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玉灵山

    五日后，他们乘坐马车离开行宫。

    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却还是闷闷不乐。

    “月儿，我们先不回魔宫，自行宫出发，一路向东，取道干洋，过吝州去大峡谷，然后回玉灵山小住几天。只墨邪跟桂香跟着。”魔帝施恩说着他的安排，多少带着点儿补偿的意思。

    “嗯，好。”她上了马车，情绪并没有多高。

    车架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驰，四周荒无人烟，天上偶尔有巨鹰飞过。

    此时已是盛夏，满地都是蓝绿色的野草，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绵延如海，与天相接。

    天空湛蓝无云，空气中弥漫着青涩的草味和甘淡的花香。

    在如此博大的美景前，那些世俗的烦恼或多或少的能够淡忘。

    她靠在车窗橼上，看着窗外的景。

    一花一世界，花开花落，短暂、亦是完整的一生。

    就如她这个凡人，只能拥有短短的一段时光，在历史的长河中，转瞬即逝。

    桂香劝她：陛下是真心喜爱娘娘的！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娘娘放在心上，不过是徒增烦恼。

    真心？如果之前她还心存幻想；今后，便不会再天真了。

    她只是个短命的凡人，对他来说，就如这花。她不可能跟他长相厮守，所谓魔后，不过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他的真心，向来只对一个人：那就是慕容晚！所以他宠了她五年，如今，又对魔宫里的符玉娇处处纵容。

    他心中的魔后，从来，都只有慕容晚啊！

    所以，他才换了她的容颜，让她以慕容晚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替身！一个能随时化作利器盾牌的替身。她一个凡人的价值，在这一场博弈里，被利用的彻底！

    魔帝果然没有食言。

    他带着她，一路见识了干洋的秀丽俊美、吝州的瑰丽壮观以及大峡谷的鬼斧神工。

    最后，他们回到了玉灵山。

    神魔岛幅员辽阔，岛中有海，称做蓝玉，玉灵山在蓝玉海中央，是岛中海之海中岛。

    整座宝岛呈圆卵形，山峦叠起，玉水盘绕。是有名的天灵福地，也是魔帝在神魔岛的修炼之地。

    往年他来修炼，时常会带上她。

    他在玉灵山顶峰修炼，她便在望月峰顶的望月小筑，遥遥与他相望。

    辰时，初晨的阳光慵懒的洒向大地。

    他们由望月山脚下的岗亭出发，如他第一次带她来望月峰时一样，没有借助神力，没有乘坐魔鹰，一路攀爬上山。

    望月峰的崖壁几乎直上直下，高耸入云。

    他走在前面，速度很快，不时停下来等她。

    她默默无言，咬牙一步步向上攀登。

    远远的已能看到峰顶的那两块巨石，像一大一小交叠的两只玄龟，一半在山崖，一半悬在空中。

    他背手立在峰顶，看着她一点点靠近，将手递到她面前。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犹豫了下，终将手放进了他微凉的掌心，他一个用力，将她拉上顶峰，拉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站在玄龟背上，脚下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浓重的墨绿间或苍翠的嫩绿，一路延伸到海天交际之线。在夕阳的映照下，如一幅古老苍美的画卷。

    “美吗？月儿。”

    他的声音和着山风，很快飘散。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月儿，无论我们有多强，在天地面前，都会显得渺小。知道为什么吗？”

    她看向他。

    他指了指群山的方向：“天地不以生为生，不以灭为灭，无悲无喜，无怖无惧，故而强大。”

    她呆望着他俊美的侧脸，他的脸上是沉淀了十万年的淡然，冷漠而无情。却说着开解她的话。

    “玄天昊，那你呢？可有悲？有喜？有怖？”

    “自然是有的。”他冷冷开口：“为夫现在怖的——是你这丫头的泪。”

    ……

    她吸了吸鼻子，缓缓上前抱住他的腰身，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昼夜的分际线悬在他们的头顶，一半是夜色一半是挣扎的天光。

    不过几息的时光，夜幕便完全落了下来，浅淡的黑幕上，星光相继闪现，一颗二颗三颗……等到数不清时，夜幕已是浓重的色调，星却更亮了，一轮明月悄然跃入，满天的星光一下得到了引领，以明月为中心的卷轴瞬间展开。

    良辰美景，让人心醉！

    她依在他怀里，一双美目看着夜空，眼里的光比那星光还要璀璨！

    他拥紧她，看着起伏的群山：“月儿，还记得当年本帝为你作的诗吗？”

    她点点头，在他怀里轻吟：“一宇天下，登高览众小。近影绰绰，远景忙茫，雪映月下嚣。山纵狂蟒，群龙潜游，向问苍天，何日腾飞起？欲与银河舞，十万里星海逐浪，一手掌朗朗乾坤，竟收眼底。

    浮尘过往尽，看今时，双月辉芒。原守天地开，执子手，更上高处。奉一叶卷，博你一笑。”

    “皓月。”他握住她的手：“吾心未变，愿执你手，与你笑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