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秦复去宁波的第二天，苏晓在工作室接到了李秀龄的电话。
“秀龄姐，您真的想好了？”
“是的，我愿意试一试。”李秀龄似乎很愉快。“就当是陪你这个小妹妹玩吧！”
苏晓喜不自胜，忙问：“您现在是在家里吗？我把绘本的文案给您送过去。”
李秀龄却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工作室呢。”
“那好，你不用来了，我过去。”李秀龄说。“正好我也想参观一下你的工作室，可以吗？”
“太好了，我正想找机会请您过来看看呢！”苏晓十分欢喜。
李秀龄又问：“就是名片上的那个地址吧？”
“是的。”
“我现在打车过来，大概四十分钟后到。”
“好的，我等您。”
四十分钟后，李秀龄来到苏晓的工作室。
由于秦复指定的团队还没有上任，现在工作室内只有苏晓和两名助理。苏晓领着李秀龄参观了一圈室内，接着去了露台。露台上，各种月季们正盛开着，热闹又好看。
“真巧，我也喜欢月季。”李秀龄看着那些盆栽。“可惜加拿大的冬天太冷了，很多品种会冻死。”
苏晓无奈地说：“这里的夏天又太热了，一些英国品种的表现不太好，甚至会热死。”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只有温室解千愁了。”
“哈哈。”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看完那些花草，之后返回到苏晓的办公室。
李秀龄在苏晓的办公桌前坐下，由衷说：“你这个地方真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苏晓给她倒了杯茶，接着说：“其实这个工作室是我之前搞创作时使用的，在我成为图书制作人之后，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我的新方向了。”
“难道你们要搬？”李秀龄听出来了。
苏晓点点头，“是的，已经选好了写字楼。”
“蒸蒸日上，真不错。”李秀龄艳羡。“实不相瞒，那天你回去之后，我在网上搜到好多关于你的消息，这才发现你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你这位美女作家可是吃尽了流言蜚语的苦头啊。”
苏晓只是摇头苦笑。
李秀龄喝了口茶说：“我还搜到了一张照片你和某位男士的合影，那位男士可是气宇不凡。”
苏晓知道是哪张照片，于是说：“那是我的丈夫，那张照片是偷拍的。”
“从你的微博来看，你之前一直隐瞒已婚的事实，直到那张照片被曝光出来才不得不将结婚的事情公开。”李秀龄凝视着她。“但是关于你先生，你并没有对外解释一个字。”
“那是我的私生活，我的家人不应该受到打扰。”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的做法，有些人说话还是很难听。”
苏晓不由苦笑，她说：“其实我转战幕后，原因之一就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如果不做台面上的作家，也就不必在意他人的关注。”
“那算是为他改变事业方向了？”李秀龄斜睨着她。“真是个痴情女子。”
“也许说出来你会笑话我，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事业与家庭家人相冲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苏晓这是真心话。
李秀龄歪歪头说：“因为你的父母都不在了，所以你格外渴望完整的家庭？”
“是的。”
“完全理解。”
李秀龄忽然说：“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先生尊姓大名是？他是做什么的？”
“他叫秦复，秦始皇的秦，反复的复。”苏晓不瞒她。“生意人，做投资，是多家公司的股东，也有一些自己的公司，再具体的我就不懂了。”
“不该操心的，不必操心。”李秀龄温柔地说。“恕我冒昧再问一句，你应该不是他的第一任太太吧？”
“他的第一任太太在两年前病故了。”
李秀龄点点头，表情意味深长。
苏晓看在眼里，她鼓起勇气问：“秀龄姐，你是如何看待我嫁给秦复的？”
“我觉得很正常，很合理，英雄美人自古便是绝配。”李秀龄答得干脆。“至于年龄差，我先生也比我大很多，所以我有什么好说呢？”
苏晓仍不踏实。
“怎么，怕我认为你爱慕虚荣？”李秀龄懂她。
苏晓点了点头。
其实外人怎么看待她和秦复的婚姻，她真的无所谓。但她就是很在意李秀龄的看法，甚至说，她很想获得她的认同。因为她太像她的母亲简欣了……
“真是傻姑娘。”李秀龄笑了。“结婚不同于恋爱，它是包含着许多责任，尤其是对后代负责。因此，寻找优质的配偶，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再说了，生孩子受罪的是女人，既然如此，女人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优质的基因？就算是受罪也得值当吧？难道非要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再看着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后受罪？”
苏晓原以为自己能解脱了，没想到李秀龄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被五雷轰顶。
“选择谁都是自由，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是不是？”
苏晓顿时想到自己和秦复来往的时候，宋晚云仍在。尽管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宋晚云仍在，尽管当时的宋晚云时日无多而且她也支持秦复与她来往——苏晓猛然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月湖桥上的梦。梦里，宋晚云将她推下了月湖桥……
那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宋晚云真的支持秦复追求她，又何必在梦中对她说这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难道当年宁波的事情仍有内幕？
苏晓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晓晓，你怎么了？”李秀龄纳罕地问，“我说错话了吗？”
苏晓回过神来，忙说：“不关您的事，我只是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那就好。”李秀龄松了口气。“我独居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一个谈得来的人，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晓晓，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苏晓温柔地说：“说实话，我觉得您挺可爱的，颇有些小女儿的情态呢。”
“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都能做小女儿的奶奶了！”李秀龄哈哈一笑。“好了，说正事吧，绘本的文案呢？我想看看。”
苏晓赶忙把文案给她。
李秀龄接过文案，边翻边说：“还真是凑巧，我自己也喜欢读《庄子》，可就是没想过为它画什么。还是你有想法。”
“我只是有想法，最后还是需要您这样的高手把它画出来。”
“小丫头嘴真甜。”
“实话实说啦。”苏晓笑了。“秀龄姐，您先看看文案，再画几张初稿出来。当然，时间由您把握。”
李秀龄一愣，“这么自由？”
“我怕追得紧了，您就不画了。”苏晓俏皮起来。“毕竟你可是不差钱的。”
“既然你如此优待，我非日夜赶工不可。”李秀龄不像是说笑。“活到这个岁数才找到合适的事情做，我一定认真对待。”
“秀龄姐，您一定行的。”
“别太早下结论，且等我的稿子。”
就这样，李秀龄接受了苏晓的合作。
离开苏晓的“思敏文化工作室”后，李秀龄来到西郊墓园。
在墓园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后，她离开了。当她出墓园的时候，沈明玉和王霖刚到。李秀龄并不认识她们，所以她旁若无人地从她们身旁经过。
沈明玉望着李秀龄离去的背影，发起怔来。
王霖轻轻推她一下，“明玉，你看什么呢？”
沈明玉回过神说：“我觉得刚刚那位中年女士极为不俗。虽然戴着口罩，但依然看得出她是个大美人。”
王霖低头苦笑，“这世上出色的美人太多了。”
就像苏晓。
程明远喜欢她，梁自得喜欢她……
沈明玉察觉王霖的异样，忙问：“王霖，你怎么不上班跑到墓园来？”
王霖反问：“你又是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我来看望耿冰川，没想到却遇上了你。”沈明玉投降。“你是来看望你父亲的吗？”
“……是的。”
沈明玉拍拍她的肩，两个人一同朝李秋冰和耿冰川的墓碑走去。
王霖突忽然问：“明玉，你还忘不了耿冰川吗？”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沈明玉坚定地说。“他是我第一个心动的男人，更是我心灵上的一道伤痕。”
王霖进一步问：“即便周叔叔这样疼爱你，即便你和他有了胜男，你也还是放不下他？”
“是的。”沈明玉停下脚步。“这就是刻骨铭心。”
王霖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是啊，刻骨铭心，所以梁自得才放不下苏晓。虽然她已是秦太太，但她是活生生的，而且经常出现在梁自得面前，这叫梁自得如何放得了？所以他才珍藏着她的绘本，珍藏着她的照片……
现实再次提醒王霖，她应该断了对梁自得的念想。
与此同时，梁自得在办公室给王霖的母亲姚春林拔去了电话。
“小梁，好久不见了。”姚春林不知道有多高兴。“找姚阿姨有什么事吗？”
梁自得试探说：“姚阿姨，我最忆得没功夫去看您，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呀，连个喷嚏都不打。”姚春林不疑有它。“倒是你，霖霖说你最近很忙，连来我们家吃饭的功夫都没有。看来，她没骗我。”
不，她骗了你，也骗了我！
梁自得没有立即拆穿，他说：“姚阿姨，我这两天不忙了。明天是周五，我能去您家吃晚饭吗？”
姚春林求之不得，忙说：“那就说好了啊，明天晚上你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梁自得马上说：“明晚不出六点半，我带王霖回去。”
姚春林在电话那头乐开了花。
梁自得刚打完电话，周思楠就进来了。
“喂，梁自得，你给姚阿姨打电话没有？”
“刚打完。”
周思楠忙问：“上次她妈妈真的生病了？”
梁自得苦笑着说：“姚阿姨说她身体好得很，连个喷嚏都不打。”
“果然，王霖骗了你。”周思楠十分纳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想和你划清界限？”
梁自得一愣。
他竟不知道这界限要这样划清，连一起吃个饭都不行了。
周思楠忽然说：“昨晚我和她去秦复家，回来的路上我问她喜不喜欢你。”
梁自得马上问：“她怎么说？”
“她说不喜欢。”
梁自得的心一紧，愣了几秒才问：“……为什么？”
“你是人民币，谁都得喜欢是吧？”周思楠瞪他。“而且她还说了，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梁自得大惑不解：“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啥类型？当然我知道，我喜欢女人。”
“喂，你到底喜不喜欢王霖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这个混球！”周思楠真想揍他。“……不过，我觉得王霖在说假话，她其实是喜欢你的，但是她在意自己的过去，怕你嫌弃她。”
梁自得殷切地问：“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你不能说吗？”
“那是她的伤心事，她不想让你知道，我哪敢说出来？”周思楠白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去撬开她的嘴。”
梁自得却是不语。
周思楠说下去：“我猜啊，王霖喜欢你，但是因为自己的过去而自卑，再加上在你家见到某些东西之后，彻底死心了。”
“我昨晚回去把家里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啊。”梁自得是真糊涂了。“要不你去翻一遍？”
“有道理。等过几天我有空了，亲自去来个地毯式搜索。”
“看你的了。”梁自得听她的。“我刚刚和姚阿姨约好了，明天去她家吃晚饭。”
周思楠刚想说话，王霖就推门而进。
她十分自然地问梁自得：“你要去哪里吃饭？”
梁自得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有事情要办吗？”
“办完啦！”王霖可是一派轻松。
梁自得和周思楠面面相觑：这个人最近是怎么了？时好时坏？
梁自得悠哉地说：“王霖，我刚刚给你妈妈打电话，约好明天晚上我去你家吃饭。”
王霖先是脸色一变，旋即大方地说：“好啊！思楠呢，要不要一起来？正好秦涛出差，你自己在家不好解决晚饭。”
“不不不，我有佣人帮忙，晚饭不是问题。”周思楠不敢坏舅舅的好事。
梁自得却说：“来吧，人多热闹。”还悄悄使了个眼色。
“那我也去，我家佣人实在不如姚阿姨。”
“欢迎。”
王霖笑得很轻松，因为她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