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气
遣尘院。
“娘娘。”桂香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放在桌上的声音。饭菜的香味顿时飘满了小屋。
关进冷宫的人，向来自生自灭。魔宫里，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
半年多来，若不是桂香坚持一日三餐的送来，她大约早已死了。
“娘娘。”桂香又唤了声。觉得有些奇怪：平常这个时辰，娘娘早起来看书了。
“娘娘。”桂香几步走到床边：“娘娘，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奴婢去请……”
桂香的话在看到月娘娘颈上的青紫时嘎然而止。
“娘娘。”桂香颤抖着手掀开薄被。顿时泪如雨下：“娘娘，怎么会这样？”
悲痛过后，桂香擦干眼泪，狠声道：“是哪个天杀的这么大胆！奴婢这就去找墨大人，定要给娘娘讨一个公道！”
“桂香。”
她拉住桂香的手。
“娘娘莫怕！”
桂香安抚的握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奴婢定要找出那个贼人，将他碎尸万段！”
“是陛下。”她淡淡道。
什么？！
桂香一脸呆滞。
许久才结巴道：“怎……怎……是……陛……陛下！可……可……为什么？”
陛下居然到了遣尘院，还对娘娘做出这种事！
虽说娘娘本就是陛下的人，可……想到娘娘一身伤痕，桂香就心疼不已。
桂香掖了掖被角，轻声道：“那娘娘您再休息会儿，奴婢去讨些伤药来。”
很快，三天过去。
墨大人去关神医处求了伤药来，娘娘身上的印子已淡了不少。
桂香看向坐在窗边安静看书的娘娘，暗暗叹了口气：娘娘越发的沉默了。
“娘娘，墨大人说再过些日子，青雪就能回来了，娘娘到时候跟青雪出去散散心吧。”
她放下书，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青雪回魔域修炼，她们已经一年多没见了。
青雪是一只青鸟，生在魔域，长在神魔岛，每百年回魔域修炼一次。
当年她初入神魔岛，是青雪迎她进的魔宫，此后认她为主，成了她的伙伴。
“能见到她安好便好。”她对桂香说。
至于散心……她如今是阶下囚，还是不要去添麻烦了。
桂香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碟糕点：“娘娘，我去拿午膳，您若饿了，便先吃些云糕。”
“好。”
桂香走了出去，掩上院门。
自从上回符玉娇来闹过之后，桂香白天都会过来陪着她，晚上才回中宫奴婢们的院子。
院门很快又打开。
符玉娇，阴沉着脸穿过小院，直接进了屋子，巧姐阴森森的跟在后面。
她皱眉看着这对气势汹汹的主仆。
“贱人！见了魔后娘娘还不行礼？”巧姐率先发难。
“魔后？”她玩味的咀嚼着：“我虽在冷宫，却也不是闭塞。根据魔族法典：魔后需得请陛下魔旨，进魔族宗碟，入魔宫册，而后百官进贺，择吉日行册封大典！你家主子占了哪样？”
这……
巧姐心里一慌，蛮横道：“你管我家娘娘占了哪样？现今魔宫里都尊我家娘娘为主，魔帝陛下也承认了，我家娘娘就是魔后！”
她一脸可惜：“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啰？”
“你！你个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巧姐气得就要上前，被符玉娇一把拉住。
她还没摸准魔帝陛下的意思，明面上不能动这个贱人。
符玉娇俏脸扭曲，冷哼道：“卑贱的东西！若不是陛下吩咐，你以为本后愿意到这个腌臜的地方来吗？”
她微微眯起眼：“他要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给你来送避子丸啰！你个贱人，别以为陛下宠幸了你一回，就能出头了！这魔宫里的规矩：我这个魔后一日无子，其他贱姬不得有孕！
所以，陛下今日特地嘱咐本后，务必要看着你把避子丸吞下去！巧姐！还不快给她喂药。”
“是，魔后娘娘。”
巧姐一脸兴奋的从腰间摸出一粒乌黑的药丸。
“月奴，对不住了！”
她起身冷冷的看向巧姐：“你敢！？”
巧姐被她身上的气势镇住，手里举着药丸，明明离她只有几寸，却真的不敢再向前一步。
符玉娇狠狠瞪了巧姐一眼：没有用的东西！
“你个贱奴！脾气倒是见长！难怪陛下那日想杀了你！要不是本后苦苦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跟本后耍横？
也是本后不好，当年没教你规矩，你来神魔岛多年都不曾为陛下纳妃！是以这半年来，陛下日日独宠本后。
你也知道咱们陛下有多厉害。前几日，本后小日子，不能服侍陛下，多亏了你，才没叫咱们陛下受了委屈。
按理该赏你，可惜你笨手笨脚，不仅没能服侍好陛下，还惹得陛下震怒！陛下下令赐死，是本后苦苦哀求：让你做个缺补。
陛下便说：像你这等贱籍，没有资格孕育帝嗣，若是有了，便赐你一碗落胎药！
本后想着：落胎药到底伤身，倒不如这避子丸，永绝后患！
贱奴，这都是陛下的意思！这避子丸，你今天必须当着本后的面，给本后吞下去！”
符玉娇得意的看着贱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巧姐，还不快给月奴喂上！”
“是！魔后娘娘。”
巧姐一双吊三角小眼恶毒的盯着她，再次向她逼近。
“你们做什么？”桂香提着食盒冲了进来，护在月娘娘面前，一把打落巧姐手上的药丸。
“符娘娘，陛下命你跪地思过三日，怎么还想再思过吗？”
墨大人已经把她的名碟划入了魔域魔宫，所以她已经不是神魔岛魔宫的奴婢，不必再受符玉娇的管制，自然不会再客气。
“你！本后可是奉了陛下的令来送避子丸的。”
“符玉娇！你竟敢假传陛下的旨意！”墨邪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符玉娇狡辩：“陛下让我管着魔宫，我按魔族的规矩办事，就是尊着陛下的旨意！”
墨邪懒得多说，直接道：“符玉娇，滚出去！”
符玉娇气得浑身发抖：“墨邪！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魔后！整个魔宫都是我的！你敢让我滚！”
魔后？墨邪心中一痛，月娘娘才是魔后！可惜陛下密而未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滚！”墨邪咬牙瞪着符玉娇：“不要让本上神再说一遍！”
巧姐眼看又要吃亏，连忙上来劝着自家娘娘走了。
“娘娘！月娘娘！墨大人你快来啊。”桂香哭着喊道。
墨邪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月娘娘呆呆的站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无论桂香怎么唤都没有反应。
墨邪叹气，那符玉娇都说了什么？竟能把娘娘气成这样！
“月娘娘，属下发誓：陛下绝不可能赐娘娘避子丸！那些都是符玉娇乱说的，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终于有了反应。
“他，也不会给我落胎药？”
她的声音很轻，双眼没了以往的神采，脆弱的让人心疼。
“娘娘！”墨邪心里像被什么绞着似的：“陛下，有苦衷的！”
“苦衷？他有苦衷，所以特意去澜苍接了符玉娇来？”
“不是的，娘娘！”
墨邪急的不行，他一向不善言辞。陛下去澜苍国，是为了找锁魂玉，跟符玉娇没有关系啊！可那是陛下的隐秘，他，还是不能说！
“娘娘，符玉娇是自己找来的。陛下在澜苍时一直记挂着娘娘，属下以为：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
“他心里有我？所以与符玉娇日日纠缠？”
“没有！娘娘，绝对……没有！”墨邪在她的眼神注视下低下头：“没有日日纠缠，只是侍过几次寝。”
她的脸色更不好了！
墨邪连忙解释：“只是侍寝而已，陛下是魔帝，可让天下女人侍寝，可陛下心里有娘娘！”
她被气笑了，却也冷静了下来：“全魔宫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有的是慕容晚！”
墨邪不敢再辩解了。
陛下当年喜爱静妃娘娘是事实，若不是静妃曾做过小国的太子妃，陛下早封作魔后了。他不敢私自揣测陛下的心思。
“你们都出去吧。”
她冷冷的下令，把两人都关在了门外。
墨邪看着紧闭的屋门，无声的询问桂香：娘娘为何生气？
他明明都解释的那么清楚了。
桂香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他们魔族，大多数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也有有势力的女人一女多夫的。
陛下是魔帝，自然有庞大的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魔后。
就像十万年前的魔宫，单侍妃就有三千人之多，加上没有封号的美人，少说也有七八千人。若不是陛下迟迟没有封后，怕是帝子都能有不少了。
“娘娘……曾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约……是因为这个，娘娘才不高兴了？”桂香猜测。
一生一世一双人？墨邪一愣。那是假正道们提出来的，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行那苟且之事，还不如天性自然呢。就他十几万年所见，这世上除了凤族，真没哪个族群能真正做到这一点。
“你多劝劝娘娘吧。”
“是，墨大人。”
桂香规规矩矩的行礼，目送墨邪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