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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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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贺府内一片安静。

    连青远来到贺净植的房间时,他睡得正熟。

    连青远是来向他道别的,之所以没有选在白天,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贺净植可能的挽留。

    他初来人间便结识了这个霸道的小汤圆,受着这颗汤圆的热情款待,短短三日却被带着领略了许多人间的美好,这段经历于他而言是特别的。

    如果他只是单单来人间游玩,那他可以留在贺府直至找出能够解决贺净植病症的法子,也可以像贺净植所说的那样他们六人六马一起共赴天涯。

    但是,不行,他是有着任务在身的。

    贺净植只是□□凡胎,十分容易受到术法灵力的伤害,连青远不想将他带往这个危险的领域。

    连青远在贺净植的床边坐下,将他的识海封住后开始缓缓地往他的体内注入水灵力。

    说来这是一件很巧的事情,如果是其他灵系的灵物在给贺净植渡灵力进行保命的话,他的水灵力便不能再注入了。但贺净植体内的灵力是木系,可与他的水系相融,二者相辅相成有着成倍的功效,这就是为什么近日来贺净植会觉得身体一天更比一天好的原因。

    水灵力注入充足后,连青远又用灵力在贺净植的胸前画了一道符咒才收回手。

    他看着睡得正香正甜的汤圆,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想他应该知道人间所说的“朋友”究竟是何意了。

    在镜天影地中,灵物只有他们莲灵。他们出自一脉,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修行这上千年,他有了第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寿命短暂的人类。

    淡青光芒一闪,连青远的手中便多了一条坠子和一个手串。

    这坠子似玉,青白色的,是一朵绚丽绽放的莲花。手串是黑色的,似石似木,圆溜溜的十二颗珠子。

    将坠子和手串都给贺净植戴好,又在他的枕边放了一封信,最后连青远轻声对他道了一声“亭宝儿,珍重”。

    当贺净植醒来的时候,连青远已经离开了方棠县。

    贺净植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亭宝儿,

    我已离开方棠县继续游历去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手串和坠子还请随身佩戴,这对你的身体有益。

    万望珍重。

    连青远”

    看着自家公子神情失落的模样,如意只能安慰说:“公子,你对连公子这么好,等他游历完返家的时候肯定会来看你的。”

    喜乐说:“你和连公子这么有缘,肯定会很快再见的。。”

    贺净植摇摇头,苦哈哈的,“不想听。”

    其实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连青远突然就离开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这让贺净植觉得心中很是失落。

    将坠子与手串都取下来放在手心中,贺净植望着它们发呆。

    “你们觉得,青远讨厌我吗?”

    喜乐抢答道:“当然不啦!讨厌你还送你东西干嘛。”

    “答谢我呗,毕竟这几天我可是十分热情地招待他呢。”

    “那也是不讨厌。如果讨厌的话,根本就不会接受公子你的招待。”平安说。

    可是听他俩这么说,贺净植的心情却并没有得以好转。

    是因为自己说了想和他一起共赴天涯所以他才决定立即离开的吗?

    是讨厌自己了?觉得自己纠缠得烦人了?还是觉得如果带上自己会耽误他的行程?

    安好拿过连青远留下的信笺,看罢后说:“公子,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沮丧难过,连公子的字字句句明明是在透露着对你的在意和关心。”

    见贺净植望向她,安好继续说:“如今你觉得难过,不过是因为连公子突然离开,事出突然导致你摸不透连公子的意思。你害怕他是因为讨厌你、嫌恶你才离开,但我觉得你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一来连公子温和淡然,有着君子气度和胸襟,这几日你又待他热情有礼,他没有讨厌你的理由。再者,连公子第一天来时便说过自己是有要事在身的,如今离开也不过还是因为‘要事’,并不因其他。连公子留下信笺和这两份礼物,也许是出于礼节,但也可能是出于对你的情意啊,你得往好了想。最重要的一点,公子你应该搞清楚,你现在只是单相思,你们相处只有三天,现在就指望连公子能对你有完全相等的回应,这想法虽美好,却并不现实。”

    贺净植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就是期望太高了,所以现在一时接受不了这落差。安好,你看得透彻,有什么好建议?”

    安好有些犹豫,但见贺净植目光恳切地看着她,就还是说了。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贺净植收拢五指将掌心中的坠子和手串握紧了,“没错。眼巴巴干等着,这可不是我贺净植的作风!”

    “安好,别出馊主意啊!”如意着急道,“公子的病马上就要发作了,现在离开贺府一路奔波,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贺净植说:“这个病左右是好不了了,谁也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尽头,所以更要在我还有气力的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呸呸呸!百无禁忌,大吉大利!”如意生气道,“公子你瞎胡说什么啊!”

    贺净植赔个笑脸,“好如意,别生气,我童言无忌。”

    平安问:“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贺净植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得先弄清楚夫人是朝哪个方向去了才好追。我这就来画些夫人的画相,平安你负责城东,喜乐城西,安好城南,如意城北,我去找晋元要个令牌,先去询问各个城门的守卫,酉时我们在府里汇合。”

    喜乐为难地摸摸下巴,“这一城可大了去了,就我们五个人不好找啊公子。”

    贺净植敲了他的脑袋,“傻啊你!我可不是让你们一个个去问去找。我们不是和城中的乞丐一向交好嘛,你们拿着我做的画像去,发两份给各区的头,让他们帮忙发动手下去找,谁最先找到谁就能来找我领一万两白银的赏。当然,最终没找到也会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行,那公子赶紧洗漱用膳吧,吃完饭我们就出动。”

    贺净植摆摆手,“你们去吃吧,我没心情。赶紧画完画,你们好拿着去发给各区乞丐头头们。对了,还有件事,喜乐你安排个护卫送小呦去别院山月那儿。”

    那黄胖子还妄图从他手里抢人?他可是刚出茶棚就传了讯息给李伯伯让他安排人去给小呦赎身了。

    至于这传讯的媒介嘛,还要多亏他李伯伯养的一种雀鸟,每次他出门李伯伯都会放两只雀鸟跟着他。

    贺净植头发也不梳了,衣服也不换了,洗漱和吃饭都顾不上了,来到书桌旁便开始铺纸磨墨。

    如意想要劝说,被安好给阻拦了。

    “平安、喜乐、如意,你们三个快去吃饭,我在这为公子磨墨。”

    等画够了十三幅,贺净植分了平安他们一人三幅,剩下一幅自己揣进了兜里。

    “让他们保护好这些画,就算没有任何线索消息,最后凭这幅画就可以来我这多领一百两银子。”贺净植叮嘱说,“你们四个也是,回来后我是要验收的,谁弄脏弄破了就扣谁零花钱。”

    如意撇撇嘴,小声嘟囔:“不就是一幅画嘛,这么宝贝。”

    贺净植敲她的脑袋瓜,“尤其是你小如意!不能完璧归赵,还扣你一个月零嘴儿。”

    五人各自骑上爱马风风火火地出了贺府,奔向不同的方向。

    贺老爷望着五人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对身边的李兴良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即使平安四人并未告知贺老爷今早的突发状况,但眼见着贺净植饭都没来吃现在还急吼吼地往外跑,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想儿子伤心难过,所以是希望贺净植能够追回连青远的。

    但他也看得出连青远心不在儿女私情,就算追回来了,怕是也不长久。

    李兴良宽慰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你别太担心了,更何况咱家亭宝儿一直都是有福之人。依我看,连青远和我们亭宝儿是很般配的。亭宝儿任性跳脱,连青远温和有礼且自有君子的风骨和气度,他能容得了亭宝儿,也能制得住亭宝儿。”

    身在飞鹭县的连青远有料到贺净植会出府找他,但这是必经之路,虽然不想让贺净植担心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此时他正在一间客栈厢房内打坐,运转灵识查探着方圆一里内的状况。

    如今时节日光正盛,邪灵恶鬼基本都不会在白天出没,连青远此番探查主要是搜集各种消息,比如哪里出现了什么怪事,哪里又出现了什么异象。

    凝神细听了半个时辰,连青远并无所获。

    天亮到天黑,马不停蹄地奔波一整天,贺净植五人已经精疲力竭。

    如意四人比贺净植先回到贺府,当从门童那里得知自家少爷还没有回来立刻就又要上马准备一起出去找人。

    骑上马还没走几步,远远地就瞧见一匹白马载着一个紫衣男子过来了。

    “公子!”喜乐惊喜呼唤。

    贺净植勒停照夜,还未下马就先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安好和如意摇摇头,平安和喜乐也跟着摇了摇头。

    贺净植疑惑地皱起眉头,“怎么会?”

    安好确认道:“公子你也没消息?”

    贺净植回答说:“对。”

    他不得不再次怀疑,“青远是在故意躲我吗?”

    安好摇摇头,“不要往坏的方面想,除了徒增忧愁,什么作用都不会有。”

    平安赞同道:“对。就算真的是这样,公子你难道就要放弃吗?”

    “当然不!”贺净植给自己打气,“可是他既没出城又没在城里找到他,这就很奇怪了。”

    如意说:“不奇怪。兴许连公子是拣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的,所以才没人见过他。而且他不会骑马,脚程就慢,可能还没走到城门处。”

    喜乐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象,“或许,连公子是凭借轻功直接飞出去的,城门守卫根本就没发现。”

    这样说有些荒诞,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依连青远的功夫,是可以做得到的。

    如意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继续在城里找,还是从四个城门往外追?”

    贺净植说:“我已经和城门守卫军说过了让他们帮忙留意,如果青远出现,他们会帮忙劝阻同时快马过来告知我。明天还是先在城里找,如意刚刚说的很对,青远不会骑马脚程不快,明天我们重点在靠近城门的那块区域找。现在都先去用晚膳吧,跑了一天想必都饿了。”

    但事情还没有得以解决,五人都是愁云笼罩、食不知味的。

    “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怎么?人没找到?”

    贺净植看向缓步走进膳厅的贺老爷,说:“爹,你这么聪明的?”

    贺老爷笑笑,“一大早着急忙慌地往外跑,谁还能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贺老爷坐到贺净植身边的凳子上,掏出帕子来给儿子擦脸,“灰头土脸的。”

    贺净植现在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形象啊。

    “我们找了一天,快要问遍城中的每一个人了,但就是没人见过青远的身影,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真怀疑青远是不是用了易容术或者遁地术。”

    贺老爷捋捋自己的胡须,说:“也许吧。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爹,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贺老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亭宝儿,你有没有想过,青远是志在四方无心情爱的,你和他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不勉强才是对你对他都好的选择。”

    贺净植不满道:“什么啊!我请你出主意,你倒好,直接劝我放弃?”

    贺老爷叹了口气,“连青远心向四方,注定是不会留在我们这小小方棠县的,但亭宝儿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你却是得一世都待在这方水土上将养着的。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就该放他离去,不要折了他的翅膀。我们方棠县、咏棠府的好男儿多的是,比连青远更适合你的何止千百。”

    贺净植很无语,“爹,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我的喜欢我的爱就是要折人翅膀的?凭什么就肯定我是累赘?我可以努力,和青远比翼双飞。正好话都说到这了,有件事我得告知您一下,就算没有青远这回事,我也准备外出游历闯荡去了。”

    贺老爷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就知道,贺净植准是存了随连青远离开的心思。

    虽说儿大不中留,但贺净植是什么身体状况?如若不是他们夫妻俩呕心沥血想方设法地给他续命,他这条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偏生这小子是个混不吝,从不体谅父母的苦心,上房揭瓦、打架斗殴就算了,好歹夫妻俩可以自己护着、守着。可现在这小混蛋竟然想离开方棠县,那这小命还能保上多久谁都说不上一个准数。

    “臭小子,不许你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贺老爷音量前所未有的高,“为了你这条小命,你爹我日愁夜忧,到现在你还搞不清自己的状况吗!离开我、离开这方棠县,谁保护你?谁给你提供那些名贵的药材?在我身边你胡闹胡闹我任由你去,可想离开?我告诉你,没门!臭小子,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擅自离家出走,我就断绝了和你的父子关系!”

    贺净植又吃惊又难过,“断绝关系?原来爹你竟然对我这么绝情的吗?”

    敢情说了这么多,就只抓住这一句话。

    贺净植的眼泪扑簌簌像雨点般落下,直砸得贺老爷心尖生疼。

    可是,他不能心软!

    什么情情爱爱?若为生命故,一切皆可抛!

    贺老爷前十八年的慈父模样不见了,他板着个脸,神色严肃地盯着贺净植。

    “是你对你爹我太绝情!我辛辛苦苦养你十八年,这些年来哪一天不是为你担心为你忧愁,生怕自己一个照顾不周让你有所闪失!可你呢?你倒好!就为了一个才没认识几天的人要离开你爹我?你要还在这咏棠府就算了,可你这是想要远行!你这不是想要你爹的老命吗!你哭什么哭,是我该哭才对!”

    他又转向安好四人,目光威严,“你们四个也给我听好了,谁敢协助亭宝儿离家,谁就再不要认我这个老爷!以后爱去哪去哪,再也不要回我们贺府!”

    贺老爷撂完狠话拂袖走了,只留下四个为难又无措的,和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

    贺净植哭了一会儿,抹抹眼泪,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不信爹会舍得不要我。”贺净植的脸上犹带泪痕,语气却是信誓旦旦,“你们立即回房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出发。”

    平安劝道:“公子,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就这样走掉,老爷怕是会更生气、更难过。”

    贺净植说:“过了今晚,爹肯定会命人加强戒备的,现在不走,后面就更难了。”

    安好说:“老爷一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我觉得你好好去求去沟通,老爷是会心软答应的。且不说我们现在还搞不清连公子的去向,就算后面找到了连公子将他带回来,老爷对他的印象想必也会变得十分恶劣,毕竟公子你是因为他而违逆老爷离家出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公子你的旧疾快要复发了,现在离开,没有良好的休养环境、没有充足的药材,这会于性命有忧。”

    如意赞同点头,说:“公子你的身体是最要紧的,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就算下定决心要走,也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贸贸然离开,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喜乐说:“公子,真的别和老爷硬来吧老爷一向待你、待我们都极好,说句不敬的话,在我心里,老爷就像我的爹一样,我不想老爷生气伤心。”

    贺净植被喜乐的一句话气得不轻,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敢情就我是不孝子?”

    喜乐喏喏地,“我没这么说啊,我就是觉得就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和老爷闹翻,这很不值当啊。”

    贺净植气呼呼地,“你个没良心的!这可事关我的终生幸福,让爹他生场气怎么了!难道我就不生气?你们清楚我的身体状况,这些年也不过是用汤药吊着续命而已,哪天说走就忽然走了,难道一定要我抱憾终身才是宿命吗?我偏不!我就是要离开,就是要天南海北地去闯荡!你们四个我不勉强,想跟我走的跟我走,不想跟我的我绝不挽留!”

    见贺净植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得厉害,如意赶紧过去替他顺气,还狠瞪了喜乐一眼。

    “喜乐,你添什么乱啊!不会说话就别说!”

    眼看贺净植脸色苍白一片,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喜乐被吓得手足无措。

    “公子你别生气啊,你知道我嘴笨的,我不是纯心要惹你生气的。”

    安好给贺净植把了脉,从锦袋中拿出一颗药丸让贺净植用水顺服了,又让平安和喜乐把贺净植给抬到一旁的红木椅上靠着椅背休息。

    “公子,切忌情绪剧烈起伏,切忌胡思乱想。你的身体状态良好才是想法能够达成的根本。”

    缓了一会儿,贺净植才重归平静。

    他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喜乐,说:“不是被你气的,喜乐你别自责,我只是越说越觉得自己太过窝囊而已。其实爹说的没错,我活了这十八年,没有一天不是在他的照顾和庇护下。离开这贺府,我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还说什么远赴天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安好摇摇头,“话不是这样说,公子,你别往死胡同里钻。你的身体这半年来情况越来越稳定,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这说明你的身体是在逐渐好转的。而且你每月发病,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我们只要带够充足的药材,路上注意休养,我觉得外出游历是没问题的。也许等你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身体就会变得更加舒朗康健。医书上所列的珍稀药材千千万,还有许多是我和如意不曾得以一见的,也许在我们四处游历的路上可以幸获一二,说不定到时候就可以完全消了你的病根。”

    “嗯!”喜乐赶紧赞同道,“就是这样。”

    贺净植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狗腿儿。”

    喜乐皱皱鼻子,“才不是。”

    平安说:“这几天我们先在城中继续寻找,公子你就负责在家安慰劝说老爷,尤其要在发病的时候利用老爷的心疼来求他心软,到时候老爷同意了,我们就可以准备得更齐全些再出发。”

    “好。”贺净植说,“你们说的都没错,我得认清自己的身体现状,不能逞强,再急也得做好万全准备。”

    关于喜乐说的话,贺净植在睡前也反思了一下,为着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就和爹闹翻这值得吗?

    贺净植觉得喜乐这话说的不对,就算连青远不出现,他和他爹迟早也有这么一个矛盾要爆发。

    他爹说的话都没错,但是他是一个人,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儿子,他还是他自己贺净植,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如若像他爹所说一辈子守在这方棠一隅,他光是想想就觉得郁闷不已,这和苟活一世有什么区别?他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憧憬,他向往天空向往四海,病魔折断了他的翅膀让他不能肆意遨游,但他却不愿就此屈服。

    人生,必须要做各种取舍。

    翌日,贺净植在膳厅里出现时,却并没有看见贺老爷的身影,只有李兴良和吴芝蓉在。

    “李伯伯、吴娘娘,我爹呢?”

    吴芝蓉说:“老爷在屋里生闷气不肯出来。”

    李兴良说:“父子哪有隔夜仇,老爷肯定是在等着你给台阶下呢。亭宝儿,你端份膳食去你爹屋里劝劝。”

    贺净植扁嘴,“谁要气他了,真的是。”

    吴芝蓉说:“是是是,我们亭宝儿最乖了。先吃饭吧,吃完再去送饭,让老爷饿一会儿不打紧。”

    贺净植噗嗤一笑,“吴娘娘还是偏心我的,是不是?”

    “是啊。”吴芝蓉爱怜地拉过贺净植的胳膊拍了拍,“这府里从上到下谁不偏爱你呢,就连你爹也是,把你看得比他自己更为重要。”

    贺净植当然是知道他爹如何重视和珍爱他的,他自小就没有娘亲在身边,是他爹给了他双倍的呵护与宠爱。

    忽然好想娘亲啊,贺净植心里思念与伤感交杂,如果娘亲在的话,会不会支持自己?还是会和爹一样强制自己留下?

    快速吃完早饭,贺净植端着一份膳食来到贺老爷房门前,但不管怎么敲门就是没人应没人开。

    “爹,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坐在太师椅上的贺老爷气哼哼的不理人。

    小混蛋,就知道气你老爹我,也让你担心担心着着急。

    谁知道贺净植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在门外还没劝说两句呢,连句自我反省的话都没有,就准备离开了。

    “爹啊,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这张讨人厌的脸,我就不硬往你跟前凑了,饭我放门外地上了,你赶紧出来拿了吃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走了哈。”

    贺老爷凝神一听,这脚步声还真的逐渐远去了,气得他直吹胡子。

    小没良心的!

    不过来送饭这行径,好歹算是先服个软了,贺老爷心里稍许有点安慰。

    他打开门去拿餐盘,刚直起身就发现身前忽然多了个人。

    贺净植歪着头咧着嘴看他,“爹啊,肯开门啦?”

    “哼。”贺老爷既不惊慌又没好气。

    贺净植跟在自家老爹身后一起进了屋,期间也没再说话,就看着贺老爷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等他爹用完膳又喝了会儿茶,他才开口说:“爹”

    才开口就被打断了,贺老爷说:“别,想要离开方棠县?免谈。其他我都随你,就这件事,不行。”

    贺净植觉得他爹简直不可理喻,连个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不讲理!”

    贺老爷照单全收,“没错,就是我。回你自己院子里玩去,别来这讨我嫌。”

    贺净植一脸不可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讨嫌?不是你说看见我活蹦乱跳的就是你最大的愿望?现在却嫌我讨嫌了?怎么着,难道是在外面给我造了一个小弟还是找回了你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所以才忽然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不肖子!”贺老爷气得想打人,“混账玩意儿!”

    见贺老爷如此生气的模样,贺净植放下心来。

    “没有就没有嘛,火气这么大,果然是年纪渐长。您继续喝茶,我滚出去了。”

    但不一会儿,贺净植就又风风火火地滚了回来。

    “爹!”贺净植双手掐腰,中气十足,“为什么要让门卫们拦着我不许我出门!”

    贺老爷正在一人独弈,闻言头都不抬一下。

    “马上就要发病了,不老实在家里待着乱跑出去做什么。你的小命你不爱惜,我却不能不管。”

    “可我还没发病呢!你这么着急拘着我做什么!我要出门!你再让门卫拦着我,我就动手了!”

    “哼。”贺老爷哼笑一声,“你动呗。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谁啊!”

    见他爹就是冥顽不灵不肯松口,贺净植又气哼哼地转身离去了。

    贺老爷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下有些担忧自己此举是不是激起了贺净植的逆骨。

    到底是舍不得真把自家儿子给气出个好歹来的,贺老爷放下手中的棋子后出了门。

    门边两方人马正僵持着,见贺老爷出现,护卫长带头向他躬身行礼。

    “老爷。”

    “嗯。”

    贺净植怒瞪他爹,“放我出门。”

    贺老爷说:“平安他们四个可以出去,你留在府里。”

    “不行!”

    “那就一个都不许出去了。”

    安好忙劝说道:“公子,你留在府里吧,找人有我们四个就够了。”

    贺老爷不松口,安好四人不敢帮贺净植对付护卫队,他不得不暂时屈服。

    “平安,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四方城门那里询问蹲守。安好你去晋元那里要些人手来帮忙,如意你去尧天那里要人手。喜乐你还是发动各区乞丐帮忙。”

    “是。”四人齐声应答。

    但奔波了一天,四人又是一无所获。

    这不由得使贺净植担忧起来,“青远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平安说:“不会,连公子的身手很好。”

    喜乐说:“依我看,连公子就是出了城。不然不可能找了两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嗯,我也赞同这个想法。”如意说。

    “先不急着下结论,我们明天再继续找找。”安好说。

    当贺净植在深夜里睹物思人时,连青远正忙于查修受阻的水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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