
只是那结界外的情景让楚虞眼眸一下瞪大，心脏几乎都凝滞了，入眼密密麻麻的僵尸，绿尸、长毛尸！
她惊声尖叫，耳边两道同样的尖叫声传来，而后整个人被掷出大阵，却不是栽入尸群，而是被虚空吞没，如进入这秘境之时一般眼前一暗什么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个我努力了，大肥章哦，写哭自己三次。
注：“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龙虎，幽可以摄鬼神，巧可以起修骸，修可以逆生死，大可以臻邦家，小可以却灾祸”是引用龙虎山虚靖真君曾经说过的一段话，非作者原创，原文中实为修可以脱生死，因文中设定，改为逆生死。
感谢在2020-11-17 20:42:21~2020-11-18 19:0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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