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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8章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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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9月1日,我到学校办理了报到手续,并到寝室铺了床,我们学校寝室区域叫生活城,周边生活设施很全。

    我们寝室在b座321室,是四人间。我的床在左侧窗口,对面是同省的宋伊婷,门口左边是黑龙江省的方艺霏,右边是河北省的张林欢。

    入学前,很巧的是,有位信佛的女施主想资助一名贫困准大学生,高中老师推荐了我。我加了她的微信,她承诺每学年帮我交学费,并每个月给我1000元钱的生活费。而我在之前还在社区办理了贫困家庭证明,政府每年补助2000块钱学费,而姑姑和老妈每个月也会给我一些钱,所以生活压力并不大。

    我原本想着上大学后依靠打工自食其力,但暂时没法实现。大学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自由,特别是大一,竟然要求晨练打卡,晚上自习也要上到9点半,如果不遵守规定,则没有评优和获得奖学金的资格。

    我决定暂时还是遵守学校的规定,把打工放到周末。

    我们寝室四人组初时做什么都是共同行动,后来大家参加社团不同,活动时间也不同,就各忙各的了。再后来,大家开始处对象,我们的女团正式解散,我被剩了下来。

    不过此时我也找了两份在星期六、星期日的中学生家教工作,1个半小时100元钱,预计每个月能有800元钱的收入,我准备过一阵稳定了,就不用姑姑和老妈贴补了。

    室友相处时间长了,我们都有了昵称,宋伊婷叫格格,方一蒙叫蒙蒙,张林欢被叫作狗欢,而我被称作小姜。

    我们四个人中,我、蒙蒙、狗欢是正常人,格格有点公主病。寝室里排了值班表轮流打扫卫生和打水,但每次轮到格格,她都不做。

    某一天,格格又扔了满地鼻涕纸,然后她就出门了。狗欢回来看到,崩溃了。她把那些卫生纸扫完扔掉,却是越想越气,晚上格格回来,她就说了她几句。

    没想到第二天,我们三个人被辅导员叫到了办公室。

    原来宋同学竟找辅导员告状,说我们三个欺负她。我们三个是如遭雷劈。天啊,都上大学了,还告歪状,这是什么人啊。

    辅导员引用宋同学的话是,看到这么多纸,作为正常人,不应该关心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吗?没想到她没有得到一丝安慰,还受到了辱骂和打击。

    蒙蒙和狗欢也不是好惹的,自然把格格的所作所为都数落了一遍,狗欢最后还让辅导员转告宋同学:“谁也不是你爸你妈,没人哄着你,惯着你。你有痛苦是你的事,你把宿舍造成猪圈就是不行。”

    格格的男朋友王奇是我们同班的同学,据说没开学的时候,他们俩就在qq群上认识并热恋上了,开学不久就成双入对,然后我们就在各种场合看他们花样吵架。

    是的,各种吵,各种作。

    狗欢说:“这王奇是造了几辈子孽才落到格格手里了。”

    关键是吵又不离,相互折磨,这是一个境界。

    室友里我最喜欢狗欢,她特别欢快、喜欢说话,据说她小时还因为太活泼,被老师叫家长,让看看有没有多动症……

    平常人可能会觉得狗欢有些吵人的,但她这种“吵”对抑郁的人特别有吸引力。所以,等她在寝室吐槽,她男友有抑郁症后,我才恍然大悟。

    她男朋友叫李昂,高中时抑郁症发病,休学两年后才又考的大学。他平均比我们大两岁,所以显得特别成熟体贴。但一发病就完了,用狗欢的话说,一发病就失联,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得躺两天之后,才会再出现,又是各种好。李昂目前还在吃药,还没完全痊愈,他说等他完全好了就好了,就不会这样了。但狗欢说,她是好好的女孩子,凭什么要让她接受这样的爱情?

    后来狗欢就不怎么等李昂一块上课了,他们没有说再见就分手了。

    于是我和狗欢又走在了一起。

    某天,狗欢愤愤不平地道:“我真不想和格格一个寝室了。”

    格格不打水,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打了,寝室的饮水机就闲下来了。这时格格每天带一小瓶水来灌到里面,公用饮水机成了她专用的了。

    寝室里有一个奇葩,是一件非常闹心的事。

    而且她近来还添了个毛病,很晚了还打视频电话,半夜突然大笑大哭的,吵得人睡不好觉。

    昨天夜里,格格又出幺蛾子了,她突然说她要死了,吓得我们又打120,又找她男朋友和辅导员的,结果折腾到医院,医生说她啥事都没有。

    但格格非说她得了重病,在医院不肯回来,还把家长叫来了。

    狗欢告诉我,格格家里挺有钱的,但她是后妈,某天她和她爸视频,还和她爸告状说她后妈的坏话。

    我这回知道她爱告状的毛病是咋来的了。

    格格后来还是灰溜溜地回寝室了,看来是没查出毛病来。

    又一天,我上完家教回来,寝室里只有格格一个人在,她非常沮丧。

    鬼使神差,我看了看她,没忍住多嘴。

    “你好点了吗?”

    格格警惕地望着我,道:“你也觉得我在装病?”

    “你别误会,是这样,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又查不出毛病来,你可以到神经科或心理科去查一查是不是抑郁、焦虑引起的神经官能症,就是没有器质性病变,却有身体症状的精神障碍。”

    “姜绯染,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说我得了精神病?”

    “你别激动,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你还说,你才有精神病呢!”

    “我的确有精神疾病呀,我是轻度抑郁,还在吃药,所以我了解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东西。你有空儿可以百度一下。”说完,我自觉没趣,起身走了。

    第二天下课的时候,辅导员打电话让我去她办公室一趟。到了办公室,她问我是不是有抑郁症,我愣住了。

    后来,我妈被叫到了学校,一再保证我这个抑郁症没有自杀倾向,还签了保证书。表示知道孩子得了抑郁症,会对她的安全负责,无论孩子在学校内学校外,发生了任何事,都不会追究学校责任。辅导员这才放过了我,也不再劝说我妈非让我休学了。

    而且不止如此,同学们也都知道了我有抑郁症的事,狗欢告诉我说,格格和她男朋友说我有精神病,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我笑,说:“你说我现在要是把格格打一顿是不是白打。”

    狗欢道:“对,她就是欠揍。”

    其实我当时是真的很生气的,但我深深地知道,一个比我抑郁症状还明显的人,我惹不起。否则她要自残自杀了,再扯上我和什么校园暴力,我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

    所以我只是笑笑:“懒得搭理她。看她自己把自己作死吧。”

    然后我又嘱咐狗欢说:“我每天早晨都要吃药,你帮我想着点,哪天要看我没吃药提醒我一下。”

    狗欢说好。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从那之后,我再没和格格说过话。

    不过还是有个好处的,我偶尔可以不用上晚自习了,因为知道我有病,班长和辅导员都对我特殊对待了。

    期末的时候,格格的情况更严重了,她常常整宿不睡觉,学习或干坐着,白天补觉。

    2016年12月30日9点,我们考最后一科。8点40的时候,我吃完早饭发现没带身份证,回宿舍去取,却见格格还躺在床上。

    我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准备走。

    “小姜,对不起!”

    我没回头。

    “我起不来床。是抑郁症吗?”

    我停住脚步,时间长了,伤害过去了,我还是心软了。

    “你焦虑的症状更明显些,可能是抑郁伴随焦虑,也可能是单纯的焦虑,才让你觉得动不了。”

    “我百度看抑郁情绪和抑郁症的区别,要连续情绪低落14天以上,才叫抑郁症,我没那么严重啊。”

    “你抑郁到了什么程度,需要医生来判断,你不要自己诊断。再说即使只是初级阶段的抑郁情绪,也不能放任不管。你要找出你抑郁的根源,调整自己的情绪和认知,这样你才不会病得越来越重。”

    “像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治吗?”

    “一般吃片镇定的药,就能暂时解除焦虑、恐惧的症状。”

    “你能给我一片药吗?”

    “不能,精神方面的药必须医生开给你,不能自己胡乱用药。”

    “那我起不来,怎么办?”

    “你可以打电话给辅导员,说你得了急病,申请缓考。”

    “你能帮我打电话吗?”

    我打了辅导员的电话,三言两语说了格格病了不能考试的事,之后我打开门,准备走。

    “谢谢你,小姜。”

    我点了点头。

    “你能陪着我吗?你能别去考试陪着我吗?我很难受。”

    我没理她,关上门走了。

    考试晚几分钟可以,不考试陪她?凭什么呀?她没积下这个德呀。

    有的人就是不能给她脸,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条冻僵的蛇,咬过人了,谁还会可怜她呢。没踩死她已经是我心有慈悲了。她还想让人把她暖在怀里当宝贝,做梦呢?

    格格是什么人呢?从小到大我见多了这种人。她们习惯了投靠强权,通过给强权当走狗来获得好处。而她身边的人都是她出卖的对象,是她巴结强权用来告密的对象。她们自己毫无底线,丝毫不把自己伤害别人的事当回事。事后还希望别人继续围着她转,对她百般关心呵护。如果别人不这么做,她们还玻璃心,说别人没爱心。如果给她们贴标签的话,应该是“双标”,“矫情”“三观不正”。

    这种人我一点儿都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再说我本身有抑郁症,我没有心力和能力去救别人。陪护抑郁症患者是非常非常难的一件事。一般只有父母和恋人,才有那么多爱心和精力。外人即使有心,也是无力的,因为你不是他们重要的人,就起不到重要的作用。而且一个不好,反而容易让她感觉受到了伤害,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不要怪学校和辅导员对我的冷漠,我对别人也不够温情啊。

    得了抑郁症,不要指望别人救你。你只能去看医生,然后依靠自己和自己的家庭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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