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赋
她又回到了遣尘院。
简陋，却很干净。
福星窝在桌子破损的凹陷里，桌上摆着一张碎纸，上面只有一个字“走”！也不知道是福星捡的，还是刻意弄的。
院门打开又关上，桂香走了进来。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床夹丝锦被。
神魔岛无明显四季之分，但冬季里早晚凉些，还是要盖床薄被的。
桂香把东西一一放好，安静的给她布菜。
她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
桂香也没有劝，把剩下的饭菜放回食盒，转身就走。
“桂香。”她叫道。
桂香停住脚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她心里有些难受。
“桂香，我已经不是这魔宫里的娘娘了，你也不用再每日送餐过来了。”
魔帝要她自生自灭，那她就自生自灭吧。
桂香吸了吸鼻子：“送餐是墨大人吩咐的。”
她叹了口气。
“桂香，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奴婢不敢。”
桂香说得很快，明显是在赌气。陛下明明对娘娘已经那样好了，娘娘竟……。
“桂香，你心里在说：我一个凡人，竟然不知好歹，强求我要不起的东西。”
桂香转过身来：“奴婢……没有……”
她却不肯放过桂香。
“你既觉得我忤逆犯上，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为何还要每日里来看我？”
桂香的眼里蒙上了雾气：“奴婢……舍不得娘娘！”
七年了！她们主仆朝夕相伴，她见证了娘娘从一个小女孩成长成今日的模样，也早已习惯了为这个小女孩的喜而喜，悲而悲。这份情，割舍不来！
她也落下泪来。
“桂香，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已无力护你一二。”
桂香摇头：“桂香不要娘娘护着，桂香只要娘娘好好的！”
“桂香！我与陛下再也不可能了！”
桂香的眼里有着挣扎，却最终坚定起来：“娘娘，永远是桂香的娘娘！”
桂香！谢谢你！
障目谷。
关铭逸看着犹自冥想的魔帝叹气。
他的手边放着个凡间的小炉子，炉子里烧着炭石，上面放着个精致的茶壶，不时有火舌探出来，舔着茶壶的底。
关铭逸掀开茶壶盖子看了看，水只微微冒热气，又把盖子盖了回去。
“我说，您放着那一宫殿的美娇娘不管，到我这儿来作甚？”
魔帝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关铭逸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你那个三公主倒是乖觉，居然在这破岛上为您重现了魔宫的盛世。”
魔帝仍不做声。
关铭逸百折不挠。
“要不是……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真想在这下界开枝散叶了。”
还是没有回应！
关铭逸无奈转换话题。
“说起来，您服药也有二年多了吧？虽然没再发作，可还是凶险，你可万千谨慎，切不可近湿寒！”
魔帝终于点了点头。
关铭逸摇了摇头。
他那时曾坚决反对换药，可昊一意孤行，如今这寒毒的状态，竟连他也琢磨不透了。
一旁的水沸腾了，热气顶的茶壶盖发出嘁嘁喳喳的轻响。
关铭逸拎起茶壶放在冰玉上冷却，准备沏茶。
他的工作台变成了茶台，一堆宝贝药草委屈的束在一角，留出大半台面，放着茶叶、茶杯、道杯、茶器等等，可谓一应俱全。
他的手法称不上高明，但一套起茶落杯的动作倒也做的行云流水。
可见十几万年不是白活的！
不一会儿，淡淡的茶香飘来。
关铭逸双手递上茶盏：“之前闲来无事，学了一段时间茶道，不如你那精通此门的静妃，倒也还能入口。”
魔帝接过茶杯，看着杯中的茶汤发呆。
云绝顶峰！
此茶产于魔域伐天界悬浮山上，百年成茶，极为珍贵。
他的恩师呼云大师独爱此茶。
他出生时遭遇家族内斗，母后惨死，父皇为保他性命，将他送往悖问神山。
是师父将他一手带大。
师父因爱此茶，每隔百年必会亲自去伐天界，只为带回几斤好茶。
此茶极为娇贵，采摘后必须以冰玉储存，冲泡时只能用半沸之水以独特手法泡制，热一分茶枯，冷一分无味。
同门弟子里，只有慕容晚能将泡茶的古法学的一丝不差。每逢茶会，都能得到师父、师伯的称赞。
“如何？如何？”
关铭逸迫不及待的发问，将他从回忆中唤了回来。他抬起茶盏呡了一口，终究……还是欠了点儿火候。
看来茶道也讲究天赋，与活得多久没有很大关系。
魔帝放下茶盏。
再次陷入沉默。
关铭逸陪上笑脸：“还行吧？”
魔帝犹豫了下，还是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敷衍！
关铭逸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我倒有个好主意！”
通常这样的开场白都得不到回应。关铭逸自顾自说了下去：“您如今后宫繁盛，莺莺燕燕的甚是无聊，不如弄个茶会，一来看看你那些嫔妃的资质，二来消磨消磨时光。”
魔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无不可！
不一会儿，魔帝起身告辞，快到洞口时说：“茶会你也来吧。”
关铭逸道：“你和你的女人们调笑，我去做什么。”
魔帝已上了魔鹰。
“爱来不来！”声音远远传来。
“去也无妨！”关铭逸大喊。
魔鹰早已飞远，也不知魔帝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