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偷家
黄昏的道路上，三百鱼骨精壮走在路上，他们光脚赤膊，断发纹身，胸口挂着兽牙和贝壳，手里持着简陋的石斧、骨茅和竹弓。
鱼骨族的第一勇士恩达走在生番队伍的最后，这种大型的猎头活动都是最有威望的勇士押后，方便观察哪个勇敢，哪个怯懦！
看着前面近三百名彪悍强壮的勇士，恩达非常满意，他们鱼骨族虽是边缘的小部落，但却是大圣山海神大部落的分支血脉，族里能当上狩猎勇士的男人，就没几个是怯懦的胆小鬼！
上天赐福，不知哪里游过来的那些软弱的汉人，如同羔羊一般可爱，让数年没有尝到人肉滋味的他们大饱口福，毕竟已经被迫迁移到海边位置的他们已经基本失去和其它部落血战的资格了，没有了血战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俘来源。
导致部落的食人祭只能靠惩罚那些违背族规的族人来充当祭品，可一年到头能有几个违规的族人？
现在倒是好了，海神赐予了他们这些懦弱的汉人，上千的人口居然一点反抗力没有，宛若天赐的肉食，圈养起来起码保证百年祭祀无忧。
而且海神的眷顾似乎不止于此，族里有负责观察天象的巫师看到，又有了第二批汉人靠岸，这仿若就像海水里的鱼，源源不断，这是来自大海的恩赐！
可让人恼怒的是昨天派去负责侦查的勇士出了事情，两个狩猎部的勇士一个被活捉一个勉强逃了回来！
这是耻辱！
海神大人赐予的这些汉人是猎物，他亲眼看到过这些猎物的怯弱，被掠夺的时候只知道逃跑和求饶，没有一丁点战士的血勇，连逃跑的速度都不如山间的野兔。
被这样懦弱的存在俘虏是鱼骨族天大的耻辱，大祭司说了，他们必须要展现勇武，如果不能血洗这耻辱，海神大人将会彻底抛弃他们，收回这天赐的猎物！
“勇士们，握紧你们手中的刀斧，将这批懦弱的汉民尽数宰杀，把头颅装满你们的袋子，海神大人在看着你们，杀光他们，让海神大人看见你们的勇武，海神大人会赐予我们源源不断的汉民！”
“哟嘿哟！！”
所有生番高举手中的武器，兴奋的吆喝起来，脸上满是嗜血的笑容！
源源不断的汉民，代表源源不断的肉食，这能让他们的女人生更多孩子，养育更多强壮的战士，不需要在像以前一样因为食物短缺不敢多生，等拥有足够多强壮的后代，他们便可以重新杀回大圣山，夺回鱼骨族先祖的荣耀！！
------------------------------------------------------------
“张爷，是生番，好多生番！！”远处，负责放哨的几个手下匆忙跑回船边，有些慌乱的报告道。
张远山闻言面色凝重，身手敏捷的几步爬上了船杆上眺目远望，果然和手下人说得一样是大批生番来袭，看那规模起码不少于三百人。
“都上船，砍断船绳，快！！”
张远山的手下都是经验丰富的海盗，听到话后快速动了起来，扬帆、推船，划桨，而张远山也赶紧通知所有村民动了起来，立刻将渔船滑起来，远离岸口！
大多村民听到那吃人的生番来了，吓得拼命划桨，唯有下庄村有那么些人舍不得离开。
“张爷，我家男人还没回来呢！！”属于下庄村的渔船里，不少老人和妇女都焦急的问道。
“先退！”张远山连忙喝道：“等会再说！”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那些生番离得距离不算远了，晚个一时半刻想跑都跑不了！
当然，既然生番出现了，那群上岛探查情报的猎户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的…
吆喝着所有船只一路滑出数千米远，看着远处岸上凶狠叫骂的生番，张远山这才松了口气，这个距离，那些家伙就算有些水性也追不过来了。
回到大船后，便看到在甲板上等待多时的黄员外一伙。
“远山，这可如何是好呀！”望着远处岸口位置那景象，黄员外脸色阴沉，之前还以为张远山等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还真有那么多生番野人，这下麻烦了！
听到黄员外的话张远山心中一沉，按照他的想法，都这种情况了当然是撤回中原呀，可听黄老爷的意思，他并不甘休呀…
“老爷，你也看到了，光岸口那些，我们兄弟就没办法硬闯，想要强拿这座岛，得让上面派支正规军才行！”
“谈何容易呀！”黄员外摇头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蜀王殿下的势力都在西蜀一界，偷偷运点难民人口还行，正规军？怎么弄过来？而且动静过大，难免引起其它势力注意，岛上的秘密一旦不保，咱们哪挣得过这些沿海势力？”
张远山闻言沉默，黄员外说得不是没道理，蜀王势力庞大，但范围不在沿海，强龙不压地头蛇，别说沿海的反王，就是一些大海贼头的势力，得知这个岛的情况后蜀王都不一定挣得过。
张远山：“这岛很大，边缘地带都有这么多生番，岛内说不定有几十万生番势力，没正规军守着不可能安然将岛上的白银运回去，可以让殿下他分批派精锐士兵假扮流民入海口县集合，再让运货的商人雇行镖押送武器装备偷运过来……”
“张叔，这恐怕不行…”黄老爷还未开口，旁边的年轻公子便皱眉道：“让镖局运军资，成本何其大？而且风险也不小，如果要让殿下出这种代价，咱们必须得拿点可靠的证据回去，证明这岛有这个价值才行！”
“是呀远山！”黄老爷也道：“咱们废了那么大功夫，就这么回去，怎么交代？”
“可情况老爷你也看到了…”张远山皱眉：“这的确解决不了呀……”
“我们可以先暂时退去…”年轻公子连忙道：“等夜晚在悄悄回来，想必那些生番野人也不会一直守着……”
“这说不定……”张远山旁边一个壮汉摇头道：“咱们和这些野人打过交道，这些狗东西耐心很足，很多时候在岛上蹲我们一两天都是常事，冒然回来很容易被埋伏！”
张远山也点头：“没有情报，冒然回来风险很大，一旦中了埋伏，我们再想靠船只拉开距离就不太可能了！”
“这……”黄老爷皱眉，他当然也不想冒这种风险，可就让他这么回去他不甘心呀。
“张叔！”年轻公子却是笑道：“富贵险中求，咱们投靠蜀王殿下本就是在冒险，如果这点困难就退却，如何让殿下高看我们？尤其是张叔这种出生，想出头，没点东西拿出来怎么行？要知道…这乱世中，想要投靠蜀王的人可不少！”
“你特娘什么意思？”张远山身后两个壮汉闻言脸色一黑，猛地向前，而那黄老爷身后几个汉子则是赶紧挡在了前面。
“都干什么？”张远山一把拦住身后两个人，怒喝道：“退下！”
两人一脸恶狠狠的看着对面，但还是没有再冲动上前，张远山则是回头笑望着黄家父子道：“公子的意思是想咱带着兄弟们去冒这个风险？”
“远山…”黄老爷连忙道：“如今情况确实是万般无奈，如果咱们就这样回去，今后是肯定无法在殿下那里立足的，你跟着我不也是想为你和你兄弟们挣个出身吗？”
听到出身二字，张远山顿时又沉默了，过了近乎半刻，张远山才点头道：“黄老爷说得是，富贵险中求，晚上我带兄弟们乘小渔船潜进去看看…”
这话一出，黄老爷父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船上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解，那年轻公子连忙行礼道：“还是张叔豪气，所谓乱世出豪杰，有张叔出马，此行定是马到功成！”
张远山一脸笑意回应，身后的两个大汉则是暗暗呸了一声……
-------------------------------------------------
而另一边，就在生番部落大张旗鼓的聚集青壮勇士袭击海岸的时候，江胜一伙却悄悄摸摸的顺着另外一条山道，正朝着那些生番的老巢而去……
“江哥儿……这……这行吗？”
山道里，一群人听到是要去生番老巢吓得腿都软了，一时间定在原地愣是不敢继续往上走。
“太…太冒险了些吧？”贺大勇一脸苍白的说话都有些哆嗦。
“不冒险都得死！”江胜看着一群不敢继续走的人，又看了看远处山下已经快走到海岸的生番，低沉道：“咱们的食物就够吃到明天，不趁那些野人出去抢他们家的我们吃什么？而且只有动了他们老巢，那些野人才会被迫撤回来，你们在船上的婆娘、孩子才能安全，懂吗？”
一群人顿时被说得没了声音，虽然心里还是怕，但也都知道对方说得好像是对的……
“可……可咱们不知道这野人老巢里还剩多少人呀，要是人多…咱们不全得被抓去抽筋剥皮呀？”贺大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你们怕……”江胜幽幽的望着上方：“我也怕，可光怕是活不下来的，你们婆娘孩子都在等着你们呢，我没老婆孩子，所以我走最前面，到时候如果出了意外，我殿后你们跑！”
老实说，背后偷家这个方法的确冒险，但风险与机遇并存，生番青壮尽出，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如果利用得好…
江胜看了看生番山寨那易守难攻的陡峭地形，心中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升起，这或许……是一个彻底翻身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